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笛闻言愣了愣:“出国留学?”
“对。”招娣的声音很轻,“好像是去澳大利亚。”
“哎呀你说话怎么慢吞吞的,我来跟她说!”招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抢去了手机,“喂,是好心人江笛吗?”
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是。”江笛应了一声。
“你好你好,我是招娣的养母。”
“你好。”
“呃是这样的。”妇女清了清嗓子,往地上吐了一口痰,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小镇上,师资力量很差的,这些老师只管拿个死工资,根本就对学生不负责任!招娣在这儿成绩一天比一天差,我估摸着啊,高考的时候肯定是比不上市里的那些学生的。”
江笛微微蹙眉,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你别看我们家里穷,但是我也为孩子的事费了不少心思!前些天我认识了一个中介,他说只要给钱就能送招娣出国留学,我寻思着,出国了肯定比留在我们小镇上好呀,你说对吧?”
江笛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电话的来意,她润了润唇,问道:“中介说给多少钱?”
“不多不多。”妇女笑着答道,“五十万就行了!”
江笛倒吸一口气,眉尾微微一动。
电话那头见江笛迟迟不吱声,又接着问道:“江小姐,你听见了吗?”
“我听到了。”江笛揉了揉眉心,“除了价钱和国家,中介还跟你们说什么了?过去读哪个学校,还有其他一些具体安排是什么,你们了解过吗?”
“有的有的!我这里有一份资料,等会就让招娣发给你看看!”
乔默默从厨房里端出锅,放在餐桌上。
见江笛脸色不太好,她用口型悄声问道:“谁啊?”
江笛抿了抿唇,对着手机说:“我现在要吃饭了,等会让招娣把资料发给我看看吧。”
“好好好,那江小姐你先吃。”
挂掉电话,江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乔默默把备好的菜整整齐齐放在桌上。
江笛两只手肘撑在桌上,有些苦恼:“刚才还说几千块钱的衣服太贵了不合适呢,结果没想到人家的胃口比这大多了。”
“什么意思?你资助的学生打来的?”乔默默给江笛分了一双筷子。
“嗯,说想出国留学,去澳大利亚,找我要五十万。”
“出国留学?还要五十万?!”乔默默差点被一颗牛肉丸爆出的汁水烫死,“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她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我都过上吃方便面的日子了,她们家还想要五十万呐?”
“唉……”江笛长叹一口气,“五十万我不是没有,也不是小气不想给,只是……默默你能明白吗?我资助了一个贫困学生,结果没过几天她找我要五十万说想出国,这感觉怎么怪怪的……”
“是挺怪的。”乔默默夹了一颗牛肉丸放进江笛的碗里,说道:“我怎么感觉你是被道德绑架了。”
“道德绑架?”
“对啊,就是利用你的同情,然后无止境地向你索取。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才刚认识,她们提的要求未免有些过分了。”
这时候,江笛的手机响了。
“她们把出国留学的资料发给我了。”
江笛点开一看,上面写着一个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学校。
再往下看,更是不得了。
原来五十万只是出国留学的中介费,之后的学费、住宿费还要另外付,而且价格并不低,算下来每年还要额外再交个二、三十万。
江笛看得头疼,直接把手机递给乔默默:“真的是绑架,金额快赶上我之前被绑架的赎金了。”
乔默默拿过手机瞧了瞧,然后放到了一边。
“别看了,快吃吧,再看真没胃口了。”
江笛听话地拿起筷子,眉头依旧紧锁着,“我明天抽空去城东镇走一趟,看看招娣在学校里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嗯,确实得去看看。”乔默默表示同意,“这么一想,你当时资助得太爽快了,都还没有完全了解这个学生。”
江笛也有些后悔:“谁知道会这样啊,原本单纯就是想做件好事而已。”
“现在这个社会,当好人不容易啊!”乔默默联想到自己揭露坏人罪行后,却搞得连工作都没了,不免也有些唏嘘。
就这样,原本应当开心庆祝的一顿火锅,两个人却各怀心事地沉默吃完了所有菜。
……
第二天,江笛早早地起了床,准备去城东镇第一高中,看看招娣。
她刚收拾完,一打开大门踏出去,就碰上了同样准备出门的纪砚。
“早。”
他逆着晨曦的光,向她打招呼。
“早。”
江笛简略回了一句,便兀自朝电梯口走去,刚好电梯来了,江笛抬脚迈了进去。
由于不想和纪砚同乘一个电梯,她按了几下关门键。
没想到纪砚匆匆赶了上来,用手臂挡住了电梯门。
他走进电梯站在江笛的身旁,熟悉的木质清香萦绕在她的鼻尖。
江笛按下负一楼,见纪砚没有动作,好心提醒:“你去几楼?”
“也是负一楼。”纪砚答道。
江笛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电梯下行,两人一直没有搭话,直到语音播报负一楼已到达,江笛抢先走了出去。
快走到车位的时候,她听见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猛地一回头,见到是纪砚,有些不耐烦地质问纪砚:“你跟着我做什么?”
纪砚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江笛旁边的迈凯伦闪了一下车灯,给她吓了一激灵。
“我没有跟着你,刚好车停在这儿了。”纪砚解释道。
江笛转了转眼珠子,掩饰尴尬:“好吧。”
她转身,一边嘀咕着“什么时候买了新车”,一边走到了自己的保时捷旁。
没有告别,江笛直接将车开出了地下车库。
车辆汇入街道,江笛从后视镜里瞥见了那辆红色迈凯伦,一直不快不慢地开在自己后面。
她的眉心微微蹙紧:“还说不是在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