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以为自己会弄死她?若是姜瑜想弄死周建英就不会让她有机会接受审判了。
讥诮一笑,姜瑜看也没看她,对着空气,像是在自言自语:“周老三今年二月份被枪决了,周建英被判了无期徒刑,周建设判了15年。周家一门三人,都得到了报应,冯三娘嫁给了一个懒散有暴力倾向的老光棍,天天被揍得鼻青脸肿,还要给那个男人洗衣做饭,上山挣工分养活他。姜家一门,姜国栋兄弟都被判了刑,媳妇带着女儿改嫁了,姜家老两口现在要养好几个孙儿,六十几了还要每天都上山下田干活养活几个孙子。上辈子欺你、辱你的人都得到了了应有的惩罚,你开心吗?”
周建英听到姜瑜的自言自语,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眼神不自在地望着四周。她又想起了小静,莫非,在屋子里也藏着一只鬼?那这只鬼是谁?
不,这肯定是姜瑜装模作样吓她的。周建英缩紧了身体,凶巴巴地瞪着姜瑜:“你……你以为装神弄鬼就能吓到我?我才不怕你呢,你别想骗人!”
姜瑜理都没理她,仍旧看着一团空气,轻声问道:“真的不出来看看你的老熟人吗?忘了告诉你,周建英也保留着前世的记忆。”
说到这里,姜瑜停顿了一下,扭过头,看着一脸震惊,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周建英,问道:“对了,你前世最后戒毒成功没有?”
“你……”周建英惊恐地望着她,牙齿打颤,半晌才里面挤出五个字,“你究竟是谁?”
姜瑜偏头看了她几眼:“应该是没成功,你哥呢?也没成功?你侄子也没成功吧?一门都是毒鬼,啧啧,你老公有没有气得跟你离婚?单位把你开除了吧?对了,周老三气死没有?”
周建英浑身直打颤,随着姜瑜的话,她仿佛回到了染上毒瘾的那段痛苦日子。单位把她开了,回到家,儿子以有她这样的母亲为耻,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丈夫也说,没办法跟一个蛇蝎心肠的人同床共枕,要跟她离婚。
她辛苦经营了一辈子的事业,她的家庭,爱情、亲情、友情,都被毁了。而这辈子她好不容易获得了新生,一切重新开始,但才开了个头,一切又都成了泡影,她这辈子连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铁栅栏都未知,更别提事业和家庭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姜瑜,要是没有她,自己的生活肯定能一帆风顺。周建英气得发疯,站了起来,举起手恨恨地要朝姜瑜扑去,就在这时,一个饱经沧桑的魂魄从姜瑜的头顶冒了出来。
周建英一看到这个人,顿时吓得抱头大叫:“鬼啊,鬼啊,救命啊,救命啊……”
她吓得钻进了桌子底下,蜷成一团,浑身打哆嗦,嘴里不停地嚷嚷。但任凭她喊破了喉咙,外面的人都像是听不到一般。
“别叫了,我用了屏蔽符,无论这间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都看不到、听不到。”姜瑜出声打断了周建英的鬼哭狼嚎。
听到她的声音,周建英终于制止了哭喊,抱着胸,怯生生地从桌子底下抬起半个头,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又迅速地缩了回去,心跳如雷,半晌才带着哭腔问道:“你……你们究竟谁是姜瑜?”
她看到的那个鬼魂分明就是前世的姜瑜,前世跳楼前的姜瑜,那狰狞的模样,她永远都忘不了。
姜瑜没理她,抬起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原主,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人体的奥秘过了这么多年,无论是修真大陆还是发达的未来社会,都没办法解释清楚。甚至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原主重生回来的魂魄一直没离去,只是在这具身体里沉睡了。
难怪她穿越过来后一直都没有原主的记忆,直到钟灵秀用了勾魂术这种邪门歪道的法术,歪打正着唤醒了原主,她才共享了原主关于前世的记忆。
姜瑜这时候才起了疑心,怀疑原主的魂魄没有去地府,还滞留在人间,可她暗中观察了很久,都没能唤醒对方。
实在没辙,姜瑜最后才想到了周建英。周建英是前世原主跳楼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也是原主最恨的人之一,也许只有这样强烈的感情才能唤醒原主。
果然,见到仇人,原主终于忍不住出来了。
周建英在桌子底下藏了一会儿,最初的恐惧过后,她逐渐冷静下来,越想越不对劲,如果站在旁边的那个鬼魂才是姜瑜,那坐在那儿的又是谁呢?
