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两名儿子若在猎场被杀,镇北侯定会如猛兽反扑,到时候牵连的就是整个家族,除非他们能做到消无声息。
怎么可能!
杀这样名动天下的大将军,怎么做到无声无息。
可他们已知道太子的计划,若不做,今天就走不出东宫,太子嘴上说着不会强迫谁来卖命,事实上,他们敢拒绝,定会血溅当场。
他比建明帝更像一名不怒而威的君主。
“属下领命!”张伯阑重重磕头,“万死不辞。”
林晟也跟着磕头,太子弯腰扶起他们,轻笑说,“你们都是孤的心腹,孤登大宝后,你们也是孤的肱股之臣。”
林萧和张伯阑不敢应,只盼差事能办得圆满。
“狩猎在即,准备行动吧。”
“是!”
林晟和张伯阑走出东宫后,张伯阑面有难色,“殿下为何非要谢璋的命?他与林和礼,林玉漱感情甚笃,也曾随侯夫人来东宫看过皇太孙。又是镇北铁骑日后的主人,殿下拉拢他,讨好他尚来不及,为什么要杀他?”
林晟比张伯阑更不解,若说殿下要杀谢珏,不难理解。太子和独孤靖暗中来往,独孤靖要杀谢珏,太子配合,本来就没什么私怨。太子虽忌惮侯府,却万万不敢设局杀人,一月前的猎场布置,他们都没想到是为了要谢珏和谢璋的命。
侯府风头鼎盛,侯爷一心要推新政,皇室置身事外,看侯爷和世家斗法才是上策。就算不想置身事外,皇室和侯府也该统一战线,先击垮世家。太子为什么要铤而走险,杀谢珏,一是独孤靖所请,二是这段时间谢珏和太子过招,太子屡落下风,心有不悦,杀谢璋是为什么?
若是事情败露,侯府和皇室矛盾激化,对太子一点好处都没有,若是为了军权。镇北铁骑的主人是侯爷,不是谢璋。
林晟看不透太子的布局,杀谢珏,林晟乐意至极,可他并不想招惹谢璋。
谢珏若在猎场死于独孤靖之手,和谈条款已商榷,侯爷就算震怒,仇恨,为了燕阳百姓,也只会含恨咽下仇恨,杀独孤靖报仇会引来两国不死不休的战局,侯爷心系天下就不会报私仇。他们也能把事情推给独孤靖。
可若谢璋死于狩猎,必会掀起狂风暴雨,侯爷盛怒之下,禁军参与的人一个都逃不了,甚至会牵连家族。
林晟不明白,很简单的一场刺杀,太子为什么要弄复杂了。
他和谢璋又无冤无仇。
这位人人称颂的谢家大公子,温雅守礼,见君也好,见僚属也好,不曾失仪。哪怕知道他带人搜查过侯府的马场,谢璋见他也面带笑容,照常寒暄。
林晟少时不懂事,嫉妒过谢璋,可成年后,听闻他的宁州战场上总是一马当先,屡立战功,林晟就甘拜下风。太子和谢璋,从未听闻有怨。
“太子殿下想要凤家的财权,也想要侯府的军权。他连凤家都不敢动,侯府盛极一时,殿下要动侯府,时机不成熟,他……他不怕侯府报复吗?”
“张伯阑,你我共事多年,有过争执,也有过算计。可这一次,我们同病相怜,成王败寇,就看天意了。”林晟顶着灼灼烈日,只觉得背脊发凉。
凤长青和苏月娇也在狩猎官员名单内,能携带家眷,这一次武将基本都可以随行,凤姝也随父母一起去猎场。
皇室猎场在南郊西岩山,整片山区都是猎场范围。为了在北蛮人面前展现燕阳实力,狩猎般得有声有色,比往年都要盛大,把西岩山以南的两片山区都划到狩猎范围内。幸好铁骑人数足够,驻防倒是无压力。
凤妤说,“父亲,母亲,我也要去猎场。”
“阿妤一贯不喜欢狩猎,林间风大,染了风寒怎么办?”
京中狩猎,凤妤从未参与过。
“我去散心。”凤妤无辜地眨着眼,“姐姐能去,阿妤不能去吗?”
凤姝,“……”
“当然能去!”凤长青顶不住小女儿委屈可怜的眼神,“父亲教阿妤打猎。”
“父亲真好!”
凤姝忍俊不禁,春风送暖,绿柳扶苏,带妹妹去猎场走一走也好,免得天天在家骂小侯爷,小侯爷最近为和谈鞠躬尽瘁,也是蛮辛苦的。
凤妤听闻镇北侯和谢家三子都会去狩猎,且京都世家的少年郎几乎都会参与,这是十余年来最大的狩猎规模。北蛮都参与了,凤妤觉得北蛮一定会搞事,人家和谈第一天就明晃晃地提出要二公子的命,又参与狩猎。
在狩猎场上杀人,轻而易举。
独孤靖要杀谢珏,粗暴愚蠢,不像是一国将帅之举,许多人都当独孤靖是虚晃一枪,为了在和谈上气势压过谢珣。
凤妤却觉得杀谢珏,怕是独孤靖和谈最大目标。
二公子算无遗策,会怎么反击呢?
狩猎之日,凤妤早早起来梳妆打扮,秋香和春露收拾行装,狩猎三日,要在西岩山过夜,两人收拾凤妤素来爱用的香,必抱的枕,喜欢的玉骨扇,平日里爱看的话本等等。秋香和春露还收拾二十多套衣裳,搭配不同色系的首饰,鞋子等等。
凤长青和苏月娇看着院子里几大箱子,面面相觑,苏月娇说,“阿妤,狩猎就三日,不必带这么多东西。”
“多吗?”凤妤支着下巴,勉为其难地说,“秋香,少带两套衣裳,别太招摇。”
“是!”
凤姝轻笑说,“让她带吧,帐篷里条件简陋,又要住几日,收拾得舒坦些,阿妤也能睡踏实点。”
凤妤眉开眼笑,“姐姐最好啦。”
苏月娇有点吃味,又忍俊不禁。凤长林有公务要忙,没有伴驾。凤婉身体不适,端王要伴驾,大夫人想带凤姈去看凤婉,也没有随他们去猎场。
建明帝和后妃们的车架出城后,世家大族们的车架也紧随其后,凤长青,苏月娇和凤姝骑马,凤妤坐在马车,掀起帘子和凤姝说话,前后车队连绵不绝,又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