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仁没仔细瞧太上皇的脸色,扫了一眼,脸色发灰,这种感觉真不好,得了坐,周书仁小心的坐下,这里离床很近啊。
太上皇咳嗽一声,皇上忙递水,等太上皇润了润嗓子,才开口,“书仁啊,朕的身子骨不行了。”
周书仁,“……”
这话没法接!
皇上接了话,“父皇,您会康复,不会有事的。”
太上皇抬手,“最近我病重,一直浑浑噩噩的沉睡,做了许多的梦,梦里的太真实了,真实的朕一心想醒来。”
周书仁心头一跳,可见梦里的事对太上皇打击很大,都不说朕了,直接说我,“梦都是反的。”
太上皇没吭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书仁,本来就病的厉害,人显得阴沉不少,紧盯着人挺吓人的。
皇上愣住了,又看了一眼周书仁,轻声的道:“父皇。”
太上皇收回目光,周书仁背后出了汗。
太上皇顿了下开口,“朕的梦里没有书仁啊,朕的梦里朕很早就去了,但是朕依旧梦到皇上在位的事。”
周书仁,“……”
沉默是金,沉默就对了,要不要这么吓人。
皇上拧着眉头,“父皇,梦只是梦。”
太上皇抬手继续道:“朕梦到去年的战争很惨,国库没银子,将士的装备没换新,粮草跟不上,虽然赢了却惨胜,将士死伤近半数,村子也好,县城处处挂着白。”
周书仁心里清楚,太上皇说的应该是没有他存在发生的,真没想到,太上皇会梦到这些。
太上皇心有余悸继续道:“这还不是惨的,去年水灾,全国粮食欠收,缺粮,朝廷没银子,又没粮,整个国家死寂沉沉的,死了许多人。”
周书仁听到这里彻底明白了,不是什么托付遗言,而是太上皇心里有恐惧,所以想见到他,证明梦里都是假的。
皇上瞳孔紧缩,哪怕他知道梦里是假的,他以及不敢想,真如父皇说的,他那里还有野心,能守护好国家就是好的。
周书仁起身,“太上皇,臣始终认为梦是假的,如果真在意不如说是警示,警示粮食的重要,警示气温不正常,朝廷应该多加准备。”
太上皇示意周书仁坐,眼神就没离开过周书仁,他为何恐惧噩梦,因为他没退位的时候就做过,当时也如此的真实,共同点都是没有周书仁。
这也更让太上皇认定周书仁护国,周书仁出来许多良策,国库有银子,不管是去年战争,还是缺粮食,周书仁掌控的户部都处理的很好,一件件离不开周书仁。
太上皇激动的拉着周书仁的官袖,“书仁啊,明日护国寺的大师进京,你与我一起见见大师。”
他给周书仁算过,可几次真实的噩梦,让他心里不安,他要再仔细的算一次。
周书仁后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不,他是抗拒的,他和媳妇最抗拒的就是找大师算命了,就怕被发现什么!
周书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扯了扯嘴角,“臣留在宫内不合适。”
太上皇不撒手啊,周书仁扯了扯都没扯动官袖,彻底无语了,这是怕他跑了?
皇上道:“无事,由秦王陪着周侯。”
他感觉到父皇的不安,父皇醒了没和他说,周侯来了才说,可见父皇多重视周书仁,他也明白,父皇让他明日请大师来的用意了,父皇受梦影响,想要为周侯再算一算。
周书仁,“……”
不是,你们是没事,有事的是他啊,他捂了这么久的马甲,他不想被扒了马甲,只要想想就后背发凉。
更悲催的是,他还要镇定,不能有任何过激的反应!
寝殿外,齐王和楚王目光落在秦王的身上,父皇醒了,他们是高兴的,结果父皇见都不不见他们,反而请了周侯。
容川也是一脸懵逼,他也想知道为啥请岳父,又不是交代遗言,院首说父皇醒了就好兆头,意思父皇死不了,那为何请岳父进宫啊!
梁王则是半跪着半休息,他都想好父皇一旦去了,他就跟着一起走,临进宫的时候,他将后事都安排好了,结果峰回路转,父皇还能活,他也能活,消化了一会,目光也忍不住落在老五的身上。
梁王心想,如果他有周侯这样的岳家,哎,算了,成王败寇,他何必继续想呢!
偏殿,雪晗也经受着嫂子们的目光洗礼,雪晗也傻眼啊,她还想知道爹为何进宫呢!
皇后亲昵的拉着秦王妃的手,“父皇和皇上对周侯的看重,今日本宫算是看清楚了。”
震惊啊,她真没想到会请周侯进宫,还一待就是这么久,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的儿子是太子,听消息,太子都没进寝殿内。
皇后自知自己的身体,也清楚皇上对后宫世家的态度,她真没讲惠妃看在眼里,因为她清楚,她不动手,皇上会亲自动手,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她满心都在大儿子太子身上,母族不能靠的太近,现在看清楚父皇和皇上对周侯的重视,她要为太子谋划。
雪晗再次感觉到了对她的热切目光,她没觉得高兴,反而后背发凉,她不怕低调被人忽视,反而怕被人惦记,显然,她因为爹被惦记了!
第1544章 定国
周家,竹兰只从谨言回来送信后,她这心里就不怎么踏实,书仁竟然进宫了,这个时候进宫,还单独一人,整个京城的目光都会集中在书仁身上,想想就可怕!
