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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安义辅一部属于叛军,但和寻常的叛军不一样,治军极严,将令如山,和正规军几乎没有区别。在他的命令下,叛军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纷纷传令下去,全军撤退。
见到叛军真的有后撤,上官秀深深看了安义辅一眼,而后,他对身边的吴雨霏等人说道:“雨菲,传令下去,叛军即撤,我军将士,不必追杀!”
“遵命!”吴雨霏没有二话,示意周围影旗的兄弟们立刻去传达秀哥的命令。
这一场交战,来得快,结束得也快。战斗由范弘中计开始,至安义辅被上官秀生擒结束。
在安义辅的命令下,叛军开始后撤,而金川军也没有乘胜追杀,全军将士抢救受困的兴州军。
不过,他们最终救出来的兴州军已然没剩下多少人。原本的三千将士,到最后被活着救出火海的,连五百人都不到,范弘也很惨,在率军突围的时候,遭受到叛军的集中箭射,身中十二箭之多,被手下将士抬出火海的时候,人已是昏迷不醒。
詹熊等人把范弘的几名副带到上官秀面前,得知眼前这位两鬓银青年就是金川县新任县尉上官秀,众人齐齐单膝跪地,个个带着哭腔,颤声说道:“末将……末将多谢上官大人救命之恩……”
“各位将军快快请起!”上官秀伸手相搀。细看众人,一个比一个惨,脸上黑一块白一块,身上的衣服被烧得面目全非,不少人身上还带着烧伤。他们是修灵者,有灵铠护体尚且如此,下面没有修炼过灵武的兵卒也就可想而知了。
“上官大人,我们中了安义辅的毒计,三千兄弟,现在连五百人都不到了,就连县尉大人也……也……”说道这里,众人已是泣不成声。
上官秀眉头大皱,看向詹熊,问道:“范大人伤势如何?”
詹熊走到上官秀近前,缓缓摇头,低声说道:“秀哥,医官说……说范大人恐怕是不行了。”
上官秀心头一震,未在多问。说起来,范弘对他有提拔之恩,如果没有范弘,他不会成为翼城的代城主,如果他没有代城主的身份,也不可能争取到金川县县尉的位置,就算强行得来,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范大人现在在哪?”
詹熊立刻回身,向后面挥挥手。这时候,几名兴州军抬着由长矛编成的担架走了过来,躺在担架上的正是范弘。只见范弘的身上插着十多支箭矢,有些是弓箭的箭矢,有些是弩箭的箭矢,浑身上下全是血,人已是奄奄一息,气若游丝。
上官秀急忙快步上前,低头细看,范弘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动也不动,只是小腹还在一上一下的起伏着。看罢,他对那几名抬担架的兴州兵急声说道:“立刻送范大人回城抢救!”
以上官秀为的金川军带着不到五百人的兴州军,还有被俘的安义辅,急匆匆赶回兴州城。
上官秀亲自把重伤的范弘送到县尉府。看到身上插满雕翎、性命垂危的范弘,范家人无不哭得泣不成声。
范袁灵也在家眷之中,哭得如雨打的梨花,她步履蹒跚地走到上官秀近前,一把把上官秀的衣领子抓住,一边质问一边摇晃着他,哭喊道:“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是你把我大哥害成这样的,是你害的……”
兴州军众将见状,急忙上前拦阻,众人声音哽咽地说道:“袁灵小姐误会上官大人了。自叛军入侵我北丘县以来,范大人就没想过有人会前来救援我们,只想凭我北丘县一己之力,拼死一战,尽忠报国,也从未向金川县书求援,是上官大人得知北丘县战事吃紧,不顾危险,毅然率领金川军前来相助。从金州到兴州,千里迢迢,上官大人能及时赶到已实属不易,袁灵小姐怎还能责怪上官大人呢?”
众人心里都有数,在天下大乱的局面下,人人都想保存实力,人人都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上官秀在未接到己方求救书信的情况下,能率军挺近北丘县,与史凯文的叛军交战,这太不容易了,这得具备多大的心胸能让上官秀做到这一点?