她缓缓从桌子底下爬了起来,探出一个头,打量着两个人。这两张脸完全不一样,周建英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姜瑜上辈子的长相,但这一刻,她的脑子忽然冒出前世姜瑜17岁时的样子,瘦巴巴的,皮肤很黄很黑,下巴尖尖的,眼睛暗淡无光,五官跟现在坐在椅子上的人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别。
仿佛换了个灵魂,人的相貌也跟着变了一样。周建英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两个姜瑜的不同的,她以前跟姜瑜的针锋相对就像是一场笑话,完全找错了对象,平白惹了个强敌。若是当初他们父女不打这个姜瑜的主意,今天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姜瑜没理会周建英的惊诧,她微微仰起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原主。
原主察觉到她的视线,饱经风霜的脸轻轻挤了挤,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好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沙哑的话:“谢谢你!”
她虽然沉睡了,但姜瑜最近做的事,她都清楚。
姜瑜帮她堂堂正正的报了仇,让周老三接受法律的制裁,让周建英兄妹也跟着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姜瑜看着她,拿出一张黄纸:“他们一家三口就周建英还保留着前世的记忆,她被判了无期徒刑,如果你不满意,我可以成全你,让你自己亲自动手报仇。”
原主摇头,似乎是因为沉睡了很久的缘故,她的声音很干,说话的速度也很慢:“这样,就够了!我17岁被卖给了那个男人,二三十年不得自由,生不如死,周建英今年也17岁,在铁窗里度过最美好的年华,跟我的上辈子何其相似。这报应很好!”
一报还一报,莫过于此!
原主的嘴微微往两边拉开,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这个公道她整整等了三十几年,等得都快绝望了,终于如愿。
周建英听着两人平静地讨论她的未来,想到上辈子看到姜瑜时的那张老脸,恐惧占满了她的心头。她跳了起来,指着坐在椅子上的姜瑜对原主说:“她占了你的身体,你就不恨她吗?她是个怪物!”
原主微微侧头,饱经风霜的灵魂定定地看着周建英,平和地说:“无论她是谁,她的心都是干净的。你们父子三人是人没错,但心肝却是黑的,怪物都比你们有人情味。”
姜瑜没理会周建英的歇斯底里,这个人最美好的年华都会在牢狱中度过,即便有一天能减刑出来,那也是二三十年后的事了,那时候她一个没有亲人,有过案底,没有学历,没有人脉,情商智商又没触及到天花板的沧桑老女人能怎么样?还不是跟冯三娘一样,沦为最底层,在尘世中艰难求生。
这种低入尘埃的生活,跟她上辈子的风光形成鲜明的对比,不用人提醒,也不用人打击报复,她自己都会日日夜夜生活在不甘和嫉妒中,备受煎熬。
对于这种人生一眼都能望到尽头的人,姜瑜委实不愿多跟她浪费功夫,若非为了唤醒原主,她根本就不会来看周建英一眼。
姜瑜站了起来,对原主说:“周老三枪毙后就葬在荷花村后面的北斗山上,周建设现在在隔壁,你想见见他们吗?”
原主摇头:“不用了,他们都不记得了,见与不见又有何差别!”
确实,他们没有前世的记忆,见了也不相识,没有什么意义。
姜瑜也赞同这一点,说道:“那好,咱们走吧!”
她收起了屏蔽符,送了一件黄纸做的避光衣给原主,然后打开了门出去。两个人,谁都没看一眼坐在地上几乎快崩溃的周建英。
这个点正好中午,大部分人都去吃饭了,外面依旧飘着雪花,四周空落落的一个人都没有。姜瑜看了一眼外面黑沉沉的天空,扭头问原主:“你想要回你的身体吗?”
