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陈子璐吃早饭的一个中年人,叫了声陈子璐,
他一张嘴,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恭恭敬敬看着他。
他说:“这边呢,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海川下午就能过来,要不你们就先回去?”
他在征求陈子璐的意见。
所有人又看向了她。
我看出来了,这些牧河领导目光满是期盼,就差哭着恳求:姑奶奶,你快走吧!
“好的!”陈子璐微微一笑:“那就给田哥添麻烦了,还有吴叔、李哥、刘大哥……”
她把那六个中年人挨个叫了一圈,也不知道从哪儿论的,大部分叫哥,那个穿便装姓吴的明显比那几位哥哥年纪小,她却叫叔。
姓田的中年人笑得十分爽朗,“去吧,我看你都没吃好,我们这些老家伙正好也活动活动身体,让秦海同志陪我们走走……”
这些人呼呼啦啦走了,我和赵红兵要去送,却被陈子璐拦下了。
“回去吃饭!”她说。
她回房间收拾东西去了,我和赵红兵回去继续吃。
周疯子笑着埋怨我:“武爷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能有了新人忘旧人呢?凭啥不给我介绍介绍几位领导?”
我说:“你东北集团财大气粗,还能看中小小的牧河市?以后别过来抢红兵大哥的生意,否则我就再过来,把你赶出去!”
大伙都笑了起来。
赵红兵却说:“周兄弟,欢迎东北集团到牧河来投资!”
周疯子放下了筷子,正色道:“这两年,我们在一些城市开发建设了一些综合性商厦……”
“我知道,”赵红兵连连点头,“东北广场,盛京就有!现在很火,几乎每个一线城市都有了,它还带动了周边地块的价格!”
周疯子笑了起来,“怎么样,咱们在牧河共同开发一个?”
“真的?”赵红兵激动起来。
很明显,这就等于给他送钱一样,别说东北集团暂时还看不上牧河这样的三线城市,就算有一天想来,也不需要找人合作建设!
沈公子端起了牛奶杯,“来,我们的合作成功走一个!”
上午九点,大伙在宾馆前告辞。
周疯子和小马哥、七哥、赵建军他们要回雪城,我们开车到盛京,然后坐飞机回京。
刘海柱拉着杨历年的手说:“兄弟,你跟我回去,我送你台A6,你开回去!”
杨七哥苦笑道:“我可不开,你这是想累死我吧?”
“不要就是看不起老哥哥!”
“……”
二龙瘸着一条腿,抱着唐大脑袋说:“哥,我俩决定了,跟你玩剑侠!上线以后,你可得带我俩!”
“嗯呐,必须滴,我再给你俩介绍位大哥,你哥俩太他妈衰,让他给你俩算一卦,改改命……”
丁小虎问:“贵吗?”
“……”
赵红兵用力抱了我一下,把着我的胳膊说:“兄弟,我……”
他红了眼睛,我扬拳怼在了他胸口上,两个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我双手抱拳,看向了刘海柱、沈公子、二东子他们,笑道:“啥时候来京城,别忘了喊兄弟一声,我请各位天上人间!告辞!”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牧河,再见!
上车时,我很潇洒,可没人知道,武爷我内心是苦涩的。
因为还有一屁股的屎没擦干净!
车队刚上主路不一会儿,就见一辆红白相间的救护车风驰电掣,呼啸而过。
我屁股有屎,这车屁股上是有火。
扭头看,没有肠子飘出来,救护车一个漂移,拐进了牧河宾馆停车场。
我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这虎逼!
陈子璐和我坐在后座,这是辆白牌子的三菱吉普,她家一名警卫开车。
我问:“纪一柱兄妹俩个抓起来了?”
陈子璐说:“没有,扔下省里和牧河的烂摊子,走了!”
“跑了?为了陷害我,陈天13名手下在大街上被人割破了喉咙,明显就是他们派人干的,就这么让他们跑了?”
“别急,听我说!”陈子璐说。
我惊讶地看着她,不明白怎么会这样,这两个人如果没抓住,以后肯定还是个麻烦!
陈子璐叹了口气,“故事有些长,听吗?”
“您说!”
她没看我,目光有些失焦,“我爸年轻时,有两个非常亲密的战友,一个是跃东的岳父楚叔叔;而另一个,就是纪一柱兄妹俩的外公……”
“他们小你们一辈儿?”我问。
“对,我和他们的母亲姜年华,是一代人!”
“三个人里面,我爸年纪最大,姜叔其次,最小的是楚叔叔。”
“三个人都是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也都是战功赫赫;可进城没多久,姜叔就扔下了老家的糟糠之妻,娶了个文工团的女孩儿。”
“因为这件事情,我爸和楚叔都不是很舒服,也劝过他。”
“可人已经娶了,又不是他一个这么干的,还能再说什么?那几年相互就没怎么走动,后来我爸妈结婚姜叔都没有出席。”
“随着时间推移和工作的调转,三家人渐渐走动得又频繁起来。”
“1968年,因为姜婶的家庭成份等问题,姜叔很快被打倒,我爸和楚叔也被下放到了南方一座农场。”
“那年,我虚岁9岁,年华姐姐14岁。”
“正所谓少年不知愁滋味,没有了父母管,这些孩子每天都很开心,天天在一起疯玩!”
“三年后,年华姐和楚叔家老大楚俊好了……”
“就是楚瑶和楚杰的大哥。”
我见过楚杰,还真没见过这个大哥,也没听谁说起过。
陈子璐眉头微皱,有些失神,好半天才接着说:“两个人大概好了半年左右,姜叔死了。十几个长条板凳摞得好高,他得在上面撅着做燕飞,也叫“喷气式”,坚持不住掉下了以后,不知谁一板凳打在了他后脑上,没到家就咽了气……”
“姜叔死后,姜婶疯了,没多久就不知所踪!”
“从那以后,年华姐就恨上了我爸和楚叔,觉得他们没帮忙。”
陈子璐苦笑起来,“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想不明白,我爸他俩也是自身难保啊!”
“年华姐和楚俊哥就这么分开了。”
“1979年,我爸和楚叔叔先后平反,官复原职,年华姐那时已经嫁了人,就是纪一柱兄妹的父亲。”
“纪家的势力都在地方,关系网从南到北,不可小觑。”
我有些不理解:“就因为这件事情,纪一弦就要害楚瑶?这说不通啊?”
“是呀!确实说不通,”陈子璐叹了口气,“因为当年的那件事情,不过是后来一些事情的引子罢了!”
“姜叔虽然不在了,可当年的那些老部下还在,再加上我爸和楚叔帮忙,一些人很快扶摇直上,无论是军中还是地方,都风生水起。”
“有父亲这些老部下的帮扶,再加上纪家的关系,年华姐和姐夫在地方过得挺好,姐夫那时就已经是副厅级了。”
“可欲望是无止境的!”
“姐夫想进京,可纪家的关系毕竟都在地方,往上够就难了一些,于是他和年华姐找到了我父亲。”
“大约是1991年,姐夫如愿以偿,调到了京城。”
“作为后辈,他们自然常来拜访,一来二去,越走越近。没多久,姐夫把他刚转业的弟弟也安排到了京城。”
“这件事,是楚叔帮的忙。”
“正所谓父一辈子一辈,三家人又像从前一样,越处越融合。”
“谁都没想到的是,年华姐和楚俊大哥竟然旧情复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好上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1993年的中秋节夜里,姐夫把两个人堵在了长城酒店套房里。”
“厮打中,他抢过了楚俊大哥的手枪……”她又停住了,怔怔了好一会儿才说:“他开枪打死了两个人,又吞枪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