「娘呀!鬼呀!」连里长的声音在宁静的黑夜异常的突兀。
「里长,里长,别叫,别叫,是俺高满仓。」高满仓忙说道,顾不得后背疼,手脚并用的爬过去,他怕惊动了姚杏花。
「爹,爹,你没事吧!」连有根一骨碌爬起来将连里长给搀扶了起来。
「咋回事?高满仓你咋在这儿。」连里长揉着自己的屁股道。
这一跤,冷不丁的摔的结结实实的,疼死了他了。
「你也听到惨叫声了。」连里长接着又问道。
「是李木生家,姚杏花拿着斧头砍人呢!场面有点血腥,里长要有心里准备。」高满仓眸光深沉地看着他们父子俩说道。
「什……?」连里长陡然拔高声音却被高满仓给捂住了嘴。
「里长,小声点儿,别惊动了姚杏花。」高满仓小声地说道,「这杀红了眼儿,砍咱们可咋办呀!」
「嗯嗯!」连里长惊恐地看着他点头道,推开他的手,看着连有根道,「有根去叫你万有叔,还有大壮叔,喜旺叔,合生叔。」
「把村里的老郎中给叫来,看看吧!」高满仓想起来提醒道。
「对对对,把老郎中给叫来,你就别过来了,小孩子家家别吓着了。」连里长拉着连有根的手颤抖着说道,「你千万别过来。」
「俺知道了。」连有根哆嗦着双唇说道,「爹松开俺,俺走了。」
连里长松开他的手道,「去吧!」趁着月色目送儿子离开,又回头看向高满仓道,「咱们走。」
「俺勒个亲娘!」饶是连里长心里有准备,还是被眼前的血腥场面,当场脚软了,幸亏高满仓眼疾手快的扶着他,不然又摔一跤。
「俺没勾引你,俺不是自愿,俺没想嫁给你,为什么打俺,为什么?」姚杏花每问一次,这斧头就砍在李木生的身上。
「咱就这么看着?」连里长脸色煞白地看着高满仓问道。
「不看着,你去夺了她手中的斧子。」叶三娘清冷的目光瞥了眼连里长说道。
这他哪儿敢呀!连里长哆嗦着双唇道,「她……她……不会砍咱吧!」
「不会,你跟她无冤无仇的砍你作甚。」叶三娘心疼地看着姚杏花说道。
「你咋知道的?」连里长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说道,「您不害怕吗?」
「院子里点着篝火,大门洞开,你认为谁干的,他们身上麻绳被捆的很结实。这是准备好一切才干的,更不怕被人发现。」叶三娘漆黑如墨的双眸中跳动着火焰道,「因为已经报着同归于尽的决心了。」
「啊!」连里长呆呆地看着她。
「报官了吗?」叶三娘看着被吓傻的连里长道。
「报……报官?」连里长傻呆呆地看着她说道。
「这发生人命案子了,不该报官吗?」叶三娘清冷的目光看着他说道。
「俺现在就……」
高满仓打断了连里长的话说道,「没用,城里宵禁,三更半夜的城门不开,府衙根本就进不去。」
叶三娘闻言拍了下额头,忘了这茬了,想了想道,「那咱们彼此作证好了。」
「彼此作证?」连里长重复着她的话道。
「当然了,证明咱们是证人。」叶三娘清明的目光看着他又道,「案发现场所发生的事情,要一一记录下来的。」看着他追问道,「村里有郎中吗?」
「有!俺叫有根去叫了。」连里长渐渐的平复了情绪道,偷偷瞄了一眼院子里,看着还继续挥斧子的姚杏花,「这人还有救吗?」
「有没有救不知道,需要郎中来判断,没有救的话,得让郎中来暂时充当仵
作验伤了。」叶三娘漆黑如墨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哦!明白了。」连里长闻言忙点头道。
「叫人封锁这个院子,别让人再进来了,免得刺激姚杏花。」叶三娘冷静地看着他又道。
「明白,明白。」连里长连连点头道,「俺现在就去……」
连里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赶来的连万有惨叫声给吓的六神无主了,「啊……」
叶三娘他们闪到了门两边,这叫声齁吓人的。
「你喊什么呀?」连里长拖着倒地的连万有,拖离了门口,气地想踹他。
「杀……杀……人了。」连万有浑身颤抖地看着他哆哆嗦嗦地说道。
「老子看得见。」连里长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道,「把她惊动了怎么办?」
「你们别害怕,俺就杀他们李家人。」姚杏花跪在地上冲着大门喊道。
叶三娘从阴影中缓缓的走了出来,看着浑身是血的她。
「哎哎!您疯了,咋还露面啊?」连里长着急地看着她说道。
高满仓想拉根本没拉住小姐,此时一脸的懊恼。
高满仓拿起立在墙边的扁担,握了握,一脸的戒备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姚杏花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道,「是你啊!叶夫人。」黑得发亮的眼睛看着她又道,「你别怕,俺不会杀你的。」
「我知道。」叶三娘目光柔和地隔着篝火看着她说道,声音柔柔软软地又道,「咱们先把斧头放下好吗?」看着姚杏花手里的还在滴血的斧头。
「斧头?」姚杏花眨了眨眼看着她,又看着自己手中的斧头,猛地摇头道,「您怕呀!不怕,不怕,俺不会砍您的。」
「我怕它伤了你。」叶三娘缓缓地蹲了下来,与她平视道。
姚杏花闻言一愣,看着她暖暖地笑了笑道,「不会,不会。」贼亮的黑眸看着叶三娘又道,「俺知道杀人偿命,俺活不成了。俺能求您个事成吗?」
「你说?」叶三娘站起来跨过了门槛,走进了院子。
「俺想把俺闺女树莓托付您,求您收留她,给您当牛做马都成。」姚杏花磕头道,「求您了。」
「我答应你,你把斧头放下好吗?」叶三娘走到院落中间道。
「谢谢您了。」姚杏花直起身子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说道,「俺知道俺罪孽深重,难逃一死。」带着一丝解脱,手中的斧头一横砍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