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翠莲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妆容依旧精致,白色连衣短裙,斜角的裙下摆,露出一双浑圆笔直的大腿。
她个子并不是高,比张思洋要矮一些,不过比例很不错。
她今年得有三十三四岁,一晃三年没见,丝毫没有变样儿,或许也是因为妆太浓的原因。
她两个耳垂上各有一颗珍珠,脖子上也戴了一串珍珠项链,贵气十足。
视线穿过她的肩膀,又看到了一位老熟人。
齐大纲!
思洋地产开除的副总。
他瘦了,面相也有了变化,原本是张白胖白胖的脸,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此时眼镜还在,脸却瘦了好多。,
虽说看着比以前帅气了,可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这张脸,似乎在刻意隐藏着什么。
没想到这俩人还在一起。
难道发展成情人了?
不像,如果两个人是这种关系,起码应该并排站着,而不会像跟班一样跟在身后。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念头一转。
我感受到了梁康时压抑不住的愤怒,看来这件赝品没少损失钱,而且和这个女人也有关系。
我扭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梁总,冷静!”
他长长吸了口气,目光渐渐柔和下来,瞬间脸上就挂满了笑,“是蓝总啊,听说你们那部新戏还没过审?”
蓝翠莲停下了脚,不远不近,粉脸冷了下来。
两个人各说了一句话,却都在揭对方的伤疤,我有些奇怪,难道这个蓝翠莲不是做地产的?
还拍戏吗?
齐大纲认出了我,他在后面说了句什么,蓝翠莲颇有些不耐烦地回过头,两个人嘀咕起来。
十几秒钟以后,两个人一起看向了人群中的我。
蓝翠莲面色平静,齐大纲那双眼睛像要喷火一样。
艹!
我不由暗骂,挺记仇啊!
蓝翠莲横了齐大纲一眼,他挪开了视线。
蓝翠莲也不再看我,浅浅一笑,“看来梁总真是赔钱了,以前都是找老的掌眼,今天竟然换了个毛头小伙子!差钱的话说一声,妹妹我可以资助你点儿,哈哈哈哈——”
梁康时什么表示都没有。
我同样不动声色。
蓝翠莲迈步继续走,路过我们身前,仰着脖子,珍珠项链熠熠生辉,像只骄傲的大鹅。
我默默观察着这些人。
她身后的齐大纲,眼神儿有些怪。
他跟着蓝翠莲往前走,那双眼睛盯着女人的后脑勺,怎么感觉有股恨意?
难道就因为刚才蓝翠莲横了他一眼?
齐大纲仿佛感受到了我的眼神,又看向了我,眼中恨意更加强烈。
这时,就听大头和老唐异口同声说:“味道不错,骚!真骚!”
蓝翠莲扭头啐骂:“臭流氓!”
这俩二货,此时全都身体前倾,微闭着眼睛,鼻孔张得老大。
因为都穿着半袖体恤,又都挺大个脑袋,站一起像对儿双胞胎似的。
我看向了这些人的背影。
这个齐大纲有问题,怎么说呢?
不只是面相的变化,他就像个随时要爆炸的炸药包,似乎谁一个不小心出言激怒他,他就敢杀谁似的。
他跳动的眉梢在提示我,这个人一直在压抑着自己,尽量保持平静。
我记得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白白胖胖,文质彬彬,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傲气。
怎么才三年不见,成了这副样子?
看他的背影,卑微的就像条狗……
蓝翠莲身边那个矮个子的中年男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应该是请来掌眼的同行。
“各位,各位老板!”拍卖厅那边,台上音响响了起来:“可以入座了,按号入座,拍卖会马上开始……”
大厅里寒暄的人开始往拍卖厅走。
我小声问大头,“这娘们什么情况?”
大头小声说:“你问蓝兔子?她是干地产的,前两年又投了家影视公司,和老梁一直不对付!”
“蓝兔子?”我有些不解,“咋叫这么个绰号?”
他翻了个白眼,“就许你家那个叫妖精,人家还不能叫兔子了?”
“艹!”我骂了起来。
他憋着笑说:“不知道谁第一个叫出来的,反正背后都这么叫她!我也是听说的,说这娘们欲望特强,因为喜欢趴着,像兔子似得,所以才传出这么个绰号!”
唐大脑袋凑过来问:“兔子强吗?”
“比你强!”我没好气道:“怎么哪都有你呢?穆桂英似的,阵阵落不下!”
说完这句话,脑子里莫名地出现了兴安城北山上那座坟,不知道穆大刚的绰号,是不是就这么来的……
阵阵落不下!
是打架?还是多嘴呢?
