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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年会结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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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为经也跟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格局小了。

实在上不得台面。

不仅比不上曹轩小时候的家国民族情怀,更是被曹老的先生的胸襟和气度反衬到了泥土之中。

“请不要笑话他,诸位。”

“我觉得这个回答很好,真的也很好。一点也不必嘲笑。”

老头子在台上认真的说道,“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让喜欢的人的期待不至于被辜负,这何尝不是一份值得尊敬的梦想和推动人奋进的目标呢?”

“我甚至觉得,这是一个很勇敢的回答。”

“比当时在床榻前,一心想表现的让老师觉得我值得的托付自己,所做出的回答,可能更加诚实,也更加勇敢。”

那全都是美术教科书上一个个冷冰冰的名字,和美术史考试上需要背诵的材料。

在他们的记忆中,这些名字甚至还是活生生的,有温度的实实在在存在的,会嬉笑怒骂的人。

九十年代有个荷兰讽刺笑话——最后一个见过梵高的人,上星期三才刚刚去世。

嘉宾们忍不住眼神炽热。

“所以那天,我挂了电话后。我回想着我们的交谈,就决定了今天演讲的内容——我们应该如何,才能真正的成为一位大艺术家?又如何过上我们想要的生活?”

就像能亲耳聆听巴菲特教大家投资指南一样。

才愿意把职业经验,把老猫上树的精髓心得,不求回报的教给世界上的所有人听。

“和刚刚那位伊莲娜小姐相反,我一直很遗憾,因为这话不是我编的,当然也不是茨威格说的,茨威格是一流的传记和剧作家,但是论艺术造诣,应该是不如我的。”

整个人类风云起伏的现代艺术史,被浓缩到了三言两语之中。

全场静悄悄的。

有些时候,美术历史很长。

这些人生经验是他们职业生涯里最为宝贵的财富。

大概真的也只有到了这个岁数的老神仙。

可其实,对曹轩这样的百岁老人来说,不过是一两代的差别罢了。

人们下意识的可能都觉得,毕加索都已经死了好几百年了。

梵高、列宾……这些恨不得都是换算到东夏清朝咸丰年代,或者帝俄时期和列夫托尔斯泰的同代人。

“这话说的牛气吧,直指本源。”

所在社区街角邻居,隔壁面包店老板,哪怕当时还是牙牙学语的婴儿,人人都想和这个大画家扯上关系。

有些时候,人类的美术史也很短。

曹老沉吟了片刻。

于是太平洋里淹死了一只鸡,人人喝了两口海水,便说自己饮过了鸡汤。

于是在老先生的讲述中。

“我这是在对他说话,也是对直播镜头前的每一位观众说的话。”

连毕加索都是相当遥远的名字了。

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都快21世纪了,都会有百岁老头老太太上电视,宣称自己小时候和梵高的关系。

全场都洋溢着轻快的氛围,安娜也轻轻抿了抿嘴角。

2022年巴菲特1900万美元一场的慈善晚宴,合同里还严格规定了不能询问股市投资相关的话题呢。

小老头得意的点了一下头,又可惜的摇摇头。

时代的厚重感扑面而来。

每一个能走到曹轩这個位置的艺术家们,生涯中都充满了传奇的故事。

能聆听曹轩教大家如何成为一个大画家。

另一方面也从侧面说明了。

曹轩露出了笑容,好像他能看穿每一个在场的嘉宾心底最深处的直白渴望似的。

“甚至在场的嘉宾们,大家大多数都已经功成名就,成为了世人眼中的大画家,但我的人生经验,或许仍然能带给你们一些的新的体会。”

“所谓艺术家的成就,不过是选择顽强生活和不断学习后,所得到的命运的奖赏。”

顾为经包括在场的百分之九十九的嘉宾心中。

“这话是伊里亚·叶菲莫维奇·列宾说的。我的老师曾经与列宾有过一面之缘。”

这一方面是因为,梵高成名以后,名人效应的影响。

列宾、梵高或者达芬奇、王羲之没有任何本质的区别,甚至对于顾为经这个年纪的00后艺术生们来说。

“艺术是什么?这句话今天被问烂了。我也给一个自己的答案吧。我无法回答艺术是什么,但应该算了解一些艺术家这个群体的内幕。”

老爷子揶揄了一句。

“我的老师曾和徐悲鸿、林风眠等诸位先生一起,尝试将西式的写实主义线条结构,引入传统的中国画之中,筹款想在苏州、北平多地开设了现代化美术教育学院。为此,他曾在1920年代去专程拜访过列宾。在我的印象里,老师叙述中的列宾,是一位留着茂密的胡须,眼神深邃,指节粗大有力的老画家。”

“但这句话不是我的老师告诉我的。”

曹轩眼神中有着小孩子一样的童趣。

“说来惭愧,这是我学着玩游戏时,才知道的。”

高古轩用力揉了揉耳朵,像是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刚刚台上的那位老先生……说的真是电脑游戏?

