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7章 垄断
在当时，并没有垄断的概念，但顾青灵却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垄断所带来的暴利。
距离她最近的垄断，就属贞郡的锻造坊。锻造坊每月都能量产出大批的火铳，其中的一部分自然是卖到了军务府，再由军务府配到各军，另外的一部分，则是卖到了民间。
造价连一两银子都不到的火铳，锻造坊在对外售卖的时候，价格可以是十两银子，也可以是一百两、二百两甚至是五百两，锻造坊想卖多少就可以卖到多少。
为什么？没有同行业的竞争，整个风国，能做到量产火铳的，只有贞郡锻造坊这一家。
因为没有竞争，没有对手，锻造坊牢牢掌控着国内火铳的定价权，从而赚到巨额的利润，这就是垄断带来的好处。
顾青灵不惜以百丰布庄的布匹做诱饵，联合十一家布庄，要的可不单单是赢下她与唐凌之间定下的这场赌约，更是为了掌控住未来布庄业的定价权。
在这场集会过后，百丰布庄与永康布庄、顺兴布庄等十一家布庄达成共识，十二家布庄合并到一处，这在当时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而在随后十一家布庄统统改换牌匾的时候，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十一家布庄的总店和分店统统更换上百丰布庄的牌匾，放眼看去，往往一条大街上七八家之多的布庄，都挂着百丰布庄的招牌，场面壮观又惊人。
接下来的几天，顾青灵一直在外面东奔西走。百丰布庄的织布厂设在御镇，现在御镇失守，织布厂自然也落入叛军手里，上官秀有把锻造坊旗下的另一家织布厂转让给顾青灵，但是一个月内要完成五十万套军装的制作，仅仅靠这一家织布厂所生产的布匹，还是远远不够用的。
顾青灵去到锻造坊的官邸，找庆源洽谈，希望能从锻造坊手里再买下一座纺织厂。
她的请求，让庆源颇感为难。锻造坊并不做布匹生意，与低成本高利润的火铳生意相比，布匹生意的利润实在是微不足道。锻造坊旗下的纺织厂只有两座，一座在御镇，一座在西京，设在御镇的纺织厂就是为顾青灵建的，设在西京的纺织厂，则是备用的，现在顾青灵还想再要一座纺织厂，庆源想给她也拿不出来。
最后，还是金婉儿想到了一个办法，以最快的速度建造一座纺织厂。
蒸汽机，锻造坊的库存有不少，织布机，库存也有不少，现在欠缺的就是厂房和工人，厂房很容易解决，虽然临时建造一座纺织厂肯定是来不及了，但锻造坊旗下的工厂有很多，随便挑出一家，搬走其中的设备，改造成纺织厂，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工人上。蒸汽织布机不是随随便便谁都可以使用和操作的，工人起码需要经过一两个月的时间培训，显然，顾青灵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等金婉儿说完，顾青灵眼睛突的一亮，笑道：“这可真是太巧了，我的手里正好有工人！”
“哦？”庆源和金婉儿惊讶地看着他。
顾青灵说道：“我搬到了西京，御镇纺织厂的许多工人，也都陆陆续续的来到了西京，还想继续为百丰布庄做活，本来，备用纺织厂这边已经有了足够多的熟练工，对从御镇来的这些工人我正犯愁该如何安置，现在正好，他们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金婉儿闻言，抚掌大笑，赞道：“顾小姐还真是一位有福气的福将啊！”
“大人过奖了。”
金婉儿承诺顾青灵，三日之内，必将一座崭新的纺织厂交送到她的手里，到时候，她只需把工人都带过来就好。顾青灵千恩万谢，心满意足的离开。
等她走后，金婉儿想想都觉得好笑，说道：“顾小姐的运气还真是好。”
“恐怕不是运气好，而是头脑好，深知未雨绸缪的道理！”庆源淡然一笑，说道：“明明自己手里已有工人，最缺的就是厂房和设备，但她偏偏不说，等我们主动开口，提供给她，这就是商人啊，连做人情都要做到稳赚不赔！”
金婉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和钱先生一个样。”
庆源仰面大笑，说道：“钱进的脸皮可比顾小姐厚多喽，对我，他就从来没讲过人情。”
锻造坊的做事效率，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说是三天交付工厂，实际上只用了两天的时间。顾青灵接收厂房后，把大批的工人派驻进去，位于西京城外的两家织布厂，日夜开工，赶制布匹。
顾青灵在两家工厂来回跑的同时，把手里存储的布匹也迅速分了下去。
布匹最先分到三家布庄的手里，这三家布庄都是开染坊起家的，染布技术纯熟，在三家布庄染好色的布匹，又立刻分到另六家布庄，顾青灵给他们每家布庄都了一张剪裁图纸，六家布庄剪裁的部位各不相同，他们也不用干别的，只需按照各自手里的图纸，把布匹都剪裁成同一形状即可。
六家布庄把每天剪裁完的布料再送到永康布庄和顺兴布庄，由这两家布庄将军装的个个部件缝合到一起，缝制成成衣。
制好的成衣，最后送回到百丰布庄，由百丰布庄的工人加钉纽扣，加装肩肘膝的双层等等的细节。
十二家布庄，分成五个部分，有织布，有染布，有剪裁，有缝合，还有最后的包装，这是一整套流水线的工序。在十二家布庄通力合作的局面下，新军装的产量成直线上升。
刚开始做的时候，大家还是生手，都有些陌生，可是随着时间的延续，十二家布庄的手法越来越纯熟，比如负责剪裁的布庄，工人们都无需使用图纸了，即便是闭着眼睛，都能剪出和图纸一模一样的形状，而且不会存在丝毫的偏差。
