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上细雨蒙蒙,秋风中夹杂着水汽,已经带上了几分寒意。
画舫之中炭炉烧的正旺,旁边一个歌伎素手轻摇,拨弄着案上的瑶琴,“叮叮咚咚”的琴声伴着细雨,随着秋风不知吹向何处?
朱瞻壑与张忠、朱勇三人相对而座,把酒言欢。
“瞻壑,你受伤之后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朱勇给自己灌了一杯美酒,带着几分醉意的向朱瞻壑问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不光你们这么说,连少师见到我都啧啧称奇,把我留在天界寺好一阵子,我也跟着少师学了不少东西。”
朱瞻壑发现姚广孝这块招牌还真好用,无论什么场合都能挡上几箭。
“我早就说过,我们家小壑壑非同一般,毕竟和老娘我一块尿床长大的家伙,怎么可能差得了?”
张忠翘着兰花指吃吃笑道,他喝了酒后,脸上也泛起两团酡红,看起来比旁边的歌伎都要娇艳。
“张兄,你能不能别再叫我小壑壑了,我爹娘现在都不这么叫我了!”
朱瞻壑苦笑道,每次听张忠这么叫他,他鸡皮疙瘩都掉一地。
“就是,张忠你别老这么肉麻,即不喜欢别人把你当成女人,又整天‘老娘老娘’的叫着,别人不误会才怪呢!”
朱勇也跟着帮腔道。
“老娘就是喜欢,你再敢多说半句,信不信老娘今晚钻你被窝,让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没想到张忠反应激烈,指着朱勇怒骂道。
听到对方要钻自己的被窝,朱勇吓得脸都白了,急忙低下头一个劲往嘴里塞菜,以免再祸从口出。
朱瞻壑看到气氛有点僵,于是急忙转移话题:“张兄,有件事我想向你请教一下!”
“什么事?”
张忠似乎也觉得有些失态,这时借喝酒掩饰了一下问道。
“宫中的女官,是不是一辈子都在呆在宫里?”
朱瞻壑低声问道,从见到那位未来的孙皇后,他就一直在考虑着该怎么拆散她和朱瞻基?
“这个我知道!”
没想到朱勇这时抢先答道。
“女官和宫女如果没有得到陛下的宠幸,一般到了年纪就可以出宫嫁人。”
“朱兄说的不错,不过你问这些做什么,难道……”
张忠先是点头,随即又疑惑的看了朱瞻壑一眼,这才猛然一拍巴掌,指着朱瞻壑惊奇的道:“难道你看上了宫中的某个女官?”
“不会吧?”
朱勇闻言也瞪大眼睛看向朱瞻壑。
“我没……”
朱瞻壑刚想否认,但转念一想,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于是立即改口道。
“果然瞒不过两位兄长的眼睛,今天我去宫中拜访大伯和伯娘,见到伯娘身边的一个女官,简直太漂亮了!”
“等一下,你说的是太子妃身边的漂亮女官?”
没想到张忠听到这里竟然收起八卦的表情,反而露出一种凝重之色。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朱瞻壑从对方的表情变化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个心吧,太子妃身边的确养了几个漂亮的女官,但她们都是你堂兄的童养媳!”
张忠说着给朱瞻壑倒了杯酒,脸上露出一种同情之色。
“皇家也要童养媳?”
朱瞻壑皱起眉头。
“瞻壑你失忆的还真彻底,当初太祖皇帝立下规矩,皇家子弟挑选婚配的女子,一般喜欢从小门小户挑选,这样可以避免宫中女子勾结外戚干政。”
张忠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继续道。
“但小门小户的女子又缺少规矩,因此太子妃就让人挑选了一些家世清白,长相清秀的女童入宫亲自教导,为的就是日后有个知根知底的儿媳妇。”
“原来如此!”
朱瞻壑闻言恍然大悟,难怪孙小宫女日后成了孙皇后,原来她早就注定是朱瞻基的女人。
“不光如此,之前太孙出宫时,身边经常有一两个女扮男装的女官,听说就是太子妃授意的,让她们与太孙多接触,从而培养感情。”
朱勇这时也开口补充道。
“还是宫里会玩,这又是养成系,又是青梅竹马,想拆散他们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朱瞻壑摸着下巴暗自思量道。
“瞻壑你就别想了,这天下间的美女何其多,宫里的女人其实也没什么好,一板一眼看着就心烦,哪有这秦淮河上的美女知情知趣?”
张忠看朱瞻壑沉默不语,于是再次劝道。
“就是,瞻壑以你的身份,什么样的美女找不到,又何必在一颗树上吊死?”
朱勇也跟着劝道,说完两人强拉着朱瞻壑饮酒作乐,最终三人都是大醉而归。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张忠和朱勇几乎天天来找朱瞻壑,带他重新熟悉京城纨绔圈的生活,整日里走马斗鸡、喝酒赌钱,以他们三个的身份,几乎可以在整个金陵城横着走。
刚开始朱瞻壑对这种腐败的日子还感觉有点新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慢慢的感觉无聊,甚至有点空虚寂寞冷。
幸好随着秋兴大赛临近,许多人将自己珍藏已久的促织拿出来,虽然还没到大赛的日子,但零星的小规模比斗却时有发生。
偶尔出现一只凶猛上品的促织,都会引圈子里的一股热潮,整个金陵城似乎都陷入到一种对促织的狂热追捧之中。
“瞻壑,你说的促织什么时候到啊?”
这天上午,张忠与朱勇找到朱瞻壑,刚见面就直接问道。
“这个……算算日子,他们也应该快回来了吧?”
朱瞻壑有点不确定的道。
虽然常威他们是骑马去的,但朱瞻壑对这个时代的交通情况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他们能否按时回来?
“这眼看着秋兴大赛就在开始了,我听说你堂兄陪同陛下也在回来的路上了,马上就要到京城了,他在外这么久,肯定寻到不少上品促织!”
朱勇是个急性子,说话时也烦躁的走来走去。
“看来今年的秋兴大赛,太孙要一雪去年之耻,重新夺冠了。”
张忠也叹了口气道,就算朱瞻壑的促织到了,他也不相信能赢过朱瞻基,不是朱瞻基厉害,而是朱瞻基的身份厉害,能够动用更多的人力物力寻找上品的促织。
不过就在这时,忽然有下人飞奔而来禀报道:“世子,马管事他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