周老大急的团团转,“娘,爹已经进宫一个半时辰了,宫内怎么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竹兰心里各种猜想,面上依旧镇定,“老大你给我坐下。”
周老大听不到宫内的消息坐不下,一坐下就好像被针扎了一般,可对上娘的眼睛,憋着紧老实的坐着。
竹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现在算是明白为啥有的人喜欢抓珠串了,她也想抓,手里有东西,她也能静心。
周家除了周老大在,其他成年能担事的不是去衙门,就是去书院,周老大商量的兄弟都没有。
一盏茶的功夫,周老大忍不住了,“娘,要不要叫二弟和四弟回来?”
竹兰瞪眼,“本来京城就盯着咱们侯府,你还兴师动众的让他们两个回来,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流言。”
周老大闭嘴了,可他心里咋这么不安呢!
竹兰闭上眼睛不想看长子,长子的情绪会影响她。
礼部,昌义也是懵逼的,已经打发了好几波来打听消息的人,他哪里知道。
柳大人也欲言又止的。
昌义看着心烦,“我是真不知道。”
柳大人信啊,他也算摸清一些未来亲家的脾气,可还是想知道更多,“侯爷就没透露过?”
昌义摇头,“没有,昨日我小舅子到京城,我昨晚就没见到我爹,今早也不是一起走的,没说过话。”
柳大人心里有些遗憾,又道:“这个时候请侯爷进宫,应该是好事,太上皇真看重侯爷啊!”
昌义扯了扯嘴角,他爹一定不想要这种看重,哎,他很担心爹,宫内一点消息没有,他心里不踏实。
宫外各种猜测,而宫内,周书仁已经去了如厕,又吃了糕点,木着脸看太上皇入睡。
太后也去休息了,寝殿内只有他和皇上在,而皇上正小憩休息,真是想骂人,他出不了宫不说,还被捆在了寝殿内。
周书仁眼睛瞄向门口守着的张公公,他想出去,哎,太上皇因噩梦病情越来越重,非留他找安全感。
不过,周书仁眯着眼睛,他信太上皇梦到的是真的,没有他,朝廷的确会如梦境一般走,太上皇说的还不是最严重的,气温异常,粮食会一直短缺,没有良策,又是全球缺粮,人没命活了,自然会拼一拼,接踵而来的是战争,动乱。
周书仁长出一口气,到时候整个王朝可能会终结,尸横遍野,光想想就让人压抑,何况梦到的太上皇,太上皇如此在意江山,真实的梦境,太上皇不病重才怪了。
皇上并没有如入睡,动了动耳朵,睁开眼睛,就见周侯一脸沉重,“周侯为何叹气?”
周书仁,“臣明日可以进宫,现在整个京城还不知道怎么议论着臣。”
皇上看了一眼睡着的父皇,别说父皇身心俱疲,他听了父皇的噩梦也吓到了,他仔细想着,如果没有周侯,父皇的梦境可能成为现实,他惊了一身冷汗,别说父皇不让周侯离开安心,他也想寻个心安。
皇上道:“朕会派人通知周侯府,你要是累了,可在这边休息。”
周书仁,“……”
他不想在废话了,这是打定主意不让他离开了。
皇上又道:“明日护国寺大师给侯爷算过命后,侯爷就可回去了。”
周书仁,“……”
他是躲不开了,真是闹心。
寝殿内,周书仁坐在小炕上忍不住缩了缩,最后也坐不住了,干脆有些放飞自己,扯过身边的靠枕歪头就躺下了,爱咋咋地吧,他不熬着了,睡着。
皇上,“……”
张公公嘴角一抽,飞快的低下头,周侯在他心里的位置又提了提,他现在就服周侯。
太子还不知道寝殿内的情况,他要守在寝殿外,几个叔叔已经离开,太子也不明白,皇爷爷为啥请周侯进宫。
天黑了,周家上衙门的都回来了,都待在主院,昌义几人恍恍惚惚的听着娘说完。
昌义忍不住再次确认,“娘,您说我爹今晚留在宫内了?”
竹兰,“嗯。”
昌智咽了下口水,“娘,太上皇?”
竹兰木着脸,“太上皇已经醒了,太医说需要好好将养。”
昌智懂了,意思太上皇没事,不是交代遗言托付,那为啥不放他爹出宫啊!
明云问,“奶奶,小姑父可出宫了?”
竹兰摇头,“没有,还在宫内,行了,你们都别在我这里待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都回吧。”
周老大不走,“娘,我和李氏陪您。”
竹兰挥手,“不用,你们回吧。”
她询问了张公公为何书仁留宫,张公公只是笑,还说让她宽心,最后客客气气的走了。
竹兰想破头也没想出有啥好事,加官进爵不可能,太上皇又没事了,能有什么好事?不会是成了太子师父吧,这也算好事?她只觉得糟心,外加皇室说话不算数。
这一晚许多睡不着了,宫中的几个王爷更懵,周书仁在寝殿守着父皇,太子都没这个待遇!
别说什么亲戚,呸,一表不知道多远的亲戚。
容川面对哥哥们的问话,僵着表情,“哥哥们别难为弟弟了,弟弟真不知道。”
他也懵逼好不好,父皇醒了除了皇上,其他的儿子一个没见,唯独见了岳父,还留岳父陪着,真是怪。
周书仁已经换了从家取的常服,他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和太上皇一个寝室,只是小炕睡的不大舒服。
次日,护国寺的大师低调的进了宫,太子这一次进了寝殿,护国寺的慧心师父听了要求,诧异了,“太上皇,您让贫僧算过周侯,为何要再算?”
周书仁自从见到老和尚忐忑的心啊,现在安了,太上皇竟然偷偷给他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