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本性
月底，是上官秀和唐凌大婚的日子，在风国，再没有比皇帝的婚典更隆重的日子了。
唐凌在早朝上正式公布此消息后，镇国公府门庭若市，前来道贺之人，络绎不绝。
和上官秀认识的、不认识的，和他有关系的、没关系的人都来了。镇国公府收到贺礼，可用堆积如山来形容。
上官秀和唐凌成亲之后，他可就不仅仅是镇国公了，更是风国的国公，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势力基本是很难再被动摇。
不认识上官秀的人前来道贺，是为了能在他面前混个脸熟，和他没关系的人前来道贺，是为了能和他拉上点关系。
上官秀不喜应酬，连日来，镇国公府已快成菜市场了，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来道贺，你总不能把人家给赶出去，最后上官秀干脆躲到了修罗堂，在修罗堂办公，图个清静。
这天，上官秀正在修罗堂的书房处理公务，海莉来到书房的门口，看到上官秀整个人趴在桌案上，提着笔，正在公文上勾勾画画，把要点圈出来，在旁注上批示，最后在下面盖上印章，忙得头不抬眼不睁，海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过了一会，上官秀才抬起头来，寻声看过去，见站在门口的来人是海莉，他笑问道：“海莉，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нéíуапGě.сОМ
“我是来向镇国公道喜的，在镇国公府没见到上官大人，就知道你一定是躲到了修罗堂！”海莉迈步走进书房，看了看桌上一堆堆好厚的公文，她说道：“马上就要和陛下成亲，怎么还这么忙？”
上官秀苦笑，公务又哪会因为你快要成亲了而变少？他耸耸肩，反问道：“海莉，城邦军最近组建得怎么样了？”
“可以建起一支两万人的军队。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我估计，军队的数量很快会达到十万人。”海莉在书桌旁的铺垫上跪坐下来，看到桌上摆放着茶杯，里面的茶水还是满的，她一点没客气，拿起来一口喝个干净，而后，她舒适地叹口气，说道：“在北郊的军营，我想要建得大一些，不然等到以后进行扩建，就太麻烦了。”
上官秀点头表示赞同。海莉说道：“可毕竟目前记录在册的只有两万人，要建成十万人规模的军营，怕是会有大臣对此不满，说三道四，甚至以为我拿着朝廷的钱，中饱私囊呢！”
“不用理会别人怎么说，申请拨款的公文带来了吗？”
海莉一笑，从袖口内抽出一封奏疏，递给上官秀，后者接过来，大致看了看，说道：“这封奏疏，我会帮你转交香儿，明天应该就能批示下来。”稍顿，他问道：“城邦军的人现在都在上京吗？”
“是的，都已来到上京。”
“他们住在哪里？”
海莉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我的家里，现在已是人满为患，其余的人，都住在上京的客栈，不过有不少人在逃离贝萨的时候，没有带太多的钱，他们现在大多都露宿街头。”
上官秀想了想，扬头对外说道：“绝！”
肖绝从外面走进来。
上官秀说道：“你到阿牧那里，从堂口提出两万两银子给海莉。由我风国支持的金斯克城邦军将士，又岂能露宿街头，那不是让远在塔林的安东尼笑掉大牙嘛！”
“是！秀哥！”肖绝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海莉回过神来，想叫住他，但肖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书房的门外。她看向上官秀，问道：“你以私人的方式赠我两万两银子？”
“朝廷的官员办事太拖拉，两万两的银子虽然不多，但由上疏到批准，再到放下来，没有十天半个月弄不完，这段时间，你让麾下的将士们住在哪，又吃什么？穿什么？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在城内做流浪汉吧！如果银子不够用，以后就来修罗堂，直接找袁牧或者秦川。”
海莉满怀感激地看着上官秀，喃喃说道：“你和陛下要成亲了，本来该送贺礼的人应该是我，结果反过来，我还要收你的银子。”
上官秀笑了，说道：“有朝一日，海莉能光复金斯克城邦，重返塔林，继任领主，那就是对我对香儿最好的贺礼。”
海莉鼻子一酸，眼眶湿润，她咬着嘴唇，重重地点下头，似对自己说，又像是对上官秀保证，道：“我一定能做到！”
“我相信！”就算你做不到，我也会帮你做到！上官秀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激动了好一会，海莉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这时，肖绝已从袁牧那里回来，并带来一张四通银号的两万两银票。
他把银票交给海莉的同时，说道：“海莉小姐，上京城内总共有三家四通银号，这张银票是通用的，无论在哪一家银号里，都可以提出银子。”