这是一个大家都避不开的问题。只有一具身体,却有两个灵魂,总有人得退让。
原主嘴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望着姜瑜:“你甘心把身体还给我吗?”
沉默了几秒,姜瑜摇头:“自然是不甘心!但这本来就是你的身体!”她才是一个过客,一个占据他人身体的过客。
原主上辈子太可怜了,得苍天垂怜,有幸重生。诚然,姜瑜可以凭武力夺得这具身体,但这样跟周老三他们一家子有什么区别,姜瑜实在不忍心欺负这么个可怜人。她已经多捡了两辈子来活,体会了人间百味,比这世上绝不部分人都要幸运得多,没必要再强求。
姜瑜闭上了眼,掩去了眼底涌上来的湿意。
原主听明白了姜瑜的意思,有些意外,又有些“就该如此”的恍然,良久,她问姜瑜:“那你就没有遗憾和留恋吗?”
遗憾和留恋自然是有的。姜瑜睁开了眼,看着原主:“给我五天时间,五天之后我把身体还给你!”
她现在赶回去,还能跟梁毅好好道别!
姜瑜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一想到要跟梁毅道别,她的心底就泛起细细密密的像是针扎一样的痛。也许只有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候,人往往才知道什么对他而言是最重要的。
姜瑜有些后悔,后悔没有更好地珍惜以前在一起的时光,后悔这趟走的时候,没跟梁毅说,就一个人出门了。
看着姜瑜难过的样子,原主笑了,轻声说:“其实掉进池塘被村子里的人救起来的时候,我醒来过。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回到了十几岁,可是我不想醒,我不想再重复一遍前一辈子的痛苦,我只想逃避,所以你才会有机会进入我的身体。说到底,是我先放弃了自己,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放弃自己。”
顿了顿,她诚挚地看着姜瑜说:“谢谢你,是你让我知道,周老三也好、周建设也罢,还有周建英都不过是纸老虎!也谢谢你替我报了仇,让我的灵魂得到了安息,也让我。我是个早就已经死去的人,这个世界没什么特别值得我留恋的了,地府才是我的归宿。你去吧,他在等着你!”
姜瑜一惊,顺着原主的视线往外望去,然后就看见梁毅穿着军大衣,站在雨雪中,静静地看着她。
他不远千里来接她回去了,姜瑜的心跳骤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去吧,也替我谢谢梁叔叔!”原主莞尔一笑,轻轻挥了挥手,冲姜瑜道别。
姜瑜回头看了她一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直到原主消失,姜瑜才蹬蹬蹬地跑了出去,一头扎进了梁毅的怀里,抱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不肯抬起来。
梁毅扶着她的肩,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眼泪:“受委屈了?下次有什么事等我回来一起,不要一个人乱跑了,好不好?”
姜瑜微笑着冲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大声说:“嗯!”
梁毅把身上的军大衣脱了下来,罩在她的身上,把她裹成一团,然后牵着她的手说:“走,咱们回家!”
姜瑜弯起眉毛,勾起唇,笑眯眯地抓住梁毅的手荡了荡:“好,回家!”
没有比回家更动听更美妙的词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了,明天起写番外。
第143章
不知是不是天干气躁还是其他, 梁毅发现, 自从五月底开始,姜瑜似乎就陷入了焦虑中,每天都心浮气躁的。
虽然每次他回去, 她都掩饰得很好,但是梁毅还是能发现,她眉宇之间的焦虑之色。进入七月后,她的这种情况不但没有改善, 甚至比先前更加严重,有一次做饭的时候, 她甚至将糖当成盐放进了虎皮尖椒里,让梁毅吃了一顿又甜又辣的尖椒,那滋味别提了。
他也没做声, 拿着筷子一口一口的吃。
姜瑜捧着白瓷碗,发了几秒的呆, 见他吃得起劲, 也伸出筷子想夹一个辣椒,但被梁毅一筷子给拦住了:“今天的辣椒狠辣,你别吃了。乖, 吃你最喜欢的排骨!”