对于兴州军众将官的说词,上官秀不置可否,他看着哭成一团的范袁灵,伸手扶住她的香肩,面露愧色地说道:“对不起,我,还是来晚了。”
上官秀心里的确有些自责,他有意识到叛军的撤军可能是个假象,暗中或许另有图谋,但他只吩咐金川军将士按兵不动,却未能把消息及时通知给兴州方面,他觉得这是自己最大的失误。
范袁灵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当然清楚大哥的负伤和上官秀没多大关系,上官秀能率军来到北丘县相助已经很不错了,但她的心里就是太难受了,需要找到一个泄的渠道。
就在这时,人群中央的范弘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睛,向四周环视,看到自己已躺在县尉府内,周围跪着的都是家人和麾下的将士们,他咳嗽了几声,问道:“我们……我们脱困了吗?”
“大人,您醒了?”兴州军众将齐齐围拢上前,人们胡乱地摸了摸脸上的泪痕,副将李淼颤声说道:“大人,是……是金川军及时赶到,打跑了叛军,把我们救出火海的!”
“金……金川军?”范弘面色煞白、嘴唇铁青,目光呆滞地看着手下将官。
“是的,大人,是上官大人率领金川军来助我们了,现在我们已不是孤立无援,我们北丘县有救了啊,大人,大人……”李淼话到一半,已是泣不成声,再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众将也都是泪如雨下,一个个垂着头,不断地抹眼泪。
“上官大人……”范弘目光缓缓流转,断断续续地问道:“上……上官大人……现在何在……”
“范大人,我在这里!”上官秀走到范弘身侧,跪坐在地。
范弘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注视他好一会才有了焦距。他嘴角稍微扬了扬,说道:“我……我早说过,金麟岂是池中物,现在,你已成为金川县县尉,当初,当初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说到这里,他再次咳嗽起来,血水顺着的嘴角不断地流淌出来。
上官秀急急摆了下手,说道:“范大人歇歇,不要再说了。医官?医官现在哪里?”
“别……不用叫医官来了……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身为军人,能死在两军阵前,此乃一大幸事。可叹,我范弘死不足惜,却连累数千兄弟,无辜丧命……”
“大人……”兴州军众人跪地叩。
范弘看着上官秀,问道:“你……我未向你救援,你为何率军来助我,可是感念我当初的提携之恩?”
“大人之提携,此为小恩;唇亡齿寒,一损俱损,此为大义。秀虽不才,亦无法坐视史凯文将我贞西四县逐一击破。此番出征,我已立下誓言,在北丘县与叛军死战到底,绝不后退半步!”
“好,好,说得好!”范弘连赞了三声好,笑道:“若我贞西四县能团结一致,同生死,共进退,区区叛军,又有何惧?上官秀……”说着话,范弘缓缓抬起手来,伸向空中。
上官秀把他血迹斑斑的手牢牢握住,哽咽着说道:“我在。”
“我现在,拜托你两件事……”
“范大人有话请讲,只要上官秀能力所及,必会做到。”
“其一,我走后,你……你来接掌北丘县县尉一职,就算,就算不能把贞西四县整合到一起,至少,北丘和金川二县,要……要联手一处,共御强敌……”
范弘推举自己接任他的县尉一职,这让上官秀太意外了,他久久没有回话。范弘颤声问道:“你……你不愿接手……吗……”
“不,范大人,我……”
“你……不必担心我北丘将士会不服你……”说着话,范弘目光流转,看向周围的将官,问道:“我的话,你们可有听见……”
“大人,我等都听见了!”
“你们以前如何辅佐我,以后,就如何辅佐上官大人,若有违令者,当……以军法论处……”
“是!大人!”众将官再次叩大哭。
范弘微微点下头,又道:“第二件事,我妹尚幼,平日受我娇宠,刁蛮任性,上官秀,你可愿代我,照顾她……”
上官秀心头一酸,重重地点下头,说道:“范大人放心,以后,秀必视袁灵为小妹……”
范弘笑了,眼中也露出一抹柔光,他举目望天,喃喃说道:“范弘为官十余年,深受皇恩,此番一战,未能驱逐叛军,实在愧对先皇,范弘又有何脸面去见陛下啊……陛下……”
他连叫了数声陛下,伸向空中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圆睁的双目也蒙起一层死灰。
“大人……”周围众人纷纷哀嚎一声,跪伏于地,放声大哭。
站于人群外的詹熊等金川军众将亦是纷纷单膝跪地,一个个眼圈通红,默默地摘下自己的头盔。
“国家有难,我当出征,马革裹尸,壮我雄风!”当年,风国将士就是唱着这《大风歌》舍生忘死,四处征战,一统天下,现在,这《大风歌》再次被人们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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