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正诊脉后,抬眸看她一眼,凤妤面不改色,张灵正跪地说,“回皇上,小侯爷脉象沉稳有力,十分康健,已无大碍。”
凤妤一怔,悬着的心放下来。
“好,赏!”皇上龙颜大悦,张灵正和太医院的人诚惶诚恐地谢了恩,缓缓退下。
皇后如释重负,摆出态度来,“小侯爷无事便好,真是虚惊一场,老三,还不快向小侯爷赔罪。”
谢贵妃眉心微拧,欲言又止,冷艳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嘲弄。
三皇子咬牙,心有不甘地作揖,还没赔罪呢,就见凤妤也起身还礼,一时愣住了,就这么弯着腰震惊地看着凤妤。
凤妤,“?”
有什么不对吗?
三皇子作揖赔罪,她哪敢坐着受礼,难道谢珣已骄纵恣意到不把三皇子放在眼底吗?两人大眼瞪小眼,皇上和皇后,贵妃也茫然不解,谢珣傲慢骄纵,又一身戾气,三皇子和他年龄相仿,两人素来两看相厌,从不曾向三皇子低过头。
“你摔坏脑袋了?”三皇子脱口而出。
凤妤也察觉到谢珣人设崩塌,直起身来,傲慢冷嗤,“我没死,你是不是挺遗憾的?”
三皇子被嘲,却不见怒火,这才是正常的谢珣,可又不一样,虽是傲慢冷漠,语气却有点软软的,他竟生不起气来。
“你们年龄相仿,平时要和睦相处,该谦让些,别伤了和气。”建明帝正值盛年,曾是闲王,登基十年养出一身威严。
一场硝烟散于无形,皆大欢喜。
皇后带太子,三皇子回凤仪殿,进殿后冷声让宫娥们出去,张嬷嬷倒了热茶后,领着一群宫娥鱼贯而出,殿门刚一关上,三皇子还来不及诉苦,皇后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跪下!”
三皇子惊恐地捂着脸,麻木跪下,太子见状也跪地,“母后息怒,三弟已知错了,您别气坏了身子。”
皇后拂袖而坐,端起茶杯,轻轻地吹拂着茶沫,也不吱声,三皇子红了眼,委屈问,“母后为何打我,分明是谢珣陷害我,他自己摔的,不是我打的。”
瓷器轻碰,微微作响,皇后放下茶杯,冷眼看着他,“我早就告诫过你,不要和谢珣争长短,你都当成耳边风,如今差点酿成大祸,你还不知悔改!”
三皇子倏然站起,指着宫门的方向,“凭什么我就要让着谢珣,我是燕阳王朝三皇子,是您和父皇的嫡次子,他算什么东西,我要……”
皇后拂袖摔落茶杯,滚烫的茶水溅到他的脚背,三皇子连连后退,惊惧交加,皇后怒道,“就凭他是谢渊的儿子,镇北侯府不倒,你在他面前就要低头做人,听懂了吗?”
三皇子怒极反笑,状若疯癫,“哈哈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母后,您贵为一国之母,却避谢贵妃锋芒,你一再退让,干脆把这后位让给谢家算了!”
皇后脸色大变,胸口剧烈起伏,头上的凤钗因愤怒而乱动。
“三弟,住口!”太子起身,拉过红着眼的三皇子,都不敢看皇后的眼神,三皇子仍不服要说什么,被太子按住了手,强硬阻拦,太子说,“母后,三弟受了委屈,口不择言,您别放在心上,儿臣带他回去,定会好好教训。”
太子连拖带拽地把倔强的三皇子带下去,皇后坐立不动,秋风从殿门而进,吹动她的裙摆,织金绣凤的宫装轻轻地摇曳,秋风吹疼了她的眼,红成一片。
她和建明帝成婚后,在宁州过了一段如胶似漆的日子,生育两儿一女,府中虽有侧妃,却尊她,敬她。谁知王朝内乱起,先帝的儿子们在内乱中死绝,谢渊扶建明帝登基,她成了一国之母。
从不曾期盼过的凤命落于她头上,她也曾激动,喜悦,可谁知,为了巩固皇权,也为了牵制谢家,让谢家死心塌地地卖命,谢渊嫡长女谢君华进宫,她年少貌美,瞬间夺走了她的夫君,宠冠后宫。
她也想在谢君华面前摆出皇后的威仪,可谢君华的背后站着镇北侯府,建明帝说,“皇后,她年少单纯,有什么得罪之处,你就多担待吧。”
就这么一句话,她在谢君华面前从不曾有过半分皇后的权威。
一场风波,谢家和皇室硝烟起,皇帝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她的儿子,皇后心如刀割,又惊怒交加,她的儿子更是撕破这一层和平的遮羞布,把她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皇后痛彻心扉,又恨从心起,她死死地握住楠木一角。
镇北侯府不倒,这憋屈的日子就要过下去!
“盛极必衰,看谁能笑到最后!”
谢贵妃想把凤妤拉回芳华殿再好好检查,凤妤说什么都不想在宫中逗留,留得越久,越是露马脚,谢贵妃送凤妤出宫。
飞影领着一队近卫威风凛凛地守护在宫门处,近卫队骑着高马,气势逼人,在宫门处压迫力极强,守宫门的禁军都怕他们突然拔刀逼宫。飞影是谢珣身边近卫队长,御林苑出事后,飞影得了贵妃令迅速出宫。
凤妤见到飞影,面露喜悦,谢贵妃不疾不徐地说,“知许,今日事后,皇室和镇北侯府的隔阂无法忽视,后族定不会善罢甘休,日后要谨慎些,在父亲没有班师回朝前,不要再惹祸。”
凤妤愧疚难当,若不是她魂穿谢珣,他就不会昏迷,闹出这场乌龙来,“姐姐,我知晓了,日后一定谨言慎行,不给侯府招惹是非。”
谢贵妃倏然停下,惊讶地看着他,凤妤暗暗喊了声糟糕,难道谢珣目中无人到连姐姐的话也不听了吗?
“你今日倒是乖巧。”
凤妤甜甜一笑,谢贵妃目光越发怪异地看着他,凤妤怕她起疑,柔声说,“姐姐不必担心我,倒是你在深宫,更要小心些。”
“我能保护自己,你别操心,顾好自己。”谢贵妃轻笑说,“他们还不敢动我。”
“皇上对你好不好?”凤妤听过一些传闻,莫名地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