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
都城。
连日来，阴云密布。
自从漠北传来密信后，整个大商都城，气氛都显得有些压抑。
漠北八部大量囤积粮草，不会是无的放矢，很有可能在开春雪融之时就会南下。
战争，已经近在眼前。
不过，这些消息，只有几位武王和朝廷一些重臣知道，寻常百姓，依旧还在按部就班的生活，对于漠北八部将要南下的事一无所知。
“幼微姐，李家生意的重心，该转移一下了。”
内院，李子夜看着天空的阴云，开口道。
“我正在和你璃月姐商议东海行商的细节，很快，就能付诸实施。”
一旁，李幼薇轻声道，“只是，东海之上的生意体量，究竟有多大，我们现在还很难断定，一时半会儿，无法转移太多。”
“不急。”
李子夜平静道，“这场战争，也不会立刻打到大商境内，我们还有时间。”
“小弟，你认为这场战争，会给我们李家的生意造成很大的影响？”李幼薇凝声道。
“防范于未然。”
李子夜神色凝重道，“即便没有这场战争，我也想把李家的生意转移出去一部分，比起大商的高度集权，东海，无疑更适合我们李家的发展。”
“小弟你是在忌惮朝廷？”李幼薇目光沉下，说道。
“嗯。”
李子夜点头道，“朝廷，早晚都会对李家下手，硬碰硬，我们不可能是朝廷的对手，不能不做防范。”
“我会尽快安排。”李幼薇心领神会，应道。
李子夜看着天际的阴云，眸中点点流光闪过。
现在，他反而希望今年的冬天能长一些，这样，战争便能来得更晚一些。
“小公子。”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道，“府外，有儒门弟子求见。”
李子夜闻言，回过神来，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李园前。
一位身着素白儒袍，背负长剑的儒门弟子正在焦急等待，看到府中走出的少年，立刻上前两步，着急道，“李教习，儒首有请。”
“儒首？”
李子夜眸中一眯，道，“我知道了，走吧。”
说完，李子夜也没有多耽搁，快步朝着太学宫方向赶去。
不多时。
两人来到东院。
带路的儒门弟子退了下去。
李子夜一个人走入了小院内。
院中，两个老头正在整理菜园，忙得满头是汗。
李子夜到来，看到菜园里的两个老头，说道，“儒首，法儒掌尊，你们干嘛呢？”
“种菜。”
孔丘头也没抬，随口应道。
“马上就要打仗了，您两位居然还有心情种菜。”
李子夜走进菜园中，四处找了找，看看还有没有水萝卜。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李子夜在菜园犄角旮旯里看到一株萝卜，伸手拔了出来。
孔丘见状，心疼极了，说道，“还没完全长好呢，你别都吃完了。”
李子夜舀了一瓢水，冲了冲，啃了一口，应道，“我替您老人家尝尝味道，儒首，快打仗了。”
“老朽知道。”
孔丘将几粒菜籽丢进挖好的坑里，填上土，说道，“打仗是朝廷的事，你一个商贾人家的小子操什么心。”
“您老这话说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李子夜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假，补充道，“主要我李家生意遍布整个大商，一旦打起仗来，很多铺子必须要关了，都是银子啊，能不着急吗！”
“这话倒是还真实点。”
孔丘笑了笑，说道，“怎么样，想好解决的办法了吗？”
“想好了，趁着仗还没打起来，该卖的卖，该转移的转移，东海那片地域不错，各自为政，很适合李家。”
李子夜笑道，“到时候，李家就不用这么畏畏缩缩了，谁找我李家的麻烦，我李家就灭了他！”
“哦？”
孔丘闻言，面露诧异道，“李家的生意这么大，东海，足以撑起李家的生意吗？”
“又不是只有东海。”
李子夜咬了一口手中的萝卜，继续道，“东海周围，还有大大小小不少的国家，李家的生意，早已开始渗入，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李家动作更大一些而已。”
“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孔丘想了想，道，“不过，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事情。”
“慢慢来吧。”
李子夜一边啃着萝卜，一边说道，“李家从渝州城的一个普通商贾人家，走到今日，用了整整十一年，现在，的确到了该要改变的时候，蛋糕不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这在我的家乡，叫，跨国集团！”
“小子，你这么着急转移李家的生意，难道是觉得，这一场战争，会打到大商朝的国境内？”
一旁，法儒开口，皱眉道，“漠北八部，应该没有这个实力才是。”
“今时不同往日啊，今年的寒冬，漠北八部可谓吃尽苦头，一旦举兵，必然抱着破釜沉舟的态度，大商恐怕很难占到什么便宜。”
李子夜轻叹道，“除非大商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漠北八部，不然，战争一旦陷入僵持，大商周围的敌人，很有可能会趁机落井下石，大商虽强，却也一下子应对不了这么多敌人，尤其是西边那座天谕殿。”
孔丘、法儒闻言，互视一眼。
这小子看得果然比一般人要远很多。
“前些日子，陛下让我儒门派一百名弟子跟着忠武王北上共同抵御漠北来敌，老朽拒绝了。”
孔丘收回目光，看向眼前少年，开口问道，“你觉得，老朽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陛下让儒门派人北上？”
李子夜诧异道，“奇怪，打仗之事，又不是降妖除魔，儒门弟子过去，也起不到特别的作用，陛下为何会有这样的命令。”
说到这里，李子夜身子突然一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立刻沉重下来，道，“陛下是在试探儒门的忠诚！”
“儒门，不是朝廷的儒门。”
孔丘平静道，“儒门自创立之始，就是为了教化万民，不分国度，不分贫富，倘若连儒门，都被朝廷掌控，就失去了当初创立的初心。”
“但是，陛下不会这么想。”
李子夜眸中凝色闪过，道，“儒门创立至今，为大商培养了无数的人才，可以说，儒门的创立，大商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所以，在历代大商帝王眼中，儒门，就该是大商的儒门。”
“害怕了吗？”
孔丘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道。
“有一点。”
李子夜无奈一笑，说道，“连儒门，在陛下眼中，都已快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我李家，就更不用说了。”
“当代商皇，不论野心，还是心机，都非比寻常。”
孔丘看着皇宫方向，苍老的眸子闪过一丝流光，道，“所以，你和忘语今后要小心了，敌人，不一定只在大商外。”
那座皇宫中的大商龙气，掩去了太多东西。
即便他也无法看得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