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寓廷不知道怎么回话,他伸手拉着顾津津让她坐起来,她这会头重脚轻,眼前直冒金星,靳寓廷松开手,顾津津忙使出最后的力道拉住他的手臂。男人见状,忙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顾津津轻摇下头,虚弱地说不出话,等她稍稍平复过来后,她这才说道,“刚才差点没坐住,我都怕自己摔下去。”
靳寓廷忙坐到她身边,“是不是没力气?”
“嗯。”顾津津手不由放到胸前,靳寓廷轻握住她的手臂。“我抱你过去。”
“才不要。”连上个洗手间都要人抱,岂不是惹人笑话。
她艰难地撑起身,刚要迈腿,才察觉到原来连她的腿都是剧痛难忍的。
靳寓廷在旁边看了眼,“你的腿也受了伤,你自己没感觉吗?”
这可怎么办?她就算是一瘸一拐都别想蹦到洗手间去,顾津津赶紧坐回床沿处,“能帮我请个护工吗?”
“你要护工做什么?”
“我现在动不了,你要看着我生活不能自理吗?”
靳寓廷冲她轻笑出声,“不是还有我吗?”
顾津津瞪了他一眼后,别开视线。“你不去公司了?”
“我可以让孔诚将办公室搬到这儿来,我一边照顾你,一边办公。”
顾津津想想就头疼,“你这是监视我,还是照顾我呢?”
“监视两个字又是从何而来?”
“别跟我文绉绉的。”
靳寓廷弯腰,将顾津津抱起来的时候没有使多大的力,生怕因为惯性而拉扯到她身上的伤。
顾津津是要挣扎的,可她争不过靳寓廷,再加上身上有伤,她就更加使不出力了。靳寓廷抱起她往前走,她连打他踢他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从他身上跳下去了。
“你快放我下来。”
“不放。”
“靳寓廷,你这有点太强人所难了吧?”
靳寓廷抱着她小心翼翼进了洗手间,再将她放下来,墙壁上为了方便病人,装有扶手。顾津津伸手撑了下,慢慢面向镜子,她实在快要憋不住了,“你还不出去?”
“你自己行吗?”
这话真是问得奇怪,“我要不行,难道还要你帮我吗?”
“我可以帮你。”靳寓廷说着,将手伸向她的腰际。
顾津津急得打向他的手腕,却不想身子没站稳,差点摔倒。她手掌用力握着扶手,这才免于摔跤,靳寓廷忙搀扶住她的另一条手臂,让她站好。
“你……你赶紧出去。”
靳寓廷知道她难受,他走到洗手间外面,将门带上。顾津津赶忙蹲下身,她觉得快要尴尬死了,而且这种尴尬是说都说不出来的。
“喂,你走远点!”
毕竟也就隔了扇门,里面什么动静,说不定外头能听得清楚呢。
靳寓廷走开些,可顾津津还是不能放开,这要让她一直住在医院里面,不是折磨吗?
洗手台上摆放了不少东西,都是全新的,也是孔诚连夜送来的。靳寓廷真是搞笑,除了牙膏、牙刷和毛巾这些必备品以外,还让孔诚备了漱口水,甚至还有一套护肤品以及两盒面膜。这是要让她在养病期间都要保养好自己的脸啊。
顾津津简单地洗漱好后出去,靳寓廷听到开门声,从病房内走过来。
“你这是干什么了?”
“怎么了?”
靳寓廷指了指她湿漉漉的头,以及几乎湿透的上半身,“掉水里了?”
“我洗了个脸。”
男人弯腰再度将她抱起来,顾津津用能动的那只手在靳寓廷的身上轻轻打了下。“我能走。”
他将顾津津放回病床上,外面传来敲门声,孔诚进来的时候,精气神倒不错,只不过胡须冒了出来还未清理,他将手里的食盒放到床头柜上。顾津津看了眼,“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在这没事的。”
靳寓廷似乎并未将她的话听进去,他朝孔诚吩咐声。“我的衣服带来了吗?”
“带来了。”
“你守在这。”
“好。”
顾津津看着靳寓廷先离开了一会,她无奈地再度跟孔诚说道,“给我请个护工吧,或者帮我打个电话,让我家里的阿姨过来。”
“你就好好待在这养病吧,九爷说了,他一人就能照顾好你。”
“你听他吹呢,他的话能相信吗?”
孔诚老老实实作答,“我信。”
顾津津无奈地白了眼,靳寓廷冲了个澡,洗漱好后从浴室出来,孔诚见状,走了出去,男人走到病床前,看了眼躺着的顾津津。“吃早饭吧。”
“不吃。”
“你想饿死?”
“就是不吃。”
靳寓廷将食盒内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是不是怕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都要躺着,怕躺出一身肉,所以提前减肥?”
“我伤得有这么严重吗?”
靳寓廷神色稍安,又从里面拿出碗和匙子,“你以为是我在小题大做吗?”