还是某种高深的艺术研习之道,被老先生当成了闲暇时的游戏?

被惊掉下巴的不止是高古轩,还有场内的很多人。

连顾为经都有大跌眼镜之感。

电子游戏——对当代整个艺术行业来说,从来都不是个陌生的领域。

相反。

两个行业比大多数人以为的,联系的要紧密的多。

游戏公司大量的解决了艺术生们的就业问题。

就算是皇家美院这种四大美院里的普通艺术生,要当画家的目标也太遥远,容易饿死。

而传统的版面设计、建筑工程什么的就业机会都有限。

游戏公司是如今艺术生非常好的职业方向。

珊德努小姐曾经给他们的设计的一步一个脚印的职业规划里。

莫娜经过认真的分析后,就觉得互联网行业是几种相对现实的人生选择里,最容易赚钱的了。

认为他们大学里应该一起去学动画设计。

毕业后,就希望顾为经去游戏公司里面试,要是能拿到育碧、EA、企鹅这种大厂的offer。

无论是走概念美术还是走原画师的路线。

踏踏实实的干五到十年。

在东夏、美国、或者新加坡的重要分部,能做到美术部门的项目经理,小团队领导,这些给钱大方的游戏公司里就能拿到十万美刀以上的年薪。

日子过的就会相对体面红火,勉勉强强能算半个金领。

然而。

这里可是欧洲美术年会,整个西方艺术发展的风向标!

这些一个个眼高于顶的参展嘉宾心中。

谁没有几分说不得的自我优越感?

天是老大,自己是老二。

连漫画家都被认为是“糊弄小孩子”,画插画的则是“替人开车的出租车司机”,游戏搞不好更是完全就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忽然被曹轩这位老宗师讲出来。

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违和与错位感。

“列宾说,艺术来源于不断的学习,我们东夏有句老话,活到老,学到老。跟不上时代的,就会被时代所抛弃。人是如此,艺术风格也是如此。我很讨厌成为那种,念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整天在摇摇椅上啰里八嗦的向年轻人们吹嘘自己黄金年代,峥嵘岁月的老画家。我很老了,却还没有老到学不会新事物,要靠回忆才能活下去的岁数。”

曹轩不觉得他这个年纪会玩游戏,有什么不应该。

“我15岁的时候学着去看戏。21岁时学会开车,32岁时学会游泳……74岁时学会了织毛衣,79岁时开始尝试滑雪。81岁的时候为了阅读原始艺术文献,开始学习希腊文,当然这项不是很成功,对于学新语言来说,我的年纪确实太大了。直到我来参加这次美术年会之前,我刚刚参与了人生中第一部校园微电影的拍摄。”

“只有真正了解时代的呼声,了解人们的生活,才能画出反应时代脉搏的作品。我要求自己的弟子们,要随身携带着笔记本,记录绘画中可能会用到的知识,生活中可以被自己采风捕捉的方方面面。而我自己永远也要学习新的事物。”

“玩游戏是我五年前学会的东西。我从来不局限自己,觉得下围棋、象棋或者打桥牌,才是符合身份的消遣。”

不同于会场里人们的惊愕。

网络评论区里反响则非常的热烈,人们都觉得这个老爷爷真的好可爱。

实在也太接地气了。

“哇塞,曹轩老先生竟然这么时髦!这也太有趣了吧。”

“曹老打联盟不?啥段位啊,我可以带老爷子飞哦。能加个好友我就满足了!”

“+1”

“老人家这个年纪,玩不了这么激烈的游戏吧。能在网上打个麻将,翻个扑克,打个连连看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我爷爷就玩的很痴迷。”

……

“五年前,我有一次在课堂上,抓到了一个学生偷偷摸摸的在IPAD上玩游戏。我给了他一个机会,下次课呈上一篇说明,解释这一行为,否则就扣课堂分。那孩子写了一篇洋洋洒洒上千词的论文。”

曹轩挑了挑眉头。

“很遗憾。我想他没有成功说服我。”

老爷子露出抓住你上课打游戏的严酷班主任的嘴脸,“所以我只能给他的课堂表现打了个C。我可是个相当严格的老师呢。”

笑声阵阵。

“但我仍然从他的论文中,记住了他所描绘的天花乱缀的‘第九艺术’,也知道了他正在平板上玩的那款用来‘学习各国文化艺术脉络’的游戏——一款叫做《文明》的策略游戏。”

