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秀向刘允和马特扬扬头,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大人,小人已经在郡守府设了酒宴,我们可边吃边聊。”
“还是刘大人会做事。”
“大人过奖了。”刘允是官场上的老油条,做事圆滑,面面俱到。
郡守府。
刘允请上官秀上座,后者笑道:“刘大人现在是郡守,在郡守府,刘大人是主人,而我只是客人,刘大人当坐主位。”
说着话,他走到主位下手边的次席。刘允身子一震,急忙追上前去,牢牢拉住上官秀的衣袖,笑道:“哎呀,我的大人,你可别吓唬小人了。快快快,上座、上座!”
在贞郡时,刘允行的是郡守之权,他有郡守之实,却无郡守之名,朝廷从来没有正式任命他为贞郡郡守。
但这次来北郡赴任可就不同了,是接到朝廷的正式调令,被朝廷正式任命的,他手里有朝廷下的官凭和官印。
不过刘允也很清楚,自己这个郡守之职是怎么来的,如果没有上官秀,北郡的郡守怎么轮也轮不到自己的头上。
他硬拽着上官秀,把他让到主位上,他和马特一人一边,坐在上官秀的下手边。擺渡壹下:嘿格即可免費無彈窗觀看
上官秀礼让了一次后,便没有再做推辞,落座之后,刘允招呼下人,上酒上菜。
席间,上官秀开口说道:“刘大人在北郡担任郡守,并不容易,更不轻松,要处理和协调的方方面面有很多。以后,不单我们贞郡军会常驻北郡,中央军的北方集团军,以及其它军团,都有可能会常驻北郡,这么多的军队,各军团该驻扎在哪里,该把哪些区域划成军团驻地,这些,需要刘大人去和各军的军团长一一沟通协商。”
“小人明白!”刘允欠了欠身形。
马特说道:“大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土地的问题。”
“土地的问题?”
“是这样的,在贝萨国未把纳西克亚卖给风国的时候,当地的百姓怕遭到风军的杀戮,纷纷北逃,现在贝萨国已把纳西克亚卖给了风国,那些没有逃走的当地百姓,也没有遭到风军杀害,所以,当初选择北逃的百姓在陆续返回北郡……”
不等马特把话说完,上官秀不耐烦地打断道:“他们既然选择逃了,为什么现在又要回来?”
马特苦笑,说道:“大人,纳西克亚,不,北郡的百姓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他们的根,就在这,打仗的时候逃难,那是正常的,现在战争结束了,他们自然都要回家。而且,他们赖以为生的土地都在这里,逃到别处,他们又靠什么维持生计啊?在小人看来,现在凡是想回到北郡的贝萨族百姓,都是愿意归属风国的,大人不该抗拒,更不该拒收他们!”
上官秀端起酒杯,喝了口酒,不置可否,道:“继续说下去!”
马特正色道:“战争时,贝萨族的百姓纷纷北逃,风族的百姓则大批迁入,现在北逃的贝萨族百姓回来,就面临着一个棘手的问题,他们的家园没有了,被后迁徙进来的风族百姓所霸占……”
“如此来说,倒是我风人错了!”上官秀嘴角扬起,笑呵呵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刘允闻言,立刻清了清喉咙,向马特暗使个眼色,示意他在大人面前不要乱说话。
他和马特只接触了三天,三天相处下来,他对马特这个人还是挺欣赏的,为人正直,又颇有能力,是个难得的人才,自己以后有马特辅佐,的确能省不少的心思和力气。
他可不希望马特得罪大人,被大人弃用,让自己少了一个得力的助手。
马特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得出来上官秀的不痛快。他轻笑道:“大人,这不能说是谁的错,只能说处理这样的事,大家都没有经验。风族百姓所占的土地,也不是空手白捡来的,都是用真金白银,从官府手里买的,而官府当时也是看到了贝萨族百姓都逃走了,大片土地闲置,理所当然的收为国有,再卖给风族百姓,而没有考虑到贝萨族百姓在战后还会回来。现在的情况是,一块地,贝萨族百姓手里有地契,风族的百姓手里也有地契。”
“可是,贝萨人的地契是贝萨国的,而我风人的地契,是我风国的,那么,马特你说说看,现在的北郡,究竟是姓风还是姓贝萨呢?究竟是风国的地契好用还是贝萨国的地契好用呢?”