男人将病床调整舒适,让顾津津能坐起来些,他拿了碗坐向床沿,将匙子放到她的嘴边。
她确实快饿死了,顾津津赶紧张开嘴,一口粥下肚,连胃里面都觉得舒服不少。“这粥的味道很好。”
“西楼的厨师一直留着,这味道你应该觉得熟悉才是。”
顾津津听他总是有意无意说起以前的事,这个时候,她也不想跟他争。修司旻没能将她带走,就说明靳寓廷这次决心已定,她现在连行动都不利索,更加不能和他硬碰硬。
吃过早饭,护士进来给她挂水,顾津津看了眼自己的手背,真是流年不利。
有人进来收拾下,顾津津认出她来,是西楼的佣人,她以为靳寓廷是让她来照顾她的,没想到她拿了食盒后就走了。
靳寓廷坐向床沿,顾津津动不了,她看着靳寓廷轻挽下袖子。
“你说,修司旻吃了闭门羹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别把他想的太坏。”
靳寓廷就是受不了她一副替他说话的样子。“他没法进这扇门,但他肯定会找能进这扇门的人过来。”
“你是说……”
“你爸妈。”
顾津津其实也想到了,靳寓廷能拦着别人,却不会拦顾东升和陆菀惠,她抿紧唇瓣,看着男人将两手撑在她身侧。
“为了能避免到时候的尴尬,我已经吩咐孔诚将这一层都封锁起来了,到时候就连你爸妈都上不来。”
顾津津杏眸微睁,“你凭什么这么做?”
“你现在在养病呢,别动肝火,对你的身体不好。”
“靳寓廷,那是我自己的事!”
男人前一刻还是神色温和的,一听到这话,却是勃然大怒。“你跟着他究竟有什么好?你真不要自己的命了是不是?顾津津,你要是这次被撞死了怎么办?我问你,怎么办?”
“我不是没事……”
“如果不是我在场,那辆车很可能会撞第二次、第三次,你觉得你的命真有那么大吗?”
顾津津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强,“靳寓廷,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好好的?”
“哪里好?”靳寓廷抬手敲了下她脖子里的颈托,“这叫好,是吗?”
顾津津哎呦一声,男人站在边上,居高临下盯着她,“我应该任由你被撞得个半身不遂,那样的话你反而也安生了。”
“你就盼着我过得惨吗?”
靳寓廷脸色阴暗,嘴里真是没一句好话。“总比你一直折腾要好。”
他救了她,顾津津也领情,可他们终归是不可能再在一起的。顾津津想得很透,所以不想留有余地,跟他暧昧不清,但她也抵挡不住靳寓廷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行干涉她的生活。
“我折腾是我的事,我跟谁在一起,早就跟你没关系了,靳寓廷,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事实呢?”
靳寓廷眼神顿在她身上,有些吓人,他起初是一语不的,顾津津看了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别开视线想要不理睬,却听见男人继续开了口,这回,他话语中带着满满的怒意。
“好,以后你是死是活我都不管,你跟着修司旻去送死,我也不拉着你,你以为这场车祸这么简单吗?修辅成要的是修司旻去死!你知道你们的婚礼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他一次两次除不掉修司旻,就会将矛头对准你,你有多少条命这么去作践?”
顾津津看着靳寓廷的样子,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孔诚在外面听到动静声,不由推开门走进来看了眼。
“你离开她,再怎样,我也能保你性命无忧。”
顾津津想要摇头,但是脑袋动不了。“我需要你保我的时候,你不在,靳寓廷,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为什么晚了?你是卖身给他了还是怎样?只要你点头,我就有办法让你脱离这条贼船。”
“我不走。”顾津津淡淡启音。
“你——”靳寓廷气得朝她指了指,“不走,是不是?”
“是。”
“顾津津,你看我下次还会不会管你,你就自生自灭去吧!”
顾津津耳膜内一震一震的,她表情仍旧平淡,“那你现在就别管我了。”
男人视线扎在她面上,“你想得美!你甘愿待在一只老虎的身边,你就不怕那只畜生养不熟,转眼就把你吃了吗?”
顾津津倒还真是第一次见靳寓廷这个样子,他怒火中烧,显然这把火很难降下去。这等于是在唐僧念经,可她也没法做到不听不听啊。
也许,是这次的事故真的把他吓坏了吧。
顾津津自己没有那样明显的感觉,她只知道她醒来的时候,她这条命还在,但她也清楚那种守在急救室外的煎熬。
“好了好了,”顾津津率先服下软,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饿了。”
她随便找了个理由,靳寓廷胸口处仍旧起伏着,听到这话,他眉头轻挑了挑,在床沿处坐定下来。
“我饿了。”
“顾津津,你才吃过早饭,你是认真的吗?”
“啊?”顾津津笑了声,“对哦,我说错了,我渴了。”
“你不是不惜命吗?渴死你。”
顾津津有些忍俊不禁,“九爷,我现在人在你手里,跑不了动不了,还望你不要这么记仇,好歹给我一条活路啊。”
靳寓廷立马不再是气鼓鼓的状态,他转身走到净水器跟前,拿了杯子给她倒水。
顾津津看眼点滴瓶,靳寓廷的猜测应该不会错,她也想到了修家的那位大哥。她和修司旻要结婚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对方肯定不会让他们如愿。
靳寓廷拿了水回到病床跟前,顾津津平躺着,男人弯腰盯着她看。
“想喝吗?”
“你要不给,那就算了。”
“脾气这么大。”靳寓廷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吸管。
顾津津的脑袋被固定住,动弹不得,靳寓廷端详了她片刻,突然弯下腰冲她说道。“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就算我现在吻你,你都只能眼睁睁看着。”
“你想干嘛?”顾津津听到这话,立马就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