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真行吃惊不小,追问道:“房隆关的高足,也能栽在那伙混混手里?”
那五个人华真行都见过,只是普通人而已。华真行之所以进了局子,是自己故意的,换一种情况但凡有修为在身,都不会让那些人得逞,牛以平的师弟又是怎么回事?
牛以平赶紧摇头道:“不是房隆关弟子,是我大学本科的同班同学,还是住一间宿舍的。”
王丰收:“如此算来,也是我和小华的老学长了。”
游方出手拿下那个团伙,审问时居然还扯出了一桩陈年旧案,他以一道神念介绍了事情始末,大家听了一时都有些错愕。
牛以平今年四十出头,他考上春华已是上世纪末的事情。那个年代他的同班同学,应该都算全国筛选出来的智力精英了。
毕业后这么多年,当年那个本科班的同学,至少有一半已不在东国境内,而留在东国的人当中,除了几位已经犯了错误进去的,牛以平这个高校处级干部其实混得并不算好。
牛处长当年的宿舍老六姓杨,所以室友们都叫他杨六郎。这位杨六郎毕业后去了米国读研,在米国待了十多年,然后又回国创业。
杨六郎手头搞了一批小专利,又用积累的人脉关系从事跨境技术服务代理,公司规模不大但日子过得也挺滋润,近几年又研制了相关技术产品,目标是科创版上市。
其人背景不必细述,总之事业经营得挺不错,虽非巨富但也身家不菲。
故事就发生在去年夏天。当时杨六郎的新项目已完成了天使轮融资,换了新办公室,也扩大了公司规模招聘了一批新员工,程小芳就是其中之一。
最后一道面试是杨六郎亲自负责的,小公司嘛,他对程小芳感觉十分满意,将其安排到了行政岗,工位就在自己的办公室外面。
接下来……程小芳一直在主动接近杨六郎,表现出了既暧昧又热烈的好感。杨六郎心里也痒痒的,但多少还有些顾忌。
可是在某个周末,杨六郎有事去办公室,偌大的公司只有程小芳一个人独自加班。
程小芳主动进来给杨六郎泡茶,两个人就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又撩了起来,杨六郎这回没抗住……
就在董事长兼ceo的办公室沙发上,两人的互动正进行到一半,程小芳却突然喊起了救命!
杨六郎做梦都没想到这出,当即就给吓软了,办公室的门同时也被踹开了。来者自称是程小芳的男友,还带了另外三名同伴……都是华真行见过的。
杨六郎没遇到过这种阵仗啊,几条大汉把他堵在办公室里,不仅拍下了程小芳衣冠不整以及他惊慌失措的场面,也记录了他们在办公室外听见程小芳呼救便破门而入的过程。
几人问杨六郎干没干?杨六郎百口莫辩,他是真干了,干得正欢呢却突遭变故,这找谁说理去?最终没有人报案,尽管杨六郎叫来了律师,但还是给了三百万。
这个案子的出奇之处,程小芳居然是杨六郎公司的员工,而且是刚刚应聘进来的。这个公司的试用期是三个月,她在公司里干了差不多快到三个月,试用期即将结束。
这天不是工作日,原本公司里没人,想从外面进来也得刷门禁。
但是小芳的男友拿到了门禁卡,也很了解公司的情况。杨六郎和程小芳在办公室里发生关系的时候,他就带人闯进去了。
游方顺带审出了这个案子,不禁令人感叹,如今的犯罪团伙也在搞技术创新啊!有一名成员居然到一家公司应聘,还工作了三个月时间,最终拿下了正在创业的小老板。
他们选择的时间点也很巧,是该公司完成了天使轮融资之后,正在商谈a轮融资的估值,同时已经在准备科创版的上市申请资料。
创业中,很多事情都要先走一步嘛。
按杨六郎的计划,公司已经没必要进行b轮融资了,估计当年的财报就能达到科创版上市要求,至于明年能不能上得成,还要努力争取。
假如在这个时候,杨六郎本人暴出这样的丑闻,或者牵涉到这样一桩诉讼中,短期内就别说科创版上市了,a轮融资估计也得黄了。
所以杨六郎就咬牙认了倒霉,为了防止后续麻烦,还特意把律师叫来谈判,最终以情感纠纷赔偿金的名义给了三百万。
这伙人很专业,律师在程序上始终没抓到他们敲诈勒索的确凿证据。
游方问出了这桩旧案,得知苦主的身份,稍微查了一下,便发现杨六郎是牛以平的同班同学,便通知了牛以平这位房隆关的当代大弟子。
待游方说完之后,华真行又问道:“牛老师,你联系那位同学了吗?”
