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布招降刘永福,来自甘肃和宁夏方向的威胁消失了。闯军北路大军,如今面对的唯一一颗钉子,就是榆林。
榆林镇也称延绥镇,是明朝九边重镇之一。历来承担着防备蒙古骑兵南下的重任。不过此时交战的双方却是闯军和陕北残余明军。
榆林作为边关重镇,历来都是兵民结合,且常年与蒙古人作战,因而民风彪悍。
此时,榆林城内明军统帅乃是世居榆林的尤世威,尤家是榆林当地的武将世家。
随着明朝吏治败坏,卫所制瓦解。到嘉靖年间,渐渐涌现出一批武将世家。说白了就是朝廷没能力自己搞军队了,渐渐地将统兵权力下放,类似于搞外包一样。给一些家族以权力,然后这些家族就成了职业军人世家,世代给大明朝卖命。
就比如眼下榆林的尤家,在当地根基深厚,自恃又是大明忠臣。哪怕闯军势大,依旧不降。而且还四处召集人马溃兵,甚至还向一些蒙古部落借兵,摆出了一副死守的架势。
李布知道这段历史,原本是李过带人挖地道炸开城墙,花了十几天总算攻了下来。
可是由于自己的蝴蝶效应,如今榆林城里聚集了远比原先要多的人马和物资。分裂出去的陕西士绅,有很多人都带着家当往那跑。而且原本躲在北边群山里的白广恩,也跑到了榆林城。
这下榆林城就成了一块硬骨头。
李过率大军用了各种法子,无论是饥民打头消耗,还是挖地道爆破,都无济于事。
榆林吸引了闯军大批精锐,消耗掉了大量物资。而战场局势牵一发动全身,榆林让闯军其它地方出现兵力不足,所以庆城那边才会只有闯军4000嫡系人马。
好在李布现在解决了北路大军的西侧威胁,李自成就把原本防备刘永福的庆城和延安两处人马,悉数调过去以增强李过大军。
庆城甚至被交给了刘永福留在当地的3个营防守,然后刘永福带过来的两个营连同他本人,则被隶属在李布账下,编入了北征援军之中。
李自成知道李布刘永福和白广恩都是孙传庭麾下旧将,就是想让李布故技重施,再来一次招降。如果此次再成功,那整个陕北就安定了。剩下的陕南在北路大军南下攻势下,就不足为虑,进而一举荡平陕西全境。
所以,闯军如今将全部可用力量都集中到榆林。
古老的九边重镇--榆林,又将迎来一场血战。
。。。。。。
日子平静地过去了半个多月,李布最近一直忙于整顿军务。他通过刘永福这块招牌,收拢了不少原明军溃兵。如今他账下已有三个步营一个骑兵营,总共2400多人。
李布预感到出征在即,出征前他必须和张三醒把帐算清楚。
方木兰已经一连几天说要去把张承喜接回来,一直都被李布拦着,今日李布放她出去了。
好在有方木兰在,不然李布实在难以找到其它理由放过张承喜,更别说还能把张承喜接回来。
由于李布一直宠爱方木兰,他此次就打算扮演一出拗不过宠妾软磨硬泡的戏码,答应张承喜回府给方木兰当贴身丫鬟。
李府里面的丫鬟和仆役已经全部被更换,换成了李自成派过来的,但是李布知道那些其实是李岩派过来的。如今自己已经崭露头角,自然就要受到李岩的关照。
张承喜在方木兰牵引下进了门,又在李布面前和他唱了一出双簧。张三醒出于赔罪特地亲自陪着送了过来。李布把他叫到书房,和这小老儿的帐,总得算一算了。
书房内,李布已经泡好了茶。
“老张请坐。”李布倒也没有见面就劈头盖脸痛骂。
张三醒原本想着是不是又要挨两下耳光。
李布看着对方下意识揉脸,拍拍他肩膀,“我如今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不能还是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扇人嘴巴子。来,坐下喝茶。”
张三醒哪敢坐,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小老儿哪敢,还是站着说话吧。”
李布叹了口气,“老张,大家都是熟人,装啥装呢。你哪是平日里这么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你那颗胆可大的很。我对你张家包括你们这群士绅,向来也是有求必应有难必帮。你们倒是蹬鼻子上脸,反客为主,反过来让我给你们当伙计。”
