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延绵了数日的暴雨终于停了,啾啾鸟鸣唤醒了晨曦,破晓的晨光轻柔洒落人间,暖意融融,将三张粉嘟嘟的小脸,照得美玉般漂亮。
三个小脑袋凑在软榻前,目光灼灼盯着那个清隽纤尘的男子,你一言我一语小声议论。
陆耀也想加入,可他现在身份尴尬,只能佯作不在意等在外面。
“小胖子……”
这个名字是萧钺喊小火烛的,因为比起病恹恹的萧钺、陆耀和努力锻炼的小火把,她的确白白嫩嫩,像个糯米团子。
只是柳予安昏迷了三天,这团子也焉哒哒起来。
“你爹爹怎么还没醒啊?他身体好弱哦。”
小火烛瞪他,眼眶红红的。
“我爹爹只是累了不是弱,还有,我不是小胖子!”
“哦,小胖子,你和你爹爹怎么长得不像?”
“要你管,我不是小胖子!”
“好的小胖子,你爹爹睡了三天三夜了,不会快死了吧?”
小火烛又要被气哭了,如果不是娘亲说爹爹身体无碍,她已冲上去和萧钺打架了。
可偏偏娘亲交代,说北燕太子身弱不能欺负他,否则随时可能嗝屁,她只能气冲冲看向自家哥哥。
“哥哥!”
这一声哥哥,喊得怎一个可怜了得?
小火把护妹心切,也担心“爹爹”,虽然他和他父子的时间很短,但他的确非常喜欢柳予安。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自己的父亲是柳予安这样的男子。
小火把小脸一板沉声道:“太子慎言,不得非议长辈。”
“本太子也没非议啊,本太子只是担心他……”萧钺不喜小火烛对小火把的亲近,冷哼道,“你要不这么凶对本太子说话,本太子可受不得惊吓。”
小火烛炸毛了,跳下来环视一周,突然看到了坐在一边乖巧安静的陆耀。
她一下冲了过去,拽着陆耀过来,冷哼道:“我弟弟比你身体还弱!你再说我爹爹的坏话,我就让我弟弟躺下!”
萧钺:“???”
小火烛:“???”
陆耀:“???”
见陆耀呆呆的,一动不动,小火把连忙拽了拽他,暗忖这种笨蛋当初怎么想到把哥哥骗出来卖掉的?
“快啊。”
小火烛小声道。
陆耀后知后觉,乖乖躺在了地上,还无师自通捂住了肚子。
小火烛戏精上身,哭唧唧扑到陆耀身边道:“哎呀……弟弟你别怕,萧钺欺负你,我去喊娘亲……”
“别怕哦……呜呜……”
“呜呜……”
……
最初小火烛只是假哭。
但哭着哭着,小火烛是真的伤心。
爹爹昏迷了三天了,虽然娘亲说他没事,但如果没事,为什么不愿意醒来?
爹爹会不会……丢下她啊?
虽然找到了娘亲和哥哥,但是在小火烛的心中,最依恋的人一定是柳予安。
“呜呜……”
泪水好似断线的珍珠,滴滴答答砸在陆耀的脸上,他躺在地上,就这么呆呆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孩儿。
五官都皱成一块,从下看上去,简直丑得不得了。
太丑了!
娘亲这么漂亮温柔的人,怎么生出了这样的女儿?
陆耀想着,莫名伸出了手,想要擦去她的眼泪。
但一旁的小火把和萧钺已将小火烛拉了过去,一左一右围着她。
“妹妹别哭……”
“本……我错了,我不该说你爹爹,你别哭了……”
陆耀收回了手,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只大手掠过他们,一把将哭成小花猫的小火烛抱了起来。
“曦儿,别怕,爹爹在呢。”
男人轻声开口,嗓音粗嘎刺耳,落入小火烛的耳中却是天籁!
她呆呆打量柳予安半晌,然后一头扎入他的怀里。
“爹爹……曦儿好担心哦!爹爹!曦儿好想你!呜呜……”
怀中是女儿柔软暖融的身躯,小小的。
耳边是女儿眷恋孺慕的轻呼,糯糯的。
她像是一颗星辰,跨过黑暗落入他的生命里。
让他干涸、枯槁、痛苦的过往都变得轻飘飘。
只有怀中的才是真实。
是他沉甸甸的至宝。
柳予安轻拍女儿的背脊,也揉了揉难掩高兴的儿子的脑袋,抬眸看向远处。
他最心爱的女子正站在不远处的光影之中,一袭白衣,素净明媚。
缱绻温柔,美得不可思议。
她是他,破晓后的奇迹啊。
“谢谢。”
他直起身躯,莞尔对她浅笑。
那凤眸轻弯,有如清风徐来,涟漪生波。
像湖面泛起的涟漪,缓缓闪烁着落入陆沉珠的眼底。
何尝不是天河在水,梦压星河?
这个狡猾的男人。
陆沉珠眉梢轻挑,冷哼道:“你好了?”
“好了。”柳予安颔首,缱绻炙热地看着她,像是做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等我一些时日可好?”
“可好”两个字被他说的可怜巴巴的,陆沉珠忍不住揉了揉耳朵,移开目光道:“我现在正在选夫婿呢,怕是等不起了。”
柳予安笑笑,将哭得抽噎的小团子放入陆沉珠怀里,又俯身抱了抱小火把,揉揉他的脑袋:“爹爹不在家这段时间,小男子汉要负责保护娘亲和妹妹。”
小火把当场呆滞,而柳予安已起身离开了小院。
陆沉珠后知后觉咬牙:“不要脸。”
这爹爹他是说当就当的啊?
可恶!
便宜他了。
……
“便宜爹”柳予安苏醒后,点人连夜离开了上京城,一路驰骋到了黑山深处,跨过重重叠嶂后,阵阵兵刃交接之声传来。
“杀!”
“杀!”
随着杀声震天起,一座一望无垠的兵营也徐徐展现在柳予安面前。
此乃屯私兵,在大盛朝,乃死罪也!
四年前,上京城四周屡屡有流民始终,就是被抓来屯兵了。
柳予安顺藤摸瓜找到了此处,并未上报朝廷,而是暗地里和屯兵人往来,设下了层层布局。
接到柳予安道来的消息,一道巍峨挺拔的身影急急走了出来,亲自迎接了柳予安,那笑声爽朗且有力,和平日里装模作样的他判若两人。
“柳贤弟,你终于来了,为兄等你等得脖子都长了!”
男子面容刚毅,虎目炯炯有神,不是裕亲王又是谁?
柳予安淡淡一笑,翻身下马道:“王爷折煞下官了,让王爷久等,请王爷海涵。”
“哎,本王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你放心,管她陆沉珠是县主还是公主,本王都一定抢过来给你!此事包在本王的身上,哈哈哈,来来来!我们里面坐,好好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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