牛以平叹了口气:“他叫杨度修,我来的路上就想问,电话都拿起来了,可是想了想还是算了。他不会愿意承认的,假如我说得太清楚,反而暴露了这个犯罪团伙的下落。
游真人把他们拿下,还带到了几里国大使馆,此事也不适合被外人知晓。”
游方又笑了:“我听说这位杨六郎的公司,前两天刚刚成功上市,他可得好好感谢华总导和王大使。假如那伙人没落网,恐怕回头就会去找他。
他当初带着律师跟那伙人签的《情感纠纷补偿保密协议》,其实是见不得光的。以他今日的身家,假如再暴出去年丑闻,损失只会更大,他更没有鱼死网破的底气。
假如他的公司从此经营不善,那伙人也许就忘记他了。可是只要他事业越成功,那伙人今后找的麻烦就会越多。”
牛以平:“游真人说的太对了!他如今更发达了,假如那伙人没落网,肯定还会再去找他的麻烦。”
游方:“牛师兄,你打算怎么办?”
牛以平一怔:“我,我能怎么办?”
游方:“难道我们就默默无闻做好事,从头到尾白忙活?”
牛以平:“游真人有何指教?”
游方:“指教不敢当,就是提个要求。请牛师兄通知那位杨六郎,不管用什么方式,总之把人叫来,就让他来几里国大使馆。
华总导、王大使、牛处长,还有我,和他见一面。我们可以告诉他,华总导遇到了什么事,而我们又调查出什么情况。
告诉他,我们追查这个团伙的时候,查出了去年的一桩旧案,恰好牵出了他。因为华总导和几里国大使馆的努力,这个团伙已经露了底,正在被警方通缉。
不论警方能否抓到人、不论这伙人的下落如何,实际上,他们已经被华总导和王大使搞定了,不能再去找他的麻烦。
我们还要告诉他,假如不是因为华总导和王大使的努力,该团伙这次走脱了,那么将来他会面临什么?
我们不应该做了这么多善事,最终连个人情都落不着。他也不应该一辈子稀里糊涂,既不清楚自己曾面临的凶险,也不知道是谁救了他。”
牛以平的脑筋这才转过弯来:“我这就去安排,把他叫过来。”
华真行的感觉,游方这个人与平常昆仑修士不太一样,显得很另类,行事带着一股江湖气。
游方并没有打算一定要问杨六郎要什么好处,却让牛以平把杨六郎给叫来,告诉其人是谁帮他消弥了怎样的灾祸,总之杨六郎得认这个人情、受这个教训。
华真行对此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感谢游方考虑得妥当周到,想了想又问道:“游师,听你介绍的这个案子,不像是这五人团伙就能干得出来的。
我跟他们打过交道,这个团伙中应该还有别的人,您审出来了吗?”
