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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起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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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五点。

医大二院太平间前,停了好多辆黑色奔驰S500,我没闲心去查,看着至少三十几台,一眼望不到尾。

阵阵哭声中,大头身着道袍,表情严肃,一扬拂尘,“头顶金盆归尘埃,护驾将军两边排,孝男孝女灵前跪,护送亡灵上瑶台!”

随后一声大吼:“本家大爷,请盆儿!!”

我一身重孝,跪在棺材前,高高举起泥盆,用力摔在了地上。

啪!

孝子盆四分五裂,纸灰纷纷扬扬。

身后哭嚎声此起彼伏,我起身抱起跪在地上的小静,把她抱回了轮椅上。

大头又喊:“起——灵!”

关于摔盆儿,李玉兰本想让大老张舅舅家的大孙子摔。

我说:“婶儿,张叔待我像亲儿子一样,就连走,都要看我最后一眼,这个盆儿应该我来摔!”

丧葬的队伍十分隆重,不了解的肯定以为是哪位大人物去世了。

派出所和分局来了好多人。

加上他们的车,还有思洋集团的车,车队浩浩荡荡至少有六七十台。

在火葬场,我和许二胖打了几次照面,都没说什么,更没起什么冲突。

死者为大,这个时候丧事最重要,有账慢慢算!

丧葬完毕,一身疲惫。

小马哥去忙东北集团搬家的事情了,用他的话说,再不搬的话,一些领导能把周疯子磨成真疯子。

张思洋也回集团上班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办。

大头和冷强要回京城,虽说人家是奔着我面子来的,可这种事情不能白忙活。

李玉兰包了两万块钱,大头只抽出了一千,意思了一下。

这个情我得领,一千块钱,都不够他和冷强机票钱的。

三天圆坟后。

大头、冷强和“我”,坐飞机离开了雪城。

这个“我”,不是我。

是麻烦张思洋在她集团,找了个和我身高、身材差不多的小伙子,又经过了我一番乔装打扮,变成了另一个我。

当天,我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眼瞅着自己的赝品通过了安检。

一天以后,这个“我”会洗掉化妆,坐不实名的火车回雪城。

而真正的我,消失在了雪城的大街小巷。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不可能让大老张死得如此不清不楚!

秋风瑟瑟。

道外荣门当家的李灿森,搂着个身段妖娆的女孩儿,前呼后拥,从先锋路一家KtV晃晃悠悠走了出来。

“大哥,我送你们回去!”一个黑胖的小子说。

“不用,打个车就回去了,别忘了明天去修理厂把我车提回来!”

“放心吧!”

路边只有一辆出租车,自然没人敢和他抢。

一个小个子跑过来拉开后面车门,等李灿森和女孩儿上去以后,又拿出了十块钱,“师傅,到三机街!”

“好勒!”

李灿森今年四十出头,长得又高又瘦,一张马脸比46号球鞋都长,眼神阴森。

车开了好一会儿。

女孩儿在后面不停的埋怨:“不去宾馆?”

“去、去什么宾馆,哪儿都他妈没家好!”

“讨厌,人家想去宾馆嘛……”

“操尼玛,”李灿森马上就变了脸,“给你脸了是不是?不去现在就他妈下去!”

说着话,一只手掐着女孩儿的脖子,另一只手就去开车门。

“哎哎哎——”司机喊了起来,“大哥,这是要死人的,可千万别这么闹……”

“闹你麻痹,好好开你的车得了!”

司机不敢吱声了。

又过了一会儿,后面响起了呼噜声。

女孩儿声音压的极低,怯生生地喊:“师傅?师傅?”

司机瞥了一眼后视镜,里面是张胡子拉碴沧桑的脸,没说话。

“能不能停一下车,让我下去……”

“不能,”司机也压低了声音,“我可不敢,等他睡醒了,还不得打死我?”

“我给你钱……”

“那也不行!”

“不行就对了!”后面的李灿森突然醒了,扬起拳头就开始打那个女孩儿。

车后面狼哭鬼嚎,打成一团。

司机连忙把车停在了路边。

这段路十分僻静,距离老远才有一盏路灯。

车门开了,李灿森还在挥舞着拳头,司机说:“行啦,再打人就死了!”

李灿森回过头,瞪着血红的眼珠子骂:“刚才还、还他妈挺懂事,你是不是找死?”

司机无声地笑了,“我一直有个疑问,大森你到底是荣门的,还是流氓?”

李灿森身子就是一僵,眼珠子瞪得更大了。

司机歪了一下头,对里面的女孩儿说:“你可以走了!”

女孩儿鼻子、嘴角都是血,慌慌张张拉开了另一侧车门,疯了一样开始跑。

李灿森没有阻拦,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位不起眼儿的中年司机。

女孩儿跑远了。

司机伸手往脸上一模,露出了一张年轻刚毅的脸。

“小武?!”李灿森一声惊呼。

不错,就是我!

虽说许副局长值得怀疑,可他毕竟是公家人,从他下手,不如换个角度更方便。

大老张是在宏图街被捅的,我当然要找道外荣门当家的。

李灿森这个人十分警惕,跟了他五天,今天是他第一次落单儿,但还是带了个小姐。

我冷着脸:“小武是你叫的?”

“武爷!”他改的很快,估计酒也醒了,一双细长的眼睛开始往我身后看。

“放心,就我自己!”我说。

他举了一下双手,意思是手里没拿东西,随后下了车。

“武爷,”他客气的有些假,“有事儿怎么不去家里找我,这是干啥?”

“你知道我找你干什么,说说吧!”

他眨着无辜的眼睛,“提示一下,不然我真不知道!”

我有些烦,还是说出了三个字:“大老张!”

“哦——!”他拉长了声调,“你还别说,这事儿问我就对了……”

我拿出了一盒软中华,抽出一根给他。

李灿森这人耐心不足,不爱[养崽],所以少年时我和他没什么交集。

成人以后,他找过我几次,想拉拢我入伙,我一直没同意。

有一次在宣化街,我们甚至还动了手,我一个人打跑了他们七个,最后两个人还喝了一顿酒。

算是握手言和,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这次以这种方式见面,不是我怕他手下那些小毛贼,只是不想泄露了行踪。

真要是现了身,人多口杂,很快我没走的消息,就会在雪城道上传开。

“说吧!”我深吸了一口烟。

“捅大老张的小子,还真是荣门的……”

我并不奇怪。

“不过,他可不是跟我的,是南岗的……”

南岗的?

我不相信,南岗的怎么可能越界跑道外来?

他连忙又说:“真是南岗的!”

“谁?”

“你认识,大下巴!”

谁?

大下巴?

我当然认识!

这小子是老人了,一直跟着南岗赵老黑,老疙瘩当年都是跟着他混出道的。

“你的意思是说,是大下巴跑道外来,捅死了大老张?!”

“对呀,分局消息封锁的挺严,可哪儿有不透风的墙啊?现场有路过的人都看着了!再说了,大下巴也确实不见了,不是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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