马特暗叹口气,现在风人强,贝萨人弱,风人怎么说都有道理,拳头就是道理!他幽幽说道:“大人,以后的北郡,风族人,贝萨族人,将要共存,小人以为,两族百姓,当以和为贵,不应结仇,这也不利于北郡未来的稳定。”
上官秀敲了敲额头,摊着手说道:“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风人的钱也已经花了,难道,还要把到手的土地还给贝萨人?卡拉诺大人可有解决之道?”
马特想了想,说道:“把风族人当初买地的钱,多加两成,退还给他们,让他们交出土地,如果有人不愿意接受补偿,退还土地,就把这笔钱给那些家园被侵占的贝萨族人,以后,他们是愿意留在北郡,还是愿意回到贝萨国,由他们自己决定。”
上官秀挑起眉毛,说道:“多加两成?卡拉诺大人好大的手笔啊,你知不知道,当初北郡卖了多少的土地,多加两成,要支付出多少的银子?”
“大人,当初的错误是由官府的考虑不周犯下的,现在出了问题,也应该由官府来承担……”
他话音未落,就听咣当一声,上官秀手中的银杯已摔在桌案上,轱辘掉地,滚出去多远。
上官秀凝视着马特,面无表情地说道:“卡拉诺大人,我必须得提醒你,你现在是我风国的官员,不是贝萨国的官员,你究竟是在为谁说话?”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如坐针毡的刘允从座位上弹跳而起,急忙把摔出去的酒杯捡起,送回到上官秀近前,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转头大声说道:“来人,给大人换盏新酒杯!”
“大人,马特毕竟刚转投到风国不久,为贝萨人着想,也是可以……可以理解的……”
马特打断他的话,说道:“现在不能秉公对待两族百姓,以后两族百姓的矛盾只会越来越深,越来越激化,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好了,这个问题,我不想再议。”
“就算大人不想听,我还是要说,大人身为风国的国胄良逸,若不能秉公对待贝萨族人,那么下面的风族人,又怎会去秉公对待贝萨族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此为人性。北郡若想长治久安,两族百姓,和睦共存便是根基,还望大人三思!”
上官秀嗤笑出声,怪异地看着马特,说道:“我从不知道,原来卡拉诺大人的口才如此之好。”
“大人难道忘了宁南之内患?想让风国步宁南之后尘?”
马特见自己的肺腑之言对上官秀毫无触动,也是急了,口不择言的提到了宁南,这无疑是触碰到了上官秀的底线。
在上官秀的心里,对宁南的态度就是,‘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有风国就不能有宁南,有宁南就不能有风国。现在马特把风国和宁南放在一起说事,上官秀又岂能不怒。
他提腿把面前的桌案踢翻,抬手怒指着马特,震声喝道:“你大胆!”
他怒视着马特,喘息了两口气,沉声说道:“你,不是想要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吗?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杀光所有贝萨人,这样,一切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听闻这话,别说马特脸色大变,就连刘允也吓得身子一震。
杀光北郡境内的所有贝萨人,那得死多少人啊?这样的法令若是颁布下去,那还了得,北郡就得变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人间地狱。
“大人……”
“刘大人的这顿接风酒,我是没兴致再吃下去了,告辞。”上官秀一甩袍袖,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刘允哪肯放他离开,连忙追上前去,说道:“大……大人,可使不得啊,如此滥杀本国百姓,是陷我国于不义。”
“可他们不是风人!”
“但现在也是我国的百姓。”
马特站起身形,走到上官秀的前方,站定,挡住了他的去路。没等上官秀说话,他回手把肋下装饰用的佩剑解了下来,规规矩矩地递到上官秀面前,说道:“大人,小人也是贝萨人,大人要杀光北郡的所有贝萨人,请先杀了小人吧!”
刘允闻言直咧嘴,说起来,刘允与上官秀共事的时间,比广獠都要早上许多,属最早那批臣服上官秀的人,对他的脾气秉性,刘允还是挺了解的,大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和他硬着来,顶牛对着干,那只会让事情更加激化,毫无益处。
果然,听了马特的话,再看到他递过来的佩剑,上官秀的眼中闪出一道骇人的精光,浓重的杀气也随之流露出来。暗叫一声糟糕!不等上官秀出手,站于旁边的刘允抢先把佩剑抢过来,甩手扔出多远,厉声道:“卡拉诺大人,你怎能对大人如此无礼?太放肆了!胆子也太大了!就算你一心为风国着想,但这也不能成为你对大人无礼的理由!”
看着一向谨小慎微的刘允,此时脸红脖子粗的怒斥马特,上官秀差点被他气笑了,他这哪是在斥责马特,而是在为他求情开罪嘛,在提醒自己,马特未存有私心,只是在秉公处理北郡的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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