梁毅把那一盘香煎排骨推到了姜瑜面前。
姜瑜夹了一块儿,漫不经心地嚼着,等梁毅扒完碗里的饭,去厨房添碗的时候,她马上把排骨放在碗里, 然后伸出筷子偷偷夹了只长长的尖椒,咬了一口。
呸呸呸,这都什么味,又辣又甜!姜瑜赶紧把青椒吐了出来,没有盐,只有糖的尖椒真是辣死了,辣得姜瑜直吐舌头。
梁毅端着碗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再一看她碗里那半截尖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无奈地把盛着凉开水搪瓷缸子递给她:“漱漱口!”
姜瑜漱了漱口,又把杯子里余下的凉开水都喝了。这才感觉舒服多了,她嗔了一眼梁毅:“我把糖错当成盐放了,你怎么就傻乎乎的吃了?”
要是她不偷尝那一下,这人恐怕会面不改色地把这一盘怪异的虎皮尖椒给吃完。
梁毅接过她手里的搪瓷缸子放到一边,神色自若地说:“我觉得还好。”
“感觉我们俩的的舌头长得不一样,味蕾也不一样。”姜瑜吐槽,还好,这是哪门子的还好啊?
梁毅放下筷子,头微微往前倾,手抬起姜瑜的下巴,一本正经地问:“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你伸出来我看看?”
姜瑜不疑有他,伸出了舌头,还翘了翘,眼睛下唇,低头看着自己的舌尖:“那,你看,我才吃了半个就被辣得好红,舌尖都辣麻了,暂时没有味觉了。”
“我看看。”梁毅又往前靠了靠。
两人离得极近,连彼此的呼吸都可闻,姜瑜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想往回缩,舌尖上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麻吗?我帮你舔舔!”梁毅的宽厚有力的手掌托着她的头,舌头一下又一下,舔过她的舌尖,端是厚颜无耻。
姜瑜的脑子中轰地一下炸开,脸也火烧火燎的,瞬间变得通红,她推了推梁毅,结结巴巴地说:“不用……”
话未说完,梁毅已经含住了她的唇,温柔的碾磨,粗重炙热的呼吸喷到姜瑜脸上,让她的小脸越发的红,像是涂上了一层艳丽的胭脂,清澈水润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迷雾。
看得梁毅心头一紧,用力推了开桌子,把姜瑜搂进了怀里。
桌子摩擦着地面的刺耳擦擦声让姜瑜的迷蒙的神智逐渐回神,她想推开梁毅,却被他两条胳膊使劲地箍在怀里,肌肤隔着薄薄的的确良衬衣贴在一块儿。他浑身就像烙铁一样,烫得姜瑜脸红心跳,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
梁毅似乎还嫌这不够似的,一把将姜瑜提了起来,抱在了怀里,像只大型的犬科动物一样,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两只手圈着她的手臂,薄唇追了过去,轻轻地浅啄着她的唇,一下又一下,似乎永远不会腻。
“吃饭了……”姜瑜用手肘顶了盯他的胸口,在他亲吻的间隙,发出抗议。
梁毅耍赖:“晚上我就要走了,让我再亲一下……”
这还只是一下吗?姜瑜觉得有点可耻,但心底升起隐秘的欢喜,她其实也喜欢这种亲密的感觉,也舍不得梁毅。不过,背后好像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顶着她的……屁股!
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姜瑜的脸再次布满了红霞,她使劲儿推搡了一下:“你够了,放开我!”
这一挪,让梁毅更加不好受了。他故意加重了力道,喘着粗气,对准姜瑜通红的唇咬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克制:“别动,让我缓一会儿。”
姜瑜哪怕活了三辈子,虽然没什么实践经验,但理论知识很丰富,她知道这时候的男人激不得,老老实实坐着不动,背还挺直了,刻意跟梁毅拉开距离,以免刺激到他。
梁毅看到这幅正襟危坐的样子,喉头滚动了两下,忍不住笑了,他把头埋在姜瑜的肩上,闭上眼,用力嗅了嗅,像是在姜瑜耳边呢喃:“没结婚我不会动你的,乖乖的让我抱一抱。”
他唇里喷出来的气息就撒在姜瑜裸露的脖子和锁骨处,痒痒的,姜瑜觉得不自在极了,想推他,又怕刺激到了他,只好乖乖的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