才过了半个月的时间，百丰布庄完成的新军装已多达二十万套，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剩下的半个月完成另外的三十万套军装，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对于百丰布庄的进度，蔡煌可是一直令人紧盯着的，听说百丰布庄现已经完成二十万套军装的消息，蔡煌火冒三丈，把秦安和薛林两名心腹找来，厉声问道：“十三现在在哪？十三他人呢？”
秦安和薛林相互对视一眼，平日里，十三就神出鬼没的，自从接了蔡煌的任务后，十三就像是人间蒸了似的，根本找不到他的人。秦安和薛林双双垂下头，沉默未语，蔡煌也没打算能从他二人的嘴里听到他想要的答案。
“十天！我已经说过得很清楚了，我只给他十天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多少天了，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可顾青灵她还好端端的活着，还每天在外面蹦跶着！真是气死我了！”蔡煌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薛林暗叹口气，说道：“公子息怒，顾府丢过一张图纸，此事必然已引起顾青灵的警觉，就算十三的易容术再怎么神鬼莫测，但想杀顾青灵，还是有困难的，也需要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
“等合适的机会？等到什么时候？等到顾青灵赢下赌约，等到百丰布庄联合十一家布庄，把我们宝丰布庄挤兑黄了吗？”蔡煌怒气冲冲地呵斥道。
秦安和薛林都不再说话。现在他俩也都看出来了，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消除不了公子心头的怒火，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等公子自己慢慢消火。
这天，顾青灵在书房里对账。这段时间，顾府的出账很多，光是采购织布所需的棉线和丝线，就耗费了不少的银子。尤其可恶的是，那位新上任的财政大臣甘平还在不断的催捐，即便百丰布庄已经捐出了一千万两的银子，现在也被拉下了第一位的宝座，蔡家是后来居上，奋起直追，已经先后捐出了一千两百万两的银子。蔡家雄厚的财力，现在是彰显无遗。
接近中午的时候，有家丁进来禀报，钱进求见。
顾青灵和钱进太熟了，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客气，令人把他直接请到书房。
钱进进来之后，先是打量一番站于一旁的四名小丫鬟，啧啧两声，笑道：“青灵的排场现在可是越来越大了，身边时时刻刻都跟着四个丫鬟，而且还一个比一个水灵。”
顾青灵白了他一眼，还是解释道：“是阿秀让燕先生送过来的。”提到上官秀，顾青灵把手中的账本放下，秀眉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自从甄选之后，上官秀就再未来找过她，她和上官秀也没有再见过面，她禁不住好奇地问道：“现在阿秀很忙吗？”
钱进这段日子也没见过上官秀，他揉着下巴想了想，说道：“可能吧！据说，第一军团已经准备向上京方向进，如果不出意外，反击叛军的战争很快就要爆，秀哥这段时间应该都在军营里。”
“哦。”顾青灵状似随意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是长松口气。本来她还担心上官秀是故意躲着她呢，现在看来，这些天连钱进都没见过他。
她的神情明显放松了不少，笑盈盈地问道：“阿进，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没空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啊？”见顾青灵翻起白眼，钱进笑呵呵地说道：“我是来给你送礼的！”说着话，他走到桌案前，从袖口里抽出一大卷的纸，递给顾青灵。
后者不解地接过来，问道：“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顾青灵展开纸卷，低头一瞧，好嘛，这一大卷的纸，都是巨额面值的银票。其中最小一张的面值都是十万两，最大的面值，有一百万两的。顾青灵从头到尾地快速看了一遍，以她对数字的敏感，立刻算出来，总共是五百万两的银子。
她惊讶又不解地看向钱进，问道：“阿进，你这是做什么？”
“现在，捐赠排行榜上，蔡家已经超过顾家，以一千两百万的捐赠高居榜，咱可不能输给他蔡家，这五百万两，是我拿来让你捐出去的！”钱进笑呵呵地说道。
“再捐五百万两……”如果现在让顾青灵再拿出五百万两，她的确是很吃力的，可是让她拿四通银号的五百万两银子去捐，她也不好意思伸这个手。
她问道：“阿进，阿秀知道这件事吗？”
“我向秀哥申请过了，以四通银号的名义捐赠五百万两银子，秀哥也批了，不过我想了想，四通银号捐出五百万两银子，连前十名都挤不出，与其如此，还不如不凑这个热闹，把这五百万两通过顾家捐出去，如此一来，还能帮着青灵重回第一的宝座。金字招牌，皇商封号，这可太诱人了，对百丰布庄的以后也会大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