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赶到极剑阁的时候，周通已经憨憨睡去。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周通帮着莫凡兑换丹药兢兢业业，而且借此与不少内门弟子熟识，现在的周通行走在七峰之间已经畅通无阻，渐渐成了一个红人。
除了亲传弟子外，那些内门弟子见了都要点头哈腰，使得周通再次找到了成就感，整个人忙忙碌碌乐此不疲，仿佛年轻了不少。
然而，在周通的操作下，也为莫凡积累了不少的灵石。
人闲寝难安，身疲一夜眠，或许是这个原因，周通睡的踏踏实实，鼾声四起。
而古云飞坐在极剑阁的门口，依旧望着空中的明月，但是今天，他没有喝酒。
莫凡在远处停留片刻，远远的望着古云飞。
他有些迟疑，毕竟极剑阁也属于御剑峰的禁地，门内弟子是不得轻易靠近的，可事关自己的生死，在等了一会后，莫凡闪身而起，身形几个闪烁便到了古云飞的近前。
全程，古云飞都在望着空中，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即便莫凡到了他身边。
“你来了。”
借着月光，莫凡发现古云飞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眉宇之间甚至有了几分倦意。
“老前辈，您的脸色……”
古云飞这才缓缓转头，他轻瞥了莫凡一眼，再次望向空中。
“我没什么，倒是你心神不宁。”
事到如今，莫凡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拱手直面古云飞道：“还请前辈出手相救。”
古云飞指了指身边，莫凡会意，坐在了古云飞的身旁。
“相救，这救字从何谈起。”
“师父他……”
莫凡话音未落，古云飞摆了摆手道：“你不必多言，我都知道。赤云老儿这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他一心向道，数百年来苦心于剑道之中，只是他太急于求成，道心不稳，而且一直惦记着宗主之位，所以此次闭关非但没能突破，还损了道行。”
“不过他这个人，倒也算不得是个坏人，料想他并无害你之心。”
赤云长老有没有害自己的心，莫凡根本无从判断，但就目前来看，他在处心积虑的算计自己体内神秘剑灵，这是肯定的。
眼下被古云飞这么一说，莫凡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二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古云飞又道：“小子，你体内的那股剑灵，与你丹田内的紫珠本是同源。”
一路走来，莫凡一直很谨慎很小心，尽量不暴露自己的秘密，尤其是紫珠。
可他更清楚，在古云飞这种存在面前，自己或许可以隐藏一时，却最终会被察觉，没想到，古云飞似乎一直都知道。
“同源？”他好奇的看向古云飞。
却见古云飞点了点头：“没错，皆为我点苍宗老祖所传承之物，老夫不想过问你是从何得来，那是你的机缘，而且现在那紫珠已经与你体内的灵力融为一体而结丹，不论是谁也难以夺去了。”
“那紫珠与剑灵同处在你的丹田之内，有紫珠的压制，剑灵还算稳固，但终有一日，随着你剑道的提升，那股剑灵最终是要冲破禁制的，到那时，就是你道灭之日。”
莫凡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他知道，古云飞所言并非是吓唬自己，那股剑灵的力量之强，自己根本无法掌控，上次倘若剑灵溢出的再多一些，恐怕自己要么剑脉崩裂，要么被戾气所染化为邪魔。
“既然前辈什么都知道，晚辈也不想隐瞒，我的确不知道这枚紫珠和剑灵是如何到我体内的，但这股剑灵的力量太强了，我的确无法掌控。”
古云飞取出腰间的酒葫芦，缓缓打开葫芦盖，轻轻的喝了一小口。
“所以，如果那赤云老儿将你体内的这股剑灵吸纳出去，对你而言，或许未必是一件坏事。”
闻听此言，莫凡顿时愣了一下，听古云飞这话的意思，赤云长老这么做，反倒是在帮自己了？
但他心底里就是一万个不愿意。
“前辈，方才您也说了，这股剑灵是我的机缘，至于未来如何，那是我的事情，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吧，但如果被人强行夺走，晚辈自然是不愿的。”
古云飞再次喝了口酒，他斜睨了莫凡一眼，几息之后笑道：“哈哈，哈哈哈，就知道你小子会这么说。可现在麻烦的还不单如此。”
“前辈的意思是？”
“那赤云老儿修为没能突破，便是想借你体内剑灵，寻求剑道上的提升，好在即将到来的变迁中争得宗主之位，他的道心已经处于正邪一线之间，那日他体内已经生出邪魔之气，虽然我出手帮他化解，却难解他心中的魔障。”
“所以此事对他而言，一样是铤而走险，你体内的那股剑灵乃是老祖所留，岂是他能那么容易吸收炼化？”
“那股剑灵在你体内没事，是因为你体内的紫珠在压制，倘若他强行将之吸收，以他现在的情况，十有八九是要被戾气所控，堕入邪魔之道，可他现在心中的魔障乃是数百年来积累所成，他一心想着那宗主之位，就算明知凶险，怕是也难以回头。”
莫凡这才彻底明白了古云飞现在的难处。
说白了，这股剑灵留在自己体内，对自己来说是致命的祸患。
但就算那赤云长老可以将之吸取过去，却也无法炼化掌控，反而会使得他走火入魔，堕入魔道。
所以对古云飞而言，帮自己保住剑灵，等于将自己置于死地。
倘若帮赤云吸取这股剑灵，就等于是害了赤云长老，使得他万劫不复。
古云飞兀自喝酒，仰首望着天穹，眉宇之间隐含着几分凝色。
几息之后，莫凡的神色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看向古云飞严肃的道：“前辈，我还是那句话，这是我的机缘，一切因果，我愿自行承担。倘若未来有一天，我真的死于其下，也是心甘情愿。”
古云飞举在嘴边的酒葫芦缓缓放下，他转头看了看莫凡，花眉微凝。
“而且我现在反倒是觉得，既然老祖同时传承剑灵与可以压制它的紫珠给我，就说明，福祸也未必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