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戈交织声激起了将士胸中的热血,战鼓声仿佛自天边而来,重重地敲响在每个人的耳畔,他们唯有用手中的枪和刀刺入敌军身体,才能平息下由鼓声激发的躁动。
一股温热的血溅在萧容溪脸上,给他添了几分戾气。
他看了眼周遭的战势,几经厮杀后,和宗北示意。
宗北立马放出信号,所有人依序撤离。
方从坤见此,心中立马添了份信心,举刀高喊,“追!”
战马疾驰,蜂拥而上,追着大周军而去。
马敬落后了一段距离,看着匆匆而来又急急而去军队,眉头一拧,嗅出一丝不对劲儿。
探子明明报告来敌上万,可如今瞧着不过五千人上下,且大多是轻骑兵,步兵占比少,根本不像是整装待发来进攻军营的。
马敬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脸色微变,朝已经杀红了眼的方从坤喊道,“别追,有诈!”
方从坤此刻早已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对方节节败退,为何不追?
况且萧容溪也在,若能将他活捉了,付出点代价也没关系。
擒贼先擒王,只要捉了萧容溪,大周军便一击即溃,哪怕有几分冒险,也得搏一搏。
方从坤虽是主帅,可营中还是有许多人不服他,尤其是马敬一派。
他们见马敬拽缰绳缓了步子,便跟着靠上去,“大将军,怎么回事?”
“此番大周军恐有诈,不宜追上去。”
同僚看了眼飞奔的方从坤,“可他……”
马敬咬牙,深感无力。
他算是见识到此人对局势有多么地不敏感了。
就算陛下怀疑他和亲王暗里有联系,可如此大的战事,怎么偏偏派了这个人来?
“大将军,咱们跟不跟上去?”
跟上去,担心对方使诈,所有人被围困;不跟上去,便是不从军令,少不得被方从坤捅到上面去。
马敬想了想,决定道,“跟,但别离太近。你们都机警些,发现问题随后撤退。另外,准备好弓箭!”
“明白!”
萧容溪策马在前,和方从坤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线不能放太长,容易使人没有耐心,可也不能太短,让对方觉得轻易就能追上。
长短适宜,才能将人钓上来。
他扭头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人,心里松快了些。
方从坤果然跟上来了。
行至一条隘口处,萧容溪勒了勒缰绳,放缓了速度。
这里两侧有山拔地而起,虽不高,却依然能形成天然的俯瞰之势。
“吁——”
宗北在萧容溪身侧停下,见方从坤领着人冲进了隘口,于是抬手,两侧崖壁上登时出现了推着滚石的大周的士兵。
宗北手一放,滚石就被推了下来,或大或小,直直地砸向地面。
梁军被冲地四分五散,方从坤霎时反应过来,高声喊道,“撤退,快撤退!”
然而,混乱之中,鲜少有人听清他的声音。
滚石之后,又是接连不断的箭支,他所带领的人马一个个倒下,反倒是落在后方的马敬提前止步,未曾闯入隘口。
他遥望着立于马上的萧容溪,虽是能瞧见小小的影子,依然能让他感觉到嘲讽。
至此,还有什么不明了的?
大周知道他们单从兵力上无法占优,所以利用地理优势先消耗己方的兵力。
又揣摩出了方从坤的心思,从而利用他命军追击时的折损增加气势。
“大将军,”同僚在身侧焦急道,“我们这要如何救?”
马敬轻哼一声,虽有心却无力,“对方占据着优势,咱们过去强突也是送死。两侧的山不高,你让弓箭手朝山上放箭。”
“是。”
萧容溪扬起下巴,看着隘口中苦苦挣扎的方从坤,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们进攻梁军不假,但并非摆出兵力硬碰硬,这里才是主战场。
“陛下,”宗北上前问道,“咱们可要活捉他?”
虽看着有些难度,但想捉还是能捉到的。
萧容溪压着眼皮,看向拼命护在方从坤身侧的人,摇头,“不必,他没有太大价值,抓他太浪费了。”
真正有价值的人是马敬。
不过可惜马敬是只老狐狸,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上前,这伎俩没在他身上起作用。
况且,方从坤和马敬不对付,手底下的人也分为两派,留他在梁军营地比抓他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