“那是一款历史向的发展游戏。每个玩家都可以扮演一个国家领袖,秦始皇,彼得大帝,萨拉丁,罗斯福等等名人,从石器时代,一直走向宇宙太空,争夺成为世界的领导者。其间,可以召唤类似达芬奇、莫扎特、或者列宾这样的艺术家协助你的文明发展,获得更高的分数。”

曹老听上去真的很喜欢那款游戏,精研此道。

“我让我的助理帮我在电脑上下载了这款游戏。目前累计有226个小时的总游戏时间。对于一个有轻度白内障的老人来说,这已经玩的很多了。游戏本身很有趣。那句列宾的名言,就是我玩这个游戏时,招募到列宾先生时的提示音。更关键的是,我发现——”

“玩这场游戏的过程,就像是一步步成为大艺术家的过程。”

曹轩的声音顿了顿。

“有些时候你会成功,有些时候,你的帝国会毁于战争,想要招募的关键伟人被对手抢走了,有些时候,单纯就是运气不好,洪水、干旱、沙暴,丛林大火,或者干脆是火山喷发,海平面上涨,你就输掉了游戏。”

网友们讨论的更开心了。

“看看人家老先生,玩个游戏,都还能玩出人生感悟出来,不得不说,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文明》一局到天亮!看来熬夜打游戏的不止我一个人么。”

“以后啊,妈妈再也不能怪我打游戏了,我这是向曹老先生学习的。曹老先生说,玩游戏的过程,就是成为大艺术家的过程。没准,我打着打着,就如醍醐灌顶,无师自通,成为身价亿万的大画家了呢!”

“你那是想要学习艺术么,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高古轩挠了挠鼻子,把头扭向一遍。

“嘿,伱有玩过这个《文明》么?”

“没有,我几乎不玩游戏。我儿子倒是很沉迷。但既然曹老先生说,能领会艺术家的人生感悟,我或许会下一个来玩玩。”

CDX的画廊主接口。

“我也是。我大概猜到曹老在说什么了。呵呵,《文明》的制作公司这下赚大了。曹先生这个级别,要是代言奢侈品的话,怎么也得上千万美元吧?”

“至少得这个数。村上隆一个潮牌联名收益2000万起步,曹轩不会低于这个价的。”里森女士微微颔首。

——

“我目前总共玩了十六局标准难度的游戏,输了十一把,外交胜利赢了两把,文化胜利赢了三把。”

曹老微笑的说道:“很遗憾。虽然游戏里提供了文化胜利的选项。但骨子里依然是用自身的影响力消灭别国的影响力,你争我夺,吃掉你,颠覆你,强大我的充满侵略性的那一套。而非允许我好,你也好。”

“但瑕不掩瑜,我仍然很喜欢它。若是有一天,全世界的领袖都聚集在一起,大家用画笔而非枪炮说话,那当然也是世界文明的伟大进步。”

“《文明》游戏里,东夏的国家特定建筑叫做运河。每次玩游戏的时候,我都在想,东夏历史上曾经最有名的以修运河而闻名的君王,叫做隋炀帝。”

“隋炀帝是东夏历史上有名的无道暴君。但如果以艺术家的身份去衡量他的话,隋炀帝其实是一个艺术修养极高的皇帝。我的先生点评历代君王书画造诣的时候,论诗词,曹操当为第一,隋炀帝可入前三。论传世书法碑贴,宋徽宗当位第一,隋炀帝仍可排入前五。是那种琴棋书画,音律色彩皆有极高造诣的艺术全才……”

众人安静的听着曹老的讲述。

隋炀帝杨广的故事,在东夏人人皆知。

在欧美,还是相当有异域风情,引人好奇的。

外国的汉学家不乏大师,有沉迷钻研东夏历史钻研到极高境界的。

但普遍依然对东方艺术缺乏足够的了解。

通常来说,即使是欧美主流大学里专门选修东夏史,通常也是24到36课时,顶多顶多72课时,一本20万单词左右的教材,从三皇五帝一直学到申奥成功。

草草的过一遍。

老外可能更关心武则天的后宫秘事。

隋朝这种30来年的朝代,虽然也是大一统王朝,往往就一掠而过。

更对隋朝的艺术风格知之甚少。

“李延寿的《北史》中,说他的艺术作品虽不多,实足以上述六代,下启唐风,爽见端凝,足以为万世楷模。而魏征在编撰《隋史》的时候,则感慨道,‘亡国之主,多有才艺,考之梁、陈及隋,信非虚论。’这是把一个国家的灭亡。全都归咎到了杨广个人的艺术造诣上了。”

曹老缓缓的说道:“看上去有点推脱责任的意思。可仔细想想,杨广,李煜、赵佶,包括路易十六。”

“似乎我们真的能在历史上一次次听到这句话的回响,像是一个巨大的诅咒,缠绵不能除。”

“以前我在教书的时候,我的弟子周茗曾问我,为什么封建史上,一个真正的大艺术家,经常不能成为一个成功的君王。甚至,整个美术史上,一个真正的艺术家,经常不能拥有一个成功且幸福的人生呢?”

