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不用，宫里的人手足够，再者官员命妇和家中女眷也会一起进宫帮忙，今年的除夕恐怕是东陵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年。”
“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朝周围看了一眼，抬手一挥，身旁伺候的宫女行了一礼后纷纷退下。
看这架势，陆以沫不由得严肃起来。
“出什么事了，要这样小心提防？”
“今晨，皇上上朝前告知本宫，说趁三国使团还在东陵，决定在除夕宴之时当场定下一门亲事好巩固东陵和其他三国之间的联盟。”
“皇上命本宫从后宫和朝堂官员的家眷中选出几位适龄的女子以供挑选，名单已经在着手准备了，只是……”
“只是什么？”
皇后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到的音量解释起此事来。
“本宫收到消息，和亲之事还未提及，西陵和北陵那边就已经对檀儿十分感兴趣，甚至还不止一次派人打探过檀儿的消息，本来若是那位檀神医尚了北陵长公主成了驸马，这北陵那边还好推脱。”
“可眼下两国都对檀儿感兴趣，再加上西陵六皇子和北陵八皇子都住在陆府，这意图皇上不可能不知。”
“陆家乃九州大陆第一世家，皇上顾及陆家和以海自然是不会推檀儿出来的，但怕就怕春日宴那日事件重演，逼得皇上不得不赐婚。”
“你我情同姐妹，这些话，本宫得告诉你但也只敢偷偷和你说，苡沫你可要牢记此事切莫外传，早些做好应对之策。”
陆以沫是真没想到惦记她女儿的人居然有这么多。也是她家的檀儿就是这么优秀。
只是……这样看来，东陵九和夏檀儿的婚事要尽快定下了……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杜绝那些人的心思。
“多谢皇后娘娘提点，臣妇心中有数，定不会如了那些人的意。”
“嗯，本宫也是这样想的，檀儿这孩子遭了不少劫难，本宫也看不得这孩子再受情伤。对了，算算日子，檀儿腹中的孩子是不是该出生了。”
“是……”
陆以沫刚想说孩子已经出生了，但一想到陆以海先前对自己的提醒，说是为了安宝的安全让她不要告知任何人安宝已经出生这件事，尤其是不能在外人面前提及孩子的生辰八字。
孰远孰近，谁亲谁疏，陆以沫还是分的清楚的。
“日子是快了，也不知哪一日会出来，府里上上下下早做好了准备就盼着这孩子到来。应谷主的要求檀儿现在已经躺在了床上，想来这几日若是生了恐怕赶不上除夕宴。”
“若是如此倒好，省的费心理会西陵北陵的人。只是可怜这孩子出生后也不知亲爹是谁，就怕以后长大了有些个不知分寸的人说些胡乱话伤了孩子的心。”
“以沫，檀儿她自己不想再找一个嘛？我东陵的青年才俊如此之多，檀儿不会一个都瞧不上眼吧。”
“还真就一个都看不上，檀儿她现在呀自由的紧，万分是不想再嫁人受那些家中琐碎的冤枉气了。”
“如今孩子也有了，凭我陆家的财力，养大一个孩子根本不成问题，更何况檀儿自己还会医术，且医术高明登门求医者络绎不绝，就算不靠陆家不靠男人，她们娘两也能活的很好。”
陆以沫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诶……娘娘，臣妇今个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什么话？”
“娘娘，您说我们女子成婚的意义究竟何在？”
“寻常人家的女儿是为了传宗接代，伺候公婆父母。我们这些个出生权贵的女儿自是为了笼络各方势力，保全进益自己的母族。再者就是山盟海誓顺势而为。”
皇后插起一块牛乳糕入口，情绪平淡的样子就是在说一件再稀疏平常的事了，她也搞不明白为何陆以沫问这个问题时眉头紧锁还连连感叹。
这个问题她不是最清楚嘛，当年她自己不也是因此嫁给夏照。
可很快，皇后就被自己这份诧异打了脸。
陆以沫又叹了一口气，她望着皇后娘娘，心底泛起一阵悲哀。
“这样听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别人为了家族，可我们自己呢？我们女子活在这世上的意义就只为了别人嘛？”
“有时候看着檀儿现在这么快乐，臣妇都不禁会想女子成婚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难道每一位女子的归宿就只能是嫁人生子嘛？”
“难道不依靠夫君不依靠家族，女子就不能活出个人样来？”
“就只能靠嫁女儿嫁公主来权衡一切，那那些骑马打仗保家卫国的男人究竟有什么用？”
“豆蔻桃李间，你我也曾有不输于男子的意气风发，可如今怎么就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间，一眼看完了尽头。”
“娘娘，臣妇真有些不明白了，从古至今约束女子的道理究竟是对是错……”
……
“娘娘，娘娘。”
“嗯？”
被身旁的婢女一唤，皇后恍惚间回过神来。瞧着夜幕降临，御花园周遭都点起了灯，她这才发现自己竟陷在那句“究竟是对是错”中全然忘记了时间。
“以沫呢？”
“回娘娘的话，陆夫人因府里有事三个时辰前就向您请辞离宫了，娘娘，天黑了，您在御花园里坐了整整一日，也该回宫歇息了。”
“那……那个问题……罢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即便想明白了，也逃不出命运的枷锁。”
皇后自嘲一笑，揉了揉生痛的额头。
“扶本宫起来，摆驾回宫。”
“是，娘娘。”
“等会派人将夏檀儿快要生产的消息传遍整座皇宫，尤其是行宫那边，行事干净些别叫人发现了。”
“另外，命下面的人去太医院传话，让太医院的人备上一些合适的药材命冯太医亲自送去陆府以表本宫的心意，交代冯太医在夏檀儿生产之前不得离开陆府。”
“是，奴婢明白。”
“还有，本宫让你找的人，你找好了吗？”
“回娘娘的话，已经找好了，一切的事都交代过了，就等着娘娘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