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和珅看着乾隆皇帝一动不动地站在大殿窗子前,一句话也不说的时候。外面的自鸣钟敲响了十二下,打破了里面沉寂的局面。
和珅刚要搭讪几句话,弄晴端着香茶款款走了进来。和珅的眼光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他看着弄晴袅袅婷婷的身材,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到乾隆皇帝身边,弯下腰,用纤纤玉手端着的景德镇出产的茶壶,给乾隆皇帝续了热茶,续完茶,收起托盘就要退去的一瞬间,眼含深情地偷偷瞟了和珅一眼。
这一眼,使和珅顿时热血沸腾,五脏六腑被熨帖的舒舒服服。弄晴的双眼似明镜般的秋水,荡漾着满眼情愫,包含着满眼深情。
和珅目光恋恋不舍地看着弄晴移步走过大殿,进入到黄幔后面。
和珅真想走过去,紧紧地抱着弄晴,好好亲吻一下,可是碍于今天人多,不比往常,只能默默地饱饱眼福。
和珅看着黄幔后面若隐若现的弄晴影子,还有露在黄幔下面的那双穿着平底软鞋的姣姣小脚,煞是可爱,让和珅浮想联翩。
和珅还处在对隆清无限的遐想中,乾隆皇帝突然转过身来,大声喊道:“和爱卿,你越来越笨了。”
乾隆皇帝这一声大喊,吓得和珅七窍出血,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他以为乾隆皇帝发现了他一直在偷看弄晴的事。
和珅赶紧站起来,正准备找一句借口,掩盖自己的窘态,说自己真的没有在偷看弄晴,只是偶尔瞥了一眼罢了,属于无意识的,请皇上不能怪罪奴才。
谁知乾隆皇帝却说道:“朕刚才批阅了台湾总兵柴大纪的奏折,朕才明白了台湾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乾隆皇帝本来是要大发一通脾气的,可是还是按捺住自己的脾气,忍住了心中的无名之火,心平气和地说出了这些话。
和珅听完乾隆皇帝的话,才发现自己是多虑了,自己偷看弄晴的事,乾隆皇帝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心思完全在台湾战事上,他正在考虑如何应对台湾战事,如何控制台湾目前的局势。
和珅这才愣过神来,刚想说话又知道怎样开口,因为他不知道超柴大纪在奏折里说了些什么内容。他只能从乾隆皇帝的口气和脸色上推知,乾隆皇帝对柴大纪的奏折还是满意的,由衷赞赏的。
和珅猜不透柴大纪奏折的内容,只能疑惑地说:“启禀皇上,常青未雨绸缪,先后派出水陆两提督黄仕简和任承恩,还有总兵郝壮猷,副将徐鼎士、林天洛等人先后渡海赴台,援助台湾军队剿匪,兵力总数已达一万多名,清军无论在数量上还是在装备上都优于匪寇,应该剿灭匪寇是没有一点问题的。可是让人费解的是,到现在就是不见传来剿灭匪寇的捷报?”
乾隆皇帝抬起手,拿起案桌上的奏折递给和珅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清军一万多大军,却剿灭不了小小的林爽文匪寇,处在战争的劣势,扭转不了如此被动的战争局面,关键原因就是常青派去的两位水陆提督不给力,太贪生怕死。黄仕简虽然是将门之后,但本人并没有带兵打仗的作战经验,为了给自己寻找借口,篇篇上奏的内容,都是摆自己的老资格,说自己年老多病,不能亲临作战现场指挥,只能常驻府城。难道说年老就是畏缩不前了吗?这样的人还能带兵打仗吗?”
“再说这个任承恩,虽然也是勇将总兵任举之后,却也不懂兵法,一点儿没有他父亲的勇猛之气,根本没有继承他父亲的习武本领,纯粹是一个纨绔之弟,整日不思进取,只知道贪图享受。这样的人能保家卫国吗?纯粹是扯淡。”
“现在你们几位军机大臣都在,要记住,以后任免选用官吏。要看他们的个人本领,不能因为他们是将门之后,就考虑任用。其实有些官二代,纯粹就是浪荡公子,纨绔之弟,花瓶一个,中看不中用。学下的知识也是纸上谈兵,花拳绣脚,根本不实用。”
乾隆皇帝大大地发了一通牢骚,话中带有训斥和责骂军机处大臣的意思。
几位军机处大臣听了乾隆皇帝的话,起身躬身回答说:“万岁爷说的极是,臣等谨记圣谕。以后选拔官吏时,一定要做到不任人唯亲,一定要做到任人唯贤,为国选拔真正的栋梁之材。”
和珅看了台湾总兵柴大纪的奏折,脊背阵阵发凉。柴大纪的奏折竟然长达一万多字,洋洋洒洒地把林爽文起义造事的起因,发展和经过,目前台湾的局势都做了详细的陈述。
他还指出,目前台湾官吏贪污腐败,营武废弛,官商沆瀣一气,强取豪夺,欺压百姓。而且特别用了大量的篇幅告了黄仕简和任承恩的黑状。说黄、任二人抵达台湾后一月有余,不思进取,不谙世事,彼此各自为政,不能理清事情轻重缓急,相互不能够协调作战,战事面前不能够精诚团结,不能够共同抗敌,彼此相互观望,保存自己的实力,互相推诿扯皮,对剿匪很不给力,最后延误战机,让匪寇形成势力。
更糟糕的事情还有,他们克扣军饷,派大批士兵私下进入内地,做买卖,搞生意。士兵可以夜不归宿,嫖妓宿娼,只要每月按时上交一些银两皆可以免罪。官员开赌场,贩卖私盐,常年不操练士兵。士兵身体羸弱,战术生疏,在匪寇面前,怯战畏敌。而且兵营的人数也数额不足。再加上黄仕简,任承恩二人皆是贪生怕死之辈,有意保命避战,一再延误战机,才导致今天台湾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
乾隆皇帝等和珅看完了柴大纪的奏折后,说:“和爱卿,看了柴大纪的奏折,朕也明白了,黄、任二人根本无法左右台湾局势,他们都是酒囊饭袋之徒,贪生怕死之辈,难咎其责。朕已命令常青速调黄、任二人退回厦门,将其二人摘取花翎,押回京城,送刑部受审。”
乾隆皇帝一边说,一边愤怒不止。他感到一阵阵心力交瘁,似乎有大厦倾倒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