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过后,她也变成了长满刺的刺猬。
他们彼此刺疼,鲜血淋漓。
今天,是他失控了。
只是,道歉的话,说不出口,穆凉心情糟糕,实在说不出一句道歉的话。
穆凉沉默地坐在一旁,乔夏一点胃口都没有。
“把它吃完,否则,我们继续做。”
乔夏,“……”
她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肚子早就饿扁了,可他在这里虎视眈眈,她真的没有心情吃东西,就像吃屎一样难受,可这样的威胁,怎么接受?
乔夏看着他,“无耻!”
“吃!”他板着脸,面无表情。
他看到乔夏脸上屈辱的神色,还有她眼里的难过,或许,乔夏不明白,为什么才一夜功夫,他又是醉酒,又是那么伤害她,把她变成一只刺猬,伤人伤己。
他只是不想,她伤害自己。
她那么爱吃,又那么能吃。
一天不吃东西,怎么受得了。
乔夏简直食不下咽,潘叔特意放了一些酸甜条,吃着感觉很开胃,她的心情却很沉重,没吃一口都觉得很难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昨天,他还好好的。
那段在岛上,她仿佛是一个孩子的日子里,他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每天搂在一起睡觉,却没真的伤害过她,她一哭,他就停了。
那段日子里,他对她很耐心,也很宠溺。
她恢复了状态,不再像一个孩童,他说话虽然难听,总是讽刺人,可听着并不觉得讨厌,总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点点逗着她玩的宠溺感。
总说,很想家暴,总说,很想丢了她。
却一次都没动过她一个手指头,也没丢下过她。
唯一一次走丢了,他急得和什么似的,那一次遇上危险,他一脸愤怒和焦急地奔向她,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护在身后,她失去了记忆,心里总觉得他们一定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所以才会把穆凉忘记,所以告诉自己,不爱穆凉,她并不爱穆凉,可穆凉对她……表面上刺她,暗地里却那么呵护着,一夜之间,为什么变了样。
乔夏心酸难受,鼻子一酸,眼里就蓄满了泪水,含着一包泪,默默地忍着,最终忍不住,一滴一滴滴落在碗里,那些眼泪,仿佛一把刀,扎到他心里。
穆凉蓦然站起来,走了出去,狠狠地摔上了门,力气大得仿佛要把门都摔裂了,没一会儿,隔壁就响起了巨大的碎裂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狠狠地打碎了。
乔夏捂着耳朵,呜呜地哭。
讨厌穆凉,讨厌穆凉,讨厌穆凉,把原来的穆凉还给我。
潘嫂上来看她,小心翼翼的,乔夏在哭,碗里的沙拉吃了不到一半,潘嫂摸着她的头,乔夏吓一跳,抽了抽鼻子,“潘嫂……”
“少夫人,别哭了,少爷也是一时糊涂。”潘嫂和潘叔伺候不是很长,却很喜欢这一对夫妻,明明曾经感情那么好,怎么弄得这么僵。
外人知道这件事,乔夏脸上火烧般烫起来,简直不能见人了,长睫毛上沾满了泪,她不是那么爱哭的人,岛上那么害怕,有生命危险,她都没哭。
这一次却觉得,自己好委屈。
真的好委屈!
“少夫人,你饿了吧,也没什么东西,我让老头弄点别的东西给你,你想吃什么?”
乔夏吸了吸鼻子,“要重口味的,特别特别重口的。”
潘嫂,“……”
没一会,潘嫂端来一碗巨大的麻辣烫,家里做的,超好吃,她却嫌不够赖,让潘嫂把辣椒拿来,放了好多,潘嫂担心极了,这真的受了刺激了。
乔夏吃完了一整晚,辣得嘴巴红肿,她却觉得好吃极了,爽极了,总算把讨厌的穆凉丢到脑后,不再想起,真是太棒了,不能更美好。
“我要喝果汁。”
潘嫂又给她端来了一瓶常温的果汁,乔夏要加冰,潘嫂死活不让,乔夏也没办法,干掉两瓶果汁,总算觉得心情平复了一点,也没那么想哭,没那么委屈了。
美食真能治愈所有伤害。
“少夫人,你先歇着,不舒服喊我们。”
她还担心乔夏会不舒服,乔夏吃下的麻辣烫,可是潘叔按照她平时的食量的,放足了料,她可真能吃,胃真的不撑吗?她觉得少夫人一顿能吃掉她两天的食量。
每半个小时,乔夏胃部仿佛要烧起来,肚子疼得厉害,半个小时内拉了四次厕所,潘嫂找了药片给她吃,总算消停了,又是暴食又是拉,乔夏整个人都虚脱,很快就陷入了熟睡。
“她要吃,你们就给,不会看着分量吗?我不是交代过,让她吃一点清淡的东西,你们当耳边风吗?”穆凉面无表情地训斥,潘叔潘嫂心里低落难过,少夫人这么难受,他们也跟着难受。
潘叔说,“我还按照少夫人的食量,减少了一点的。”
穆凉深呼吸,“你们去休息吧。”
他和他们脾气也没用,这两人宠乔夏,宠得和什么似的,说多了,也是白说,虽然不敢谴责他做的禽兽事,做饭却透出了一点不满。
具体例子的,潘叔今天做的菜就很咸。
一定是嫌弃我!