游方点头道:“没错,这五个家伙后面还有人,给他们搞情报、派任务、出策划的,外号叫朱军师。
这个朱军师今天不在平京市,但王大使已经派人把他抓住了。据他交待,这次不是这个团伙自己策划的案子,而是有人请他们干的。
雇佣他们的人是平京城里的一个帮闲,外号腱子哥。这个腱子哥下午也落到郎校民道友手里了,还没带过来。
郎道友发回的消息,据腱子哥交待,指使他的人是平京大学的一名在校学生,名叫陆少得,目的是争风吃醋。
这个陆少得是怎么回事,华总导应该比我更清楚。听说三天前他跑到春光宴请您吃了一桌酒席,我这边还没有继续查下去,时间也不够。”
王丰收适时解释道:“华总导四天前让我查陆少得,三天前又就要我调查那个女人,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而昨天晚上,游师又来找到了我,出了个主意。”
华真行是昨天晚上十点多钟才进派出所的,而他要王丰收调查程小芳是大前天的事。华真行进了派出所之后,游方主动现身找到了王丰收。
游方出手非常利索,到现在时间刚刚只过去一天,不仅那五人团伙全部拿下,朱军师、腱子哥也很快都抓住了,还顺着线索查到了陆少得身上。
这效率简直太惊人了,换成王丰收,真不一定有魄力大清早就果断出手,直接把那五个人全部带走审问,也未必有能力不留任何痕迹。
王丰收对游方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团伙中的五个人都是游方亲手抓、亲自审的,至于朱军师和腱子哥,则是在游方的指挥下,王丰收派人去抓的,目前分别扣押在秘密地点,尚未引起警方的注意。
这一票人,其实都是江湖道上的。警方那里还有另一条线,从小金警官到马政委,游方倒是没插手,只留给官方去调查。
此事已经确定,是陆少得在幕后指使,所以从警方那条线最终也能查到陆少得头上,至于能不能查出来,就要看办案态度了,案件本身的调查难度其实并不大。
假如警方没查出来,华真行这边也能以某种方式连人带证据都扔给警方……这也是一个后手。
至于翻出来杨六郎这桩去年的旧案,不过是顺手的事,算是个意外收获吧。
游方又看着华真行问道:“华总导啊,有一件事我很纳闷。什么样大学生争风吃醋,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华真行苦笑道:“这事的背景可能比较复杂,我也很纳闷……当然了,主要原因还是曼曼太有魅力了!”说着话他还向周围看了看,此时他身处会客室中,四面都是墙。
王丰收笑道:“曼曼今天晚上还有选修,要很晚才能过来。”
华真行松了口气,问王丰收道:“陆少得和曼曼究竟怎么个情况,都第四天了,你查出什么了吗?”
王丰收从茶几底下抽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华真行:“连曼曼自己都一头雾水。后来我设法在平京大学调查了一番,了解到一些情况,又作了推测分析。
我觉得这件事既是巧合也不是巧合,那个陆少得是自作多情,但他想追曼曼也不是没有原因,想弄你也很正常。
郎校民下午刚审了那位腱子哥,但腱子哥只供出了陆少得,说是争风吃醋,却还没有供出陆少得他爹的事。有些内情,陆少得这小子恐怕自己都不知道,但他爹应该清楚。”
华真行:“他爹现在的情况怎样?”
王丰收:“他爹前天已经在尼朗国被捕,我们的人还在那边整理材料呢,亚丁一会儿会送过来一份简报,更详细的材料要再等几天。
我们的人会帮尼朗国政府,同时也帮东国政府整理清楚的,届时通过尼朗国那边的外交渠道提供给东国警方以及安全部门。”
牛以平弱弱地插话道:“等等,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感觉跟听天书似的!”
游方则皱眉道:“难怪呢!我从一开始就感觉,这件事不是那伙人的动静大,而是你们搞得的动静太大了,原来还有这等隐情。
王大使,你还对我打了埋伏啊!这些内情怎么没听你提起,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丰收苦笑着解释道:“游师,我没打算瞒着您什么,只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们一直分头在忙,还没来及细说,就等华总导来了再一起介绍清楚。
这事有点复杂,您也看看这份材料,是我刚整理出来的,或许就能了解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