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这一次的同学聚会只有三个人参加,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能有三个人参加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毕竟大家都是领导干部,平时都特别忙,还散在全省各个地方,彼此哪怕还有联系,见面的机会也是极少的。
别人不知道,反正宁远自己这两年来,也就见过几次关西市的那几个同学,别的同学都没见过。
所以,能有三个人凑在一起,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一次小规模的同学聚会了!
尤其是又喝了点酒,感情进一步升华,几个人聊起了在培训班时的往事,氛围更加融洽了。
当然了,这感情是真升华还是假升华,谁也说不好,这些当官的都很擅长表演,谁要说能够确定他们的真情实感,那绝对是想多了。
“两位老弟放心,只要我还在财政厅一天,只要我还当这个国库处的处长,你们两个地方的财政拨款就绝对不会有一丁半点的问题,我什么都不干,也得先把老同学的事情给办好了!”
几杯酒下了肚的马运良开始豪言壮语。
实际上,国库处确实有权力,给下面拨的款都是从他这里审核之后放出去的。
但是这也不代表他想给谁发多少就给谁发多少,别说是他,财政厅长都没这本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古云贤是南山县县长,按照目前县财政归省里统管的规定,县里的财政款确实是由省财政厅直接拨下来的,马运良这话也还算是有点作用。
但宁远是关西市经开区的,压根就不算一个独立的行政区,财政也是从市里直接拨下来的。
省财政怎么拨款跟他压根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如果不清楚这些的人看他在那里拍着胸脯,指不定还以为他能起到多大作用呢!
“不愧是大班长,就是豪气,为了你这话就值得再干一杯!”宁远却也不揭破,反而还主动举起了杯。
“是啊,以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马班长帮忙的,我先提前谢谢马班长了!”古云贤也连忙举起了酒杯。
几人又干了一杯,然后马运良放下酒杯,就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们别看老哥我这样,其实我也挺难的!”
宁远和古云贤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知道,要开始了。
马运良今天非要请他们吃饭,当然不会是无的放矢。
大家都是官场中人,心里面想的东西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
体制内,除了力求进步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心思?
马运良两年前就是财政厅国库处的处长了,那时候宁远还只是个小小乡长,而古云贤也不过是个市里面的副局长而已。
然而两年过去了,在培训班里担任了班长,似乎是最出风头的马运良还是在处长的位置上原地踏步,并没有任何进步。
而古云贤已经成了一县之长,可以说是完成了难度非常大的一次跨越。
而宁远更是不得了,直接从乡长经过了几个跨步成为了如今的管委会常务副主任,离正处级也不过就是一线之隔罢了!
在这种对比和落差之下,马运良心中的郁闷自然是更加明显了。
“财政厅这个地方,进步实在是太难了,甚至不进步想要保持不退步,也是非常难的一件事!老哥的这个位置,也有无数人盯着,天天都有人想我赶紧犯错,好取我代之,我每天工作都如履薄冰啊!”他继续说道。
“但是,哪怕我兢兢业业,什么错误都不犯,也会被人说是在国库处的位置上时间太久了,有可能会产生问题,最好调整一下,但是我这个情况还有什么好调整的?而力争向上的话,上头没有人支持,想要在财政厅里往上一步,简直难如登天啊!”
马运良说得倒也是实话。
国库处和预算处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财政厅里最为重要的两个处室了,那么这些处长的重要性,自然也是以他们两个为最。
如果他要是平调离开了国库处,不管去哪个处,好像都还不如之前。
而他要往上的话,就是副厅级干部了,副厅级巡视员基本上都是养老的职位,没有什么实权,他这个年龄肯定不会甘心去做的。
而财政厅的副厅长几乎可以称得上各个都是手握重权了!
想要坐上这个位置,可不像那些没什么实权的厅,熬资历还有可能熬上去。
想要当上财政厅的副厅长,就必须要在省委省政府有强力的依靠才行!
马运良能够年纪轻轻就当上国库处处长,并且还被安排进了省委党校培训,身后也是有靠的。
但是不幸的是,他的靠山在他刚刚从党校培训完的时候就出了事落了马。
马运良虽然还算幸运,并没有被靠山给牵连到,但是,失去了靠山,他往上一步的机会也是彻底失去了。
他当然很想要重新找一个靠山。
但是像他这样的处级干部,而且还是有出事可能性的处级干部,哪个省里的大佬会愿意把他给收归麾下吗?
虽然说他也有一定的发展潜力,但是又潜力的年轻人多得是,大佬们更喜欢的还是那些比较稳的没有风险的人。
马运良一直都比较苦闷,他知道宁远在省委省政府都很有关系。
但是他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找后者帮忙。
直到这一次,宁远来了省里,还带着孙省长的命令以及一大串合作企业空降商务厅,让商务厅的那些领导们都大大地吃了一惊。
马运良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再等下去,只怕是连口稀饭都没有自己的份了!
他必须要借着这次的机会,让宁远帮自己和孙省长牵个线!
于是就有了今晚这顿饭。
而到了现在,自己都说了这么多的话,暗示到几乎都已经明示的程度了,那小子却还稳坐钓鱼台。
马运良知道,自己不能再矜持下去了。
有些话必须要明着说出来,否则的话,说不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宁老弟!”马运良举起酒杯。
“老哥知道,你和孙省长的关系相当密切,我想问问,我能不能也成为孙省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