无数人都沉默了。

甚至在场的那些艺术大师们,他们心中反而感触更深。

一个真正的大艺术家,经常不能成为一个成功的君王。

这句话他们无所谓。

可是曹老爷子的后半句——一个真正的艺术家,经常不能拥有一个成功且幸福的人生呢?

要是用打斗日漫的表现形式。

这些家伙们头顶,很可能已经飘出了白色的“999”数字,被曹轩一句话就敲出了真伤暴击。

要问他们成功么?

他们一定是很成功的。

能在欧洲美术年会上登台,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千万艺术生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偶像级人物。

要问他们幸福么?

那大概,没有几个在场的嘉宾,能拍着自己的胸脯,说他们很幸福的。

从来都不是你有一千万美元,就要比有一百万的人,或者连十万美元都没有的人更幸福的。

同样从来都不是,你开着一百尺的超级游艇,带着一个班的维密模特,天天在地中海上开派对,就要比男女恋人手拉着手走去电影院,看11点场的半价打折电影,凑钱吃一桶爆米花要更快乐。

媒体眼中,艺术家们经常要死要活,经常动不动就对自己开一枪,大概是刻板印象的夸张加工。

但他们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多次离过婚。

剩下三分之二的人中,又有大半是那种打定主意了,反正不可能找到真爱,老子不结婚就是玩,就是要HAPPY,天天换情人的风流类型。

他们是职业场的成功者,也是生活的失败者。

“大艺术家像浮游,他们在阳光下过完辉煌璀璨的一天,到了晚上就孤独的死掉了。”曹轩幽幽的说,“更加可惜的是,这个行业里的绝大多数人,甚至连炽热的阳光都未曾见过。”

“我没有告诉周茗,似乎历史上已经约定俗成的‘玩物丧志’这个答案。灭吐谷,征突厥,讨高丽,修运河,开科举,三下扬州。隋炀帝一生就亡在他的个人志向上了。我想了很久,给出了我的答案——美学诅咒。”

美学诅咒。

大家在琢磨着这个说法。

“每个艺术家的美学家,这不仅表现在了艺术创造上,也往往表现在了个人生活上。他们永远追求完美,强迫症一样的不能接受任何的失败和污点。杨广一辈子都是艺术家,他把整个国家也当成了一幅宏大的《江山社稷图》来创作。当一幅画画画着,突然手一抖点上了一个污点,怎么办?”

“他就直接把画撕了,不玩了。”

“这是典型艺术家的思维。所以史家说,他盛世可居,乱世难平,所以逢乱则心灰意冷。”

“杨广一辈荒淫无道好大喜功,把百姓折磨的民不聊生。这当然是真的。但同时,他的前半生,生下来就是兄弟姐妹中最有明君之相的那个。当王爷时,是天下有名的闲王,且战功赫赫,受人拥护。喜音律,懂艺术。直到征伐高丽失败,一下子人就变了。”

“他就像那种从小就永远只考一百分的别人家的孩子。忽然有一天,考着考着,发现一到大题写错了。他的反应不是咬着牙,继续考下去。而是哗的一下,直接就崩溃了,把整个卷子撕了,不考了,我不玩了,大吵大闹。”

“整个隋朝可能都是人类历史上,从古至今突兀灭亡的最强大的王朝。隋朝起家的关陇贵族掌握着土地上最强大的兵马,谷仓中粮草充盈。可杨广一辈子都是那种美学强迫症的性格。一切都要做到最完美,一旦犯了错就把自己关回后宫,不理朝政。好不容易被皇后劝谏回来,把政物处理的井井有条,有英君的样子。结果过两天,又发现,自己范了个小错,就又缩回后宫,撂挑子不干了。”

曹轩摇摇头,缓缓的说道。

“历史上,直到最后,自家关陇贵族集团实在被折磨的受不了了。表兄弟李氏家族自己起兵把天下平定了,从此隋朝灭亡。”

“生活美学家的问题,就在于他们永远也不会处理失败。”

“永远觉得生活是一张撕了可以再画,再重新铺开的画布。一局可以退了重来的游戏。”

“你们知道那个送我画的孩子,为什么要我觉得非常惊艳么?甚至觉得足以托付大任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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