海莉道谢，接过银票，小心翼翼地叠好，揣入怀中。该推辞的，她会推辞，但现在，这笔钱对她太重要了。她在风国没有收入来源，要养活两万多人，没有银子哪能行？
等肖绝退出书房，海莉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声问道：“阿秀，你……你对朝廷有不满吗？”
上官秀被她问愣了，不明白她为何突然之间这么说。他反问道：“海莉，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你还记得我把几名部下送到了军武堂吗？”
“当然记得！他们的成绩还不错！”
“他们说，军武堂里的学生经常参加一些反朝廷的集会，只不过，风人的学生们都很有默契，根本不向他们提集会的事，他们是在学生之间的闲聊中偶然才听到的。”
军武堂是上官秀组建的，军武堂的学生，也都是上官秀最后拍板钉钉的，学生们积极参加反朝廷的机会，会让人自然而然地认为是上官秀在暗中操控，是他在反朝廷。
上官秀若有所思，琢磨了片刻，喃喃说道：“我本来认为，学生们年轻气盛，给他们一个宣泄的渠道，并非坏事，现在看来，在这件事上，我的处理太宽松了！”
灵武学院的学生参加反朝廷集会，上官秀还能理解，毕竟学院里存在很多对贵族和平民的差别对待，可军武堂的学生也去参加反朝廷的集会，这就做得有些过了。
军武堂的原则一向是不分贵族平民，不分高低贵贱，一视同仁，只看个人能力，不看出身。军武堂里的先生，都是贞郡军的将官和谋士，都是修罗堂的人，他们本身就带有很浓重的反贵族思想，所以在军武堂里，贵族没有特权，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不公平的待遇，那么学生们还在反什么？
就在上官秀低头沉思的时候，肖绝走了进来，说道：“秀哥，彩蝶姑娘来了！”
“哦？正好，有些事情我想问问她，让她到书房来！”
“是！”
等肖绝走后，海莉好奇地问道：“彩蝶姑娘？”
“她叫田彩蝶，是军武堂里的学生！”
“她和你很熟？”
“她是我的学生。”
“切！”海莉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小嘴，说道：“你可是即将成为国公的人了，不要把学生教着教着就教到床上去了！”
噗！上官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有时候，他很喜欢贝萨人说话的直来直去，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但有时候又很讨厌贝萨人的直接，比如现在。他抬手指了指一旁的镜子。
海莉扭头看了一眼，问道：“你指镜子做什么？”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是不是一脸的奸细样！”上官秀老神在在地说道。
海莉小红通红，气不过的绕过桌案，在上官秀的肩头狠狠推了一把。
上官秀的身子向旁一歪，哈哈大笑。这才是他认识的海莉。家里遭遇突变之后，原本天真活泼的姑娘，仿佛一夜之间就变老了，变得老气横秋，死气沉沉，尤其是来到风国之后，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谨言慎行，上官秀看着都觉得心疼。他希望海莉能重新变回成以前的那个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姑娘。
“香儿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跑来监视我？”
“才没有……”
“是香儿给的好处太少了，所以你现在想反水？”
“上、官、秀！”海莉炸毛，气得爆叫一声，双手掐住上官秀的脖子。田彩蝶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看到正是打闹在一起的两个人。
她愣在原地，简直都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那个和海莉闹成一团，放下心防，不时放声大笑的人，真的是上官秀吗？这样的上官秀，她以前还从来没见过。
“大……大人！”她呆呆地说道。
意识到有外人在场，海莉终于住手了，小脸还是红扑扑的，向旁退了退，上官秀亦是干咳一声，拉了拉身上有些褶皱的衣服，看向田彩蝶，含笑说道：“彩蝶，你来了。”
他现在虽然也是在对着自己笑，但在田彩蝶看来，上官秀此时的笑和刚才的笑，完全不同。
此时的笑容，那更像是一副面具，他对每个人都这么笑，但刚才的笑，那才是自内心的开怀大笑。
没有见过上官秀真实的一面，她自然而然地把他的温文尔雅当成了真实，可现在她方意识到，上官秀对她与对其它人，根本没什么差别，温文尔雅，那只是上官秀的修养和处世的风格。
意识到这一点，田彩蝶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究竟在失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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