后半夜,乔夏做了噩梦,在梦里,又梦见了平凉城那可怕的一幕,这段时间,她做这个梦,越来越频繁,每一次梦境,都越来越清晰。
子弹穿过了爸爸的头,她站在一群雇佣兵中间崩溃大哭,他们似乎看不到她。
她看到爸爸死不瞑目,瞪大了眼睛,仿佛在喊着她,小夏,快跑,快跑。
妈妈浑身是血,对她微微一笑,在地上拼命地爬,爬向爸爸,握着爸爸的手,没了呼吸,哪怕是死,他们也死在一起。
“爸,妈,不要,不要留下我,带我走……”
“爸,妈,不要……带我走……”
穆凉骤然握住她的手,脸色惨白,是乔氏父母来接她了吗?不,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这是他的,他的姑娘,谁都不可以抢走。
乔夏只是做了噩梦,哭了一阵子,哭累了,缓缓平息,情绪也平复下来,也没有再崩溃。
当年的梦,对她影响巨大,对她的心理,也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这么多年,乔夏的心理伤害,一直都没有痊愈。
一碰到崩溃的情绪,立刻就封闭了自己。
这是一名心理医生听完乔夏的病例后对他所说的。
并且告诉穆凉,这样的情况,不会持续很久,等她觉得崩溃,绝望的情绪在她封闭的空间里,得到了平复,她就会慢慢地走出来。
她总有一天会清醒,这种失忆是短暂的,并不是徐艾那种失忆了,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恢复。
乔夏只是病了,而且是一种心理病。
一种自我保护,自我痊愈的心理病。
那一天,不会远了。
乔夏,你会更恨我。
是吧?
“我用一生来补偿,真的不可以吗?”穆凉低下头,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炙热的吻。
我的一生,都来偿还。
乔夏,别不要我,好吗?
睡了一夜,乔夏的情况好多,心情也平复多了,总算也能起床了,再趟着,她都要闷出病了,乔夏下了楼,穆凉正的客厅里看杂志,早餐摆好了,乔夏脸色冰冷地看着他,当他是一个隐形人,坐在餐桌前吃东西,穆凉放下杂志,也坐过去,乔夏不至于幼稚地不想和他同一屋檐下。
反正,夫妻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排斥穆凉,当他是隐形人就行了。
“乔夏,我知道你恨我。”穆凉定定地看着她,“但是,你也要清楚一件事,你是我妻子。”
“我看你把我当成玩物吧。”乔夏冷笑,不想和他太过废话,“你昨天做的事情,是对一个妻子做的吗?若这就是你定义的妻子,我真是领教了。”
“……”
“别和我说话,我恶心!”乔夏端着牛奶走开,打断了穆凉的话。
穆凉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脸色阴霾,潘叔潘嫂聪明躲着不出来,免得殃及池鱼,少爷和少夫人到底怎么弄成这模样的呢?
他让她恶心了吗?
乔夏想去附近的公园散散步,没想到才走了不到五十米就碰上了一名身穿白色洋裙的女人,漂亮的秀,美丽的身材,我见犹怜的气质,温婉如画。
“乔小姐,又见面了。”
乔夏蹙眉看着她,脑海里掠过好几副画面,她头有些疼,却也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顾西西,很喜欢穆凉,为了穆凉几乎付出一切的人,也是穆凉的红颜知己。
既然有一个这么为自己付出的红颜知己,为何还要招惹上她。
“顾小姐。”乔夏面无表情,她无心和顾西西说话,甚至多看顾西西一眼都不愿意,转身就走,打过一个招呼,算是她有礼貌了。
她记得,这个顾西西对她非常不礼貌,时时刻刻都在挑衅她。
甚至,对她藏有一种恶意。
“乔小姐,请你原谅我。”顾西西突然说,她走过去,拦在乔夏面前,目光真诚,那一身白色的裙子衬得她像是一名天使,令人可信,“我不应该和曼宁多嘴,把阿凉以前的事情告诉曼宁,因为你,曼宁受到不公平待遇,阿凉把她逐出烽火集团,也算是教训,可我始终欠你一个道歉,都是我的错,你原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