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侯学光就听见几声骨节脆响,纪砚正掰着自己的手指,眸如寒光地盯着自己。
“派了三个人失败了?”纪砚冷笑一声,“我会让你知道,你的整个人生都是失败的。”
侯学光第一次见纪砚这副阴鸷的模样,心里顿时一惊,被吓得脸色惨白,双腿止不住地发抖。
“纪总……您……您想干什么……”
纪砚没有回答,不由分说地朝侯学光的脸上,连挥了三个重重的拳头。
侯学光被他打得眼冒金星,嘴角溢出鲜血。
而纪砚双眼赤红,眸子里盛满了愤怒,仿佛要杀人一般,死死地盯着侯学光惊恐的脸。
“你说你只派了三个人?我不管后面的绑架,跟你有没有关系,动过伤她的心思,已经足够让你下地狱了。”
说完,纪砚扭头看了一眼何维。
何维立马会意,走到侯学光跟前,拿出一个袋子:“打开看看吧,这是纪总送你的入狱礼物。”
侯学光咽了咽口水,额上不停地冒出豆大的汗珠,汗水早已模糊了他的双眼,他抬手擦了擦眼睛,然后打开了那个袋子。
“一双鞋?”侯学光满脸疑惑地看向纪砚,“纪总,这是什么意思?”
纪砚浅浅勾起嘴角,那丝笑意让人心生胆寒,只听见他淡淡说道:“穿上它。”
侯学光浑身冷汗直流,心中叫苦连天,却又不敢违抗纪砚的命令,只能颤着手弯腰换上了新鞋。
双脚刚套进鞋里,侯学光的脸色立马变得煞白,他绝望地看向纪砚,想开口求情:“纪总……”
“怎么?”纪砚斜眼睨着他,说道:“站起来走两步,我看看这双鞋合不合你的脚。”
侯学光攥紧拳头,他知道现在纪砚是自己此刻唯一可以依仗的人,只要他愿意帮忙,其他的都能忍!
如果受点虐待就能让纪砚解气,帮自己出去,那他愿意试一试!
侯学光用手撑着桌子,艰难地站起来,针扎般的痛感从脚底传来,整个人都快站不稳了。
他紧咬着牙关,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脚步,像一个刚上台表演的杂技演员,动作生涩。
很快,白色的新鞋渗出了鲜红的血色,侯学光的嘴唇也被自己咬破。
纪砚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狼狈的男人,淡淡说道:“怎么表情这么难看?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我给你的礼物?”
“没有……我很喜欢……”
侯学光知道,自己安排人偷偷在江笛车库放图钉的事,肯定被纪砚查出来了,所以纪砚才会送他这双装满图钉的鞋子。
纪砚这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为江笛报仇。
而他能做的只有忍下,让纪砚消气,他才有活路可走。
侯学光用尽全身力气,在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纪总……谢谢你送我的鞋子。”
说完,侯学光还在原地跳了两下。
每一次落地的瞬间,图钉的尖刺都因为重力而在脚底里扎得更深。
过了一会儿,侯学光的那双新鞋已经浸满了鲜血,他也终于因为巨大的痛感而昏厥了过去。
纪砚低头俯视着没了知觉的男人,心中的气尚且消散了一些。
“这是你自找的。”纪砚走到侯学光旁边,伸出脚死死地踩着他的手腕,“我的女人,你也敢动。”
纪砚的脸上带着十足的恨意,看起来像一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
就连站在一旁的何维,都从来没见过纪砚这个样子。
“走了。”纪砚抬脚离开,何维也赶紧跟了出去。
等候在外面的陈警官看见纪砚走出来,正想上前问问情况,可纪砚却挂着一张冰山脸无视了他,径直离开。
陈警官在心里鄙视了一眼纪砚,又向在自己面前停下的何维问道:“怎么样?聊出什么了吗?”
何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资料,递给陈警官:“侯学光指使三人绑架江笛属实,这里是我们找到的证据。至于杨强杨彪是否受他指使,我们还没有查到眉目,要辛苦陈警官多费心了。”
陈警官挑眉接过那些证据资料,心中不爽极了。
难怪他们查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证据,原来被纪家的人拿走了。既然纪家有这么大的能耐,那还折磨他们做什么?让全警局的人忙活半天做无用功!
