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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乖的速度太快，海瑶追上去之时，顾庭川已经打开门了。
视线有短暂的交接，她移开视线，避开他灼灼的目光，上前微弯下腰，道，“宝贝儿，现在很晚了，听话，跟妈妈回去。”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买画笔。”
“明天小朋友们都有画笔，才能上课，我也要画笔。”
小乖嚷着，伸出那柔嫩的小手，拉住顾庭川的衣角，扯了扯，“叔叔，你不是有车么，你带我去好不好？”
顾庭川闻言，蹲下身，与小乖平视，“你想买什么？”
“画笔。”
小乖嘟着唇抱怨，“妈妈说明天才给我买，可是我明天要带去学校的。”
“叔叔，你带我去嘛。”
小家伙嗲声说着，让人难以拒绝。
顾庭川笑了笑，忍俊不已的伸手揉着小家伙那可爱的蘑菇头刘海，“好，我带你去。”
小乖闻言，笑颜立马绽放，却又听顾庭川说，“可是，要妈妈同意才行。”
若是她不同意，他还真是不敢惹得她生气，小乖嘟唇，一脸失落，继而偏头看向海瑶，也不说话，只是咬着下唇瓣，一脸期盼，双眸里闪动着他的满怀期望，让海瑶不忍心去拒绝，每一个拒绝的字眼都哽在喉咙里无法出，最终只能无奈的点头。
小乖这才甜甜的笑了，嚷着，“妈咪一起去好不好。”
小手拉住她的手，让她不想甩掉。
那双柔嫩嫩的小手，紧紧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也拉住顾庭川的，几乎是在那一瞬，他们互相看向对方，心里淌过柔软的情愫。
海瑶最终还是去了，她本欲坐后面，好隔着一点距离，哪知小乖嚷着要坐在前面，她又不方便让小乖独自坐在前面，只好陪同一起。
这样的感觉很像是和和睦睦幸福美满的一家人……
偏偏温馨又让人心酸，让人伤感。
他的目光总是停留在她的脸上，她却佯装不见，从不对视，只是一味的看向车窗外，很想静静的坐着，小乖却总有说不完的话惹得她的心情也渐渐从沉闷变得轻松。
听他们父子两说话，那种感觉往往和自己与小乖之间的谈话大有不同……
她静静的听着，偶尔眼中闪过难以察觉的笑意。
一路到超市，顾庭川一手抱着小乖，走在前面，两人有说有笑的。
海瑶跟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感触颇深。
谁不想要个简单完整的家呢？
“妈妈，快点快点！”
正在她愣之际，小乖对她喊着，她晃过神来，看向他们，现他们已经站在二楼的电梯口等着她。
彼此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
他在高处，她在低处，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却明显能感受到他眼中的柔和笑意，那种感觉让她恍惚间觉得他们之间好像什么都没有生过。
不存在痛苦分离，一切回到了当初最好的样子。
海瑶走向楼梯口，刚迈上电梯台阶，为了避开顾庭川的视线，她侧看向别处，岂料与此同时，正从二楼下来的电梯上，许裔中正在讲电话，一收起手机，只是抬眸之间，便怔愣的看见她的侧脸。
电梯不停移动运行，她上，他则往下，回间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海瑶……”
许裔中的声音哽住，一时着急的往上走了几步，却还是被电梯往下带。
他赶紧大步跑下楼，顺着电梯又上大步跨上二楼，等他刚走上电梯口，却见她笑盈盈的走向小乖，一边站着的顾庭川。
这一次，他百分百确定是她。
却没有勇气上前……
因为，他以什么身份上前？
她的身边站着顾庭川，还有孩子……
他的脚步止住，像是被钉在了地板上，双腿沉重的迈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他以为，这些年她和顾庭川也不会相见。
可如今……
苦涩的弧度在唇角浮现，他的心里一下子就空了。
这些年来，他的心里想着能重新挽回她，他这辈子为她做的事情根本没有，说他爱她，恐怕谁也不会相信。
曾几何时，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是那么爱自己的人，只懂得利用身边的人……
又怎么会，去爱别人？
此刻见到她身边有顾庭川，他浑身的力气都好似散不见了。
*******
小家伙买画笔，顺道还要买零食。
顾庭川推着购物车，让他坐在里面，两父子一路走过都会引起路人侧目。
他回头见她满脸疲倦，微扬唇，“要不要也坐在上面？我一起推？”
对上他含笑的双眸，她脸蛋一热，瞪他一眼，“顾庭川，你不觉得幼稚吗！”
语毕，她迈步走在前面。
只听他还在后面笑着说，“这有什么幼稚的，你还担心我推不动你？”
他可是认真的，她坐在上面有什么关系？
如此，岂不更方便他看着她。
忽而，他大步推着车走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等等。”
她正怔愣之际，见他脱了外套便靠近她，将外套往她腰上系着。
“你干什么？”
