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有什么新的情况?”黑色劳斯莱斯车里,萧震山问翔叔。
“白小姐好像已经筹到住院费了。”翔叔淡然说道。
“哦?!”萧震山有些好奇,这个女生倒是挺出乎他的意料的。
“白小姐她把她父母留给她的房子卖了。”翔叔解释道,“二十三万。”
“二十三万……”萧震山幽幽地说道,脑海里闪现出白小惜面对他的空白支票时漠视的表情,是的,漠视,甚至带着一丝睥睨与不屑。
呵,萧震山心里想,又是一个爱情至上、不肯面对现实的人!不过,她倒也是个重情义的女子。可是,萧哲的未来不需要这样一个对他毫无帮助毫无用处的人。
“他那边呢?”萧震山拧了一下眉头。
翔叔跟随萧震山多年,自然明白所谓的他指的是萧哲。“少爷那边,他好像把白小姐的出国留学手续差不多办好了,应该这几天就会回国。”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萧震山眉头微蹙。
“目前看,应该还不知道。”翔叔回答,“白小姐,她面临的状况比较特殊,确实会难以启齿。”
“要赶在他回国之前,把这边搞定。”萧震山命令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老爷,”翔叔有些犹豫,“少爷他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而且这位白小姐,人品、模样、性格各方面都不错,其实……”
翔叔看着萧哲长大,从未见他如此深爱一个女孩。
“这个女孩会毁了他!”萧震山打断翔叔的话。
刚听说萧哲谈恋爱了的时候,萧震山一开始以为不过是年轻人一时冲动而已,过一段时间就淡了;后来私家侦探提供的信息越多,他就越觉得萧哲是动真心了;所以萧震山才会与白小惜见面,让她离开萧哲,但是正是那次见面,白小惜的表现、谈吐,以他对萧哲的了解,萧震山清醒地意识到事态严重,萧哲已经深入骨髓、无可救药了;再加上这一次与白小惜的接触,萧震山知道,为了这个女孩,萧哲是会放弃一切的,包括他的前途他的未来……
萧震山望着远处,眼神里有着不易察觉的凄怆和悲伤。这些感觉,他曾经有过,那种不顾一切的刻骨铭心的挚爱已经那么遥远,而由此带来的伤痛却仍然吞噬着他。
“一个男人最不需要的就是爱情,”他幽幽地说道,似乎在说给他自己听,“对于男人来说,事业才应该是他的一切!爱情是绊脚石,是足以毁掉一个男人的可怕的羁绊!”
萧震山坚定地抿紧嘴唇,不容置否,“他和这个女孩必须分开!”
“是,老爷。”翔叔了解萧震山,只要他认定的事情,就必须照做。“我这就去安排。”
……
白小惜站在家门口,久久不忍心开门进去,她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今天上午,她把房子给卖了——她和父母的家,她和杨晋立的家。
但是,现在,没有家了……
她噙着眼泪,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是的,她不后悔,因为她哥有救命钱了。只要哥在,家就还在,有哥的地方就有家!
她轻轻抚摸着门口贴的对联,这是今年过年时,她非得拉着她哥跑去买了红纸,哄着她哥亲自写的对联。那时,哥就那样宠溺地任由她瞎指挥,一会儿去买红纸,一会儿翻箱倒柜地找毛笔和墨水,一会儿撸起手袖写对联,一会儿爬上梯子贴对联,哥的脸上一直挂着笑……
她颤抖着打开家门,里面一片漆黑,再也没有哥从书桌前抬起疲惫的脸,对着她温柔微笑,欢喜地对她说“小惜,你回来啦?”
她打开灯,熟悉的家映入眼帘。客厅的沙发上,她和父母曾经窝在一起看电视,讨论电视角色的好坏;她也曾和杨晋立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天南海北地聊天。
那边的饭桌旁,她的父母曾经为了谁做菜更好吃而争辩不休;她也曾和杨晋立为了让对方多吃点肉而面红耳赤。
阳台的花盆里,妈妈种过被爸爸不屑地称为充斥着小资情调的多肉,后来爸爸在旁边的花盆里种上了浑身是刺的仙人掌;之后她和杨晋立在花盆里种满了可以做菜的香菜小葱和薄荷……
每一个地方每一寸角落,都是如此熟悉,承载着她过去的点点滴滴,也承载着她对家的执念和不舍……
她走进杨晋立的房间,想要帮他收拾东西。她拿起书桌上的一个相框,里面是她和她哥的合影,她笑得娇憨,他注视着她,目光如此深情!是的,哥的目光是深情的,她怎么一直都没有发现呢?
她拆开相框,在照片后面藏着一百元钱。
她记得那是上大学之前的事了,那天她兴高采烈地跑到她哥面前,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告诉杨晋立这张钞票的号码里有他们俩的生日日期,然后他们一起把这张钞票藏到相框的后面,相视一眼,开怀而笑!
她打开抽屉,里面是她哥随身携带的一个本子,她拿起来随手翻了翻,两张照片掉了下来,一张是她初中时穿着校服的照片,清纯可人;另一张是她上大学新生报到时的照片,青春袭人。
她捡起照片,想要放回原来的页,她愣了几秒,然后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双眼……
在夹着她的照片的那一页,是杨晋立的字迹,上面写着一首诗: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和死的距离
而是
在你面前
而你却不知道
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
爱到痴迷
却不能说
我爱你
白小惜彻底崩溃了,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止也止不住,愧疚感、负罪感如漫天海水般将她淹没!哥,对不起,因为我,让你承受如此巨大的痛楚。而我,一直以来却对你的痛楚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