何维从陈警官的表情中,猜出了他的大概想法。
“陈警官,十分感谢你和各位同事救出我们家少夫人,冠世集团已经捐了五百万用作警局办事大厅的重新修缮,还提议评选优秀警员,由我们集团出资一百万元的奖金。”
陈警官虽然对这种大钱不感兴趣,但他知道,其他同事每天尽职尽责地守护嘉川市,也应当得到一些回报。
想到这里,他便也没说什么。
何维见陈警官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又小声叮嘱道:“侯学光虽然指使人绑架失败,但他的犯罪意图十分恶劣,这种人就应该严惩不贷,避免他回归到社会上继续害人。你说呢,陈警官?”
陈警官迎上何维的视线,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起初纪砚说侯学光是自己的前员工,陈警官还以为他是来帮侯学光说情的,没想到冠世集团不仅不保侯学光,还想让他坐一辈子牢。
“我们会按照流程办事的,绝对不会放走任何一个坏人。”
“谢谢陈警官。”
何维微微欠身,道谢后便离开了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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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路边。
纪砚坐在黑色迈巴赫的后座里,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手肘撑在车窗上。
“纪总,已经打点好了。”何维上车后,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向纪砚报告着。
“嗯。”纪砚低低应了一声,看向车窗外,眼底是摸不清的深潭。
“纪总,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良久,车内一片沉寂,没有回应。
“纪总?纪总?”
何维叫了好几声后,纪砚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何维从后视镜里看着纪砚一脸疲惫,有些担忧地说道:“纪总,您的状态不太好,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不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先回公司吧。”
“可是您……”
“何维。”纪砚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指的是哪件事?”
“很多事。”纪砚蹙紧了眉头,两道剑眉快要交织在一起,“如果我那天不对侯学光那么狠,或许他就不会报复在江笛身上。”
“纪总,这件事您没有错,是侯学光自己的问题。还好您把他辞退了,这种人留在公司里迟早会出事的。”
纪砚还是无法释怀,“那我是不是不应该在那个时候出差,如果我留在嘉川市,多陪陪江笛,或许他们就没有机会绑架她了。”
何维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些事是您不能预料的,绑架的事要怪也该怪始作俑者,您不用因为看到少夫人受伤后心疼,就愧疚得把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你的意思是,江笛闹着要和我离婚,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何维笃定地摇了摇头,鼓起勇气说道,“离婚确实是因为您的问题,这段感情一定是让少夫人失望透顶了,她才会选择离婚的。不然的话……难道您忘了以前她对您有多好了吗?那样只围着您转的一个人,怎么就一步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纪砚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他烦躁地解开了衣领,满脸写着困惑:“我给她的零花钱,比给纪琴琴的还多。这次去A海岛,也是为了她。”
“可是纪总……”何维握紧方向盘,说道,“您做的这些都不是少夫人真正想要的,她不是那种贪图金钱的人,给再多的零花钱都不如您多陪陪她。还有这次去A海岛,您确定不是您一直在做一些事情自我感动吗?”
听完何维的这番话,纪砚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苦涩一笑:“也就是说,我的确不配当她的丈夫,离婚确实是她最好的选择。”
何维看着纪砚这副丧气的样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何维跟了纪砚很多年,少爷和少夫人对他都很好,何维也不愿意看到他们就这样离婚,可是……现在也于事无补了。
“纪总,不管离不离婚,只要您有一颗爱她的真心在,早晚少夫人是能看见的。离婚而已,又不是世界毁灭了,您还有机会的。”
纪砚听着何维的安慰,内心的苦涩依然十分浓重。
他不知道江笛还愿不愿意给他机会,甚至不知道离婚以后,江笛还愿不愿意看见他这个人出现在面前。
突然,手机响了。
纪砚看了眼屏幕,是江笛发来的消息。
“明天上午十一点,十字街民政局门口见。”
纪砚呆呆地看着这条消息,不知道该回什么好。
正在他心乱如麻,难受出神的时候,江笛又发来一条消息:
“不准爽约。”
纪砚忍住鼻子的酸涩,缓慢在屏幕上打出一个“好”字,然后点了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