她疑惑，脸蛋微微热着，正要质问，却听小乖说，“妈妈的屁股为什么会流血。”
“……”
她顿时明白了，嘴角抽搐，脸蛋爆红，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小乖。
尴尬的语塞，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应对，顾庭川却上前在小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小乖立即露出明白的表情，长长噢了一下。
她很好奇，他跟孩子说了些什么？
就他这满肚子坏水的人，该不是说了些教坏孩子的话吧？
并肩走的时候，她问他和小乖说了什么，他却忽而笑了起来，也不回答，而是伸手拿下架台上的卫生巾，丢进车里，含笑不语的继续往前走。
他这番样子，更是挑起她的好奇心！
生气的瞪了他一眼，她闷闷的走上前，道，“很晚了，别买了，你是要把整个超市都搬回去吗！”
她系着他的西装外套，显得格外的怪异，一旦有人看来，她就觉得那些目光都好似可以穿透西装外套，看见她裤子上的血迹……
这次来月事，来的有点不正常。
前几天就小腹微疼，却又没事，她以为适才的不适感也是同前几日一样。
她的体质很寒，所以每次来月事都感身体不适，甚至疼痛。
以前医生常说，生了孩子便能好，她看也不见得。
从超市出来时，她就有些不舒服，隐忍着不吭不声的上了车，她本想他赶紧开车回去，她好休息，哪知，他却忽然道，“在车里等我。”
“你去哪里。”
“喂！顾庭川！”
她喊着，但他已甩上车门，大步跑向商场门口。
她身体不舒服，这下连带着心里也不舒服，怨他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能改天再买？
她和小乖在车里等，等了好久好久……
小腹一阵阵的疼痛起来，她感觉一股子热流从腿间而下，让她格外不舒服……
本想着赶紧回去，就不用急着去上洗手间，可现在……
她心里毛躁，不舒坦，终于等他出现，拎着袋子大步的跑来，等他一开门，她的火就冒了，控制不住的抱怨，“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能明天再买？顾庭川，你存心是不是？你明知道我不方便，还去那么久。”
面对她这么大一通脾气，他一脸愣然，微气喘的问，“怎么了这是？”
她正要说下去，却见小乖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碍于小乖也在，不好作，只好压下情绪，冷声道，“开车吧。”
顾庭川微皱眉，将刚买的东西往前面一放，便启动引擎。
一路上车内都很安静……
霓虹灯从车窗闪过，照的他的脸忽明忽暗，看不清表情。
小乖觉得无聊，伸手去拿前面的袋子，笑嘻嘻道，“这是什么。”
一打开，里面装着女人用的暖宫贴和益母草红糖……
小乖很好奇，抽出来研究半天，看向顾庭川，“叔叔，这个可以吃吗？”
他打开了暖宫贴的盒子，抽出一张，惊奇的说，“这个跟我妈妈的面膜很像，是敷在脸上的吗？”
顾庭川苦涩的笑了笑，伸手捏了下小家伙的脸蛋，耐心解释，“这个是贴在肚子上的。”
“啊？为什么要贴在肚子上？肚子也需要美容吗？”
小家伙说着就撩起自己的衣服，看了下肚皮，惹得顾庭川笑了，继续说，“这个是妈妈肚子疼的时候就贴在肚子上，肚子就不会疼了。”
那话，像是给小乖解释，也像是在暗暗的告诉她。
海瑶的情绪本已经压下来了，现下又知道他急急忙忙去买的东西竟然是这个，一时间浓烈的愧疚涌入心头。
她刚才，竟然还骂他故意。
想到这些，海瑶有些尴尬，也不敢看他，她收起小乖手里的东西，低声道，“放好，这些东西不是小孩子能碰的。”
小乖一点就通，偏头看向海瑶，担心的问，“妈妈，你肚子疼吗？”
她垂眸，勉强的挤出笑容来，“没有。”
“那叔叔为什么要买这个？”
顾庭川揉了下小家伙的头，转移了小家伙的注意力，“买来放着下次可以用。”
“哦哦哦，原来如此。”小家伙出长长的音，一副终于明白的表情甚是可爱。
顾庭川看向他，笑道，“你问题为什么那么多？还不累吗，小不点。”
“不累，我回去还要画画嘞。”
小家伙很有精神的样子，没半点困倦，顾庭川看了眼时间，都将近凌晨了，这小子竟然还这么有精神？
停好车，他拎着东西，她则带着小乖先走入楼道里。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小车缓缓停下。
路灯透过车玻璃，照在许裔中的脸上，照亮他眼中的那一抹悲哀。
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的收紧。
他看向这栋小区，再抬眸看向那一栋栋高楼，心中怅然，多少次从这里经过，他已经记不清，却不知，自己想念的人，住在这里。
他熄了引擎，降下车窗，默默的点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浓烟弥漫，一缕一缕烟雾模糊了他眼中的黯然……
他等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是否还要等下去，是否还要插入她的生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