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后半段,连李三夫人都闭了嘴。
侯夫人悄声和苏月娇说,“阿妤这样是把京中氏族夫人都得罪了呀。”
“随她吧,我只盼着阿妤能够顺心如意,她想怎么活,我都支持,就算日后遇上难事,真的不如意了。我苏家商行也是她的退路,我不想女儿卑躬屈膝,为了大局再受委屈。”一个凤姝,已是苏月娇一辈子耿耿于怀的痛苦。
她只想阿妤能够痛快地活,名声也好,旁人的厌恶也好,都不重要。
侯夫人叹息,看向凤妤和雪兰,“我其实很羡慕阿妤,若雪兰能有阿妤一分硬气,我都不担心她的将来了。”
“雪兰怎么了?”
“性子太软了,事事都听张伯熙的,我真怕日后她受委屈。”
女子立世,若事事都听夫君的,那就要看夫君的良心,可她也不能多说,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一场寿宴她事先就和苏月娇,凤妤说过,诸位夫人或许是发难,苏月娇还是带凤妤来了,想来也有心理准备,侯夫人只是没想到凤妤会如此强势。
是啊,她是皇后了,氏族这些夫人要求着她,何苦去打压她,凤妤不是那种接受旁人打压的女子,说到底还是不了解她。
凤妤与京中氏族几乎脱节,不与姑娘们来往,也甚少出现在宴席上,旁人对她的了解太少,太少,今日过后各家夫人该怎么与凤妤来往交际,怕是要重新考量了。
宴席散后,凤妤随着苏月娇回家,陪如意玩过一会后泡在浴池里松松筋骨,秋香愤愤不平地说,“那群夫人们有事相求还要为难姑娘,她们图什么呢?姑娘日后进宫后就该给她们脸色看,若是过年不能进宫领宴,她们在夫家日子都不好过。”
“是啊,够喝一壶了。”春露也冷嗤。
这道理春露和秋香都懂,那群夫人怎么会不懂。
凤妤泡在浴池里闭目养神,轻笑说,“她们怎会不懂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欺我年幼,又出身商贾,无兄弟撑腰,背后娘家不够强大。且氏族屹立几百年,根深蒂固,自视甚高,对宫中皇后一向只有表面的礼数,并无敬畏之心,经此一事,日后她们不敢造次,母亲出门交际,她们也不敢给她脸色看。”
“真是气人。”
“没什么可气的,张二夫人说的也有道理,我身体孱弱,若是为知许开枝散叶,旁人生下的子女,养在我名下,自幼养着,隔离生母,她们也算是为我走一趟鬼门关。在她们眼底就是如此平常的事。”凤妤内心非常平和,并不为此生气,世家女就是接受这样的教养,也是这样去做的。
家风端正的人家,很少苛待妾室和庶子女,相反的,妾室不缺吃穿,庶子女尽心培养,将来都是嫡子的左膀右臂。
苛待庶子女有什么好处呢?只有子女好,家族才会越来越好,庶子才是嫡子最有力的臂膀,窝里斗,不如齐心协力一致对外,扩大家族影响力。
只有目光短浅的人家,才会苛待妾室和庶子女。
谢珣如今二十有一,后宫无人,人心浮动在所难免,再加上她身体孱弱,能否生养才是未知数,旁人又怎么会不生野心。
“姑娘不必为她们烦心,不管如何,皇上一定会护着你的。”秋香还是很相信谢珣。
凤妤失笑,她能走到今日靠的从来都不是谢珣的保护。
“周雪葭怎么好端端地跑到侯夫人的寿宴了?”
说起这事,春露兴致就来了。
“姑娘,近卫们打听过了,李思本是李家长孙,深受器重,却因为婚事得罪方家和长公主,方姑娘被逼得离开京都去中州时,她们还不当一回事,觉得宫中有贵妃,也有二皇子,底气十足。如今可不一样了,李思被罚思过,周雪葭的子女也被抱到李老夫人房里教养。大帅在江南征战,宇文皇族只有长公主幸免于难,李家肯定就嗅到风声,如今想着法子和方家重修旧好,周雪葭也是急了,怕李家去母留子,偷偷跑来侯夫人寿宴上,她肯定是希望安远侯府念着旧情,帮她一把。”春露知道凤妤一定会感兴趣,所以早就派近卫去打听了。
凤妤冷笑,“还挺能做梦。”
“姑娘不喜欢她呀?”秋香问,她记得姑娘和周姑娘并无交集。
“她令君君难堪,又曾与雪兰交恶,如今也是咎由自取,安远侯府只要不昏了头,绝对不会庇佑她。”凤妤就怕安远侯世子和二公子昏头,这两人一直都念着兄妹之情,且不喜欢雪兰那样软弱的性子,始终把周雪葭当妹妹,若不然周雪葭也不会轻易出现在寿宴上。
“姑娘要插手这件事吗?”
“不必!”凤妤脸色凝重,“君君如今在中州生死未卜,我懒得与他们计较,等她平安后,这事慢慢算账,李思虽非良配,可我也容不得他欺负君君,当年逼走君君时他们多得意啊,此一时彼一时,迟早要他们还回来。”
这李思的仕途,不会有太大作为的。
“李家动了换继承人的想法,大房除了李思,还有两位嫡子呢。”春露幸灾乐祸,“姑娘什么都不必做,就等着看戏吧。”
“这段时间,是要好好看戏。”
谢珣出征在外,不敢是新政推行,还是夫人们交际,或是氏族势力洗牌,都有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