李布喝了口茶,“当初在马车里面,伱和李四悟两个人就想骗我当棋子。如今更是变本加厉,送个美人到我榻上,偷偷从我这里偷文书打探消息。你们这做法,还是没把我当主子,还是当我是棋子。”
张三醒当即跪倒在地,“小的可不敢做此等打算呐。。。”说着连连磕头痛哭。
“老张,大家都是生意人,别这样。你这副模样,我看着又不信。这里也没别人,没人看你表演。起来坐着,大家谈谈怎么善后,再谈谈今后怎么合作。”
张三醒还沉浸在自己的角色中,好一会儿才坐到椅子上。
李布率先开口,“我也知道,你张家虽大,可也没大到全陕西唯一,仍旧是陕西的几大家族之一罢了。你想借我手替你扫清那几家,顺带再通过王氏这等小家族替你掌控私兵。你等到时机成熟,再破茧而出接手这一切,到时你张家手握兵马和土地人口,俨然就是一方诸侯。”
张三醒听得不停擦汗。
“但这条路不好走的,稍微漏出一点破绽就是灭门之祸。这回要不是我发现,换作是李岩,只怕你张家坟头草都有三尺高。”
“你想做大我理解。我原本也打算等闯军把陕西扫平后,在李岩那保举,让你张家牵头把陕西的农耕盘活起来。闯军要陕西快速恢复生产,有的是你张家出力的机会。”
李布随即眉头一皱,“可是啊,你手伸的太长,没事去碰什么军队。”
张三醒见状又是一把跪倒在地。
“诶~,别这样好不好,我真要想治你于死地,也不会在这和你废话。”
“我给你想了个办法。你孙女张承喜呢,我用着还不错,就继续留在这,我也就不拿她开刀了,背虽然残了,可其余方面却是深得我心。可咱之间的事也不能没有结果。”
李布走上去拍着他的背,你看能不能这么着,“我让你放心,给张承喜一个平妻的身份,她以后也可以出入我书房,参知重要事务。你呢?得收了碰军权的心思。”
张三醒如蒙大赦,赶紧磕头谢恩。他没想到李布这么宽宏大量,自己竟然这么顺利过关。
但李布好像不这么认为。
“先别谢我,我话还没说完呢。”
张三醒愣住了。
“我刚刚说到哪?奥,你得彻底断了碰军队的心思。”
“但是,这心思心思,是长在心里的。就说你孙女张承喜吧,我把她那心每日摸来透去。也没摸透她的心思,没想到她给我来了那出。”
李布随后沉默了一阵。
张三醒壮着胆子问,“那,那,那大人是想怎么办。”
“我想着啊,还是用最普通的办法。我也不要你表什么忠心,咱们干脆就赏罚分明。你府里此次谁碰了军队,就把谁交出来。”
“交,交出来,大人是要干嘛。可否交钱认罚,由小老儿自己在府里对其惩戒。”
“你这就说笑了,我估摸着没几日便要出征。你自己看着办吧,”李布走过去拍拍他肩膀,“想通了就把人送到我府上来。”
随后,李布走出了书房。
张三醒楞在原地。
李布轻描淡写之间,已经对他下了最后通牒。他心中开始矛盾,到底要不要把二房交出来,交出来后又是何等处罚。可要是不交,就李布那性子,弄不好就要灭人满门的。
李布甚至都没有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直接给了他个答案,做不做随你。
。。。。。。
出征前夜,张承喜房间内。
李布抚着她的背,虽然用了不少好药,伤疤的颜色也淡了很多,可是触感却和以前完全不能比了。
张承喜有些不好意思,披上衣服做了起来,“别看了,现在背上可丑的很。”
“怨我否?”
“官人是在试探我?”
“哪有。你好好一张背被我毁了,就如往名家字画上泼了墨汁,我自己都替你愤懑。”
张承喜叹了口气,“这就是命,我因官人和张家的结合而来,不能光得好处不承担代价。明日就要出征,你今日还得去木兰姐那,春宵苦短,官人真要可怜我,不如。。。”
张承喜随后躺下,可背上旧伤仍旧令她疼的龇牙。
“你自个躺下都这样了,我一会儿压上,你不得疼死。翻个身吧。”
“可是我背上丑。”
“你不好意思可以盖件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