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萧哲从办公桌前抬起头,看见来人后,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对我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林蔚郁闷地说,进来坐在办公桌对面,“拜托,请对我态度好点,我可是在百忙之中,特意来帮你的耶。”
“帮我什么?”
“听说你家小惜在这儿,我不得在她面前刷刷存在感哪。”
“真的不需要,”萧哲无奈地笑了笑,“好意心领了。”
他不由地想起今天中午吃完饭,小惜对他避之不及、逃之夭夭的样子。
“你呀,就是太宠着小惜了,连让她吃醋都不舍得。”林蔚摇摇头,“小惜现在就跟鸵鸟似的,把脑袋扎进沙地里,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要没有点外界刺激,让她把脑袋从沙地里伸出来,她怎么能看清自己的内心呢?”
“你这是什么比喻?”萧哲不满地说,“小惜才不是鸵鸟呢。”
“是是是,你家小惜那么可爱,怎么可能是鸵鸟呢,”林蔚乐不可支地笑道,“萧哲,怎么我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好玩呢?“
以前,她只看到他高冷卓越的一面,所以每次见到他都是战战兢兢地仰慕着;可现在,她看到他面对白小惜时柔软脆弱的一面,反倒觉得他更加的真实可爱。
这世间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能让萧哲这样的仙人,甘之如饴地从天上飘落凡间的,这世间只有白小惜一个!
林蔚内心庆幸道,幸亏我醒悟得早,回头是岸啊。
……
下班后,白小惜从cR投资公司出来,往车站走去。
“小惜,”有人叫她。
白小惜抬起头,愣了一下,然后友好地微笑着。
“你好,林蔚姐。”
“好久不见,”林蔚稍微仰着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看着她,“一起去喝杯咖啡吧?”
白小惜犹豫着,林蔚看出了她的纠结,挑眉笑道:“小惜,你不会是不愿见到我吧?”
“不是的,林蔚姐。”白小惜摇摇头,她并不是不愿见到她,而是还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
到了咖啡馆,点完咖啡,林蔚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你还那样,没怎么变。”
白小惜淡淡地笑了笑。
“林蔚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次庆功宴后不久,林蔚就出国了。
“回来一段时间了。”林蔚喝了一口咖啡,“想来我们俩还挺有缘分,之前在dtt公司见过一次,今天在cR公司又碰到了,还真是巧啊。”
“我们dtt跟cR公司有业务往来,”白小惜说道,“我今天在cR公司核查报表。”
“你为什么特地跟我解释?”林蔚笑了笑,“你觉得我会误会什么吗?”
“不,不是。”白小惜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
“我知道你们公司有业务往来。”林蔚忍着笑,不以为然地说。
“嗯。”白小惜端起咖啡杯,想要掩饰自己的无所适从。
是啊,萧哲自然会说的。
“我这离开快三年了,b市变化还挺大的,刚回来还不太熟悉,”林蔚耸了耸肩膀,“小惜,你哪天有空能陪我去逛逛吗?我想买些东西。”
“好,可以。”白小惜单纯地问,“你想买什么?”
“嗯,就戒指啊礼服什么的,”林蔚瞟了她一眼,笑道,“我……要结婚了。”
白小惜的手忽然抖了一下,咖啡差点撒了出来,她颤巍巍地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心慌意乱地努力地想要挤出一个祝福的笑容。
“恭喜你,恭喜你们。”
“谢谢,”林蔚心里乐得直打滚,表面上一脸真诚地说,“小惜,能得到你的祝福真是太好了!”
……
白小惜脑袋一片空白地回到住处,关上门,无力地靠在门上。
房间里漆黑一片,可她连开灯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道在黑暗中待了多久,她默默打开灯,走进房间,坐在椅子上,失神地望着一个锁着的柜子。
那里面,有一个不能打开的箱子,里面装的全是他以前送给她的礼物——包括那条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他母亲留给他的、意义重大的项链。
两年前,他离开后的那个暑假,学校正好要对湖水抽水清淤。
排水的那天,她守在那个湖中亭里,不安又执拗地等着。
终于,湖水排放得差不多了,她不顾一切地跳下去,全然不顾湖底垃圾散发的臭味,也不管淤泥弄脏了她的衣服。
她俯下身,弯着腰,用洁净的双手在淤泥里不停地翻找着……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了……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湖中,可是,她仍然没有找到……
“喂,那位同学,干嘛呢?”一声严厉的怒喝突然响起,“赶快上去!”
“我、我找东西。”白小惜慌张地回答,仍然不懈地找着。
“上去!”那个负责人大声喝道,“不要影响我们的工作!”
“麻烦再给我一点点时间,”白小惜声音颤抖了,“我很快就能找到了。”
“你找什么呀?”跟那个负责人一起的一个保安模样的人问,“一个小时前我就看见你了,都这么久了还没找到,肯定找不到的了。”
“我一定要找到!”白小惜执拗地继续找着。
“你哪个系哪个班的?快走快走!”那个保安过来想要把她拉走。
白小惜侧身想要躲开,一不小心,脚滑了一下,摔倒在淤泥里。
她狼狈地坐在地上,无助地环视着周围,依然没有她要找的项链盒子。
愧疚、悔恨、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崩溃地哭了起来。
“是、是你自己摔倒的,不是我推的啊。”那个保安吓得直摆手,一脸的无辜。
“我要找到它,我一定要找到它……”
白小惜一边哭,一边仍不放弃地翻找着。
突然间,她感觉自己摸到了什么东西,就在她的脚边。她抓起来一看,居然是那个熟悉的项链盒子!
她激动地拿着那个盒子,用自己的衣服轻轻拭去上面的淤泥,颤抖着打开了盒盖,然后,泪如雨下……
盒子里面,那条意义重大的项链仍然静静地待在那里,彷如一切从未发生过,它就在深深的湖底,一直静默着,等待着她!
她把项链盒子捧在心脏的位置上,紧紧地握着,生怕再一次失去。
她失声痛哭着,哭着哭着又笑了……
白小惜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对着那个上锁的柜子凄美地笑了笑。
是的,那不是她的项链,它不属于她——从她跟萧哲父亲签下合同的那一刻起,她就不配拥有这条项链——她只是暂时代为保管而已;现在,它应该回到它的主人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