思绪被唐大脑袋拽了回来,他不服气道:“扯犊子,一个小兔子,还能比佛爷我强?”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兔子和人一样,一年四季随时随地都可以交配,甚至绝育过的公兔子,还不忘了追逐爬跨母兔子!你行吗?要不阉了试试?”
唐大脑袋打了个冷颤,不说话了。
梁康时公司跟着来了两车人,都是保镖,并没有进来。
跟他身后的,是个挺精神的小伙子,姓王。
小王拿着号码牌,引着我们往里走。
大头又说:“蓝兔子在地产界名头不小,老梁前段时间收上来一件东西,怀疑是她下的套,坑了他上千万……”
果然如此!
走进拍卖厅,耳朵听着他絮絮叨叨,目光扫过已经落座的这些人,每个人的特征都记在了心里。
当看到最后面一个人时,不由一怔。
胡向东?!
怎么会是他?
2002年元旦刚过,自己和卢晓光跑了趟潍坊,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位同行高手!
当时他把文公公他们的六万多块钱顺走了,还都还给了失主,在站前广场,又把皮箱打开给我看。
走的时候,他说他叫胡向东。
奇怪,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转念又想了起来,当时他打开的黑色皮箱里面,就有几卷字画,难道他改行了?
胡向东穿得很普通,白色大体恤,蓝色牛仔裤。
此时手里还捧着一个盘子,里面装着一摞蛋挞,还有半盘子煎培根。
他也注意到了我。
那张分辨不出年纪的圆脸上都是笑,一边往嘴里塞着蛋挞,还朝我微微颔首。
我也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侧着身子走进第三排,我坐在了梁康时身边,前排斜着不远,就是蓝翠莲他们一行人。
这时,齐大纲回了一下头,狠狠盯了我一眼。
我脸上微笑依旧。
这是霍老布置的作业,他练习的是“无表情”,任何人都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他还让我多练习,我和老爷子商量,练可以,我能不能选择“微笑”?
他问为什么?
我说“微笑”更能麻痹敌人。
他说“微笑”其实要比“无表情”更难。
我不解,问为什么。
他说面无表情时,面部肌肉是松弛的,进入一丝其他表情,自己都会察觉,也容易控制。
可“微笑”不一样,它要时刻控制住肌肉,太容易夹杂进其他微表情,让人找到破绽,所以更难。
我说我就要挑战难的!
其实有句话我没说,我可不想一天天端着张面无表情死了爹娘般的臭脸,太难受了!
霍老看出了我心中所想,问:“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这副样子的吗?”
我给他斟上茶,洗耳恭听。
老爷子往后靠,看着头上的中式宫灯,目光深邃起来……
“1970年,我被转到了龙省兴安城红旗乡五二七农场,半年猫冬,半年修理地球。”
我愣在了那里,没想到他还在张思洋老家待过。
老爷子没留意到我的表情,继续说:“第389天,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下着暴雨,天地间都下冒了烟,我们没出工。”
“我爬在炕上,看老袁和老秦蹲在地上下棋。”
“那是当时我们唯一的娱乐,棋盘是在地上画的,棋子是一小堆石子和玻璃碴。”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柔和起来,嘴角有了笑意。
“后来老袁的身体越来越差,1977年转去了鹤城,直到1981年才摘了帽子,官复原职。”
“可老秦……哎!”
他长叹了口气,眼中满是痛苦。
很明显,这位老秦没能挺到那一天……
“正玩着,厂部来人喊我,说京城来电话。”
“我顶着雨,兴高采烈地跑了去,结果电话那边告诉我,我爱人死了!”
“我问怎么死的?”
“他们说不清楚,还说三天内我不回去的话,骨灰就扬了……”
“我慌忙去请假,可没一个人敢给我假。”
“我求他们,不行!就是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我跑出了厂部,跪在暴雨中,朝着西南方向磕了三个头!”
“第二天早上起来,头发一夜花白。”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这张脸上,没有了表情,因为我不知道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老爷子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更是平淡,平淡的像是在述说别人的故事。
可我听得出来,这平淡下面,隐藏着巨大的悲痛。
思绪被大头拉了回来,他趴在我耳边问:“知道这两个人什么关系吗?”
“谁?”我愣了一下。
他下巴朝齐大纲努了努。
——
作者注:
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一百多万字了。
这是我的第四部长篇,想看其他作品的朋友,请在首页搜我的笔名:老贼。
本书从2023年3月1日开始连载,每天中午11点准时更新,哪怕前段时间拉着我爸在国内走了近两个月,熬夜都要写上几千字,再累我也没断更过。
可成绩始终不温不火,但故事依旧会继续,因为贼哥我才大器粗,从来就没太监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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