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茨.冯.埃普,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他加入了德国工人党,同时还带来了二十多个同伴。
这二十多个人都是他的部下,其中一半是低级军官,年纪普遍不大,超过三十岁的,只有两个人。
希特勒对此非常满意,他开始给这些人安排活儿干,首先就是洗脑,美其名曰“学习”,他会给这几个军官不断地上课,宣传民族主义,反犹主义,反共主义。
总之,等他们的“政治倾向”和“个人崇拜”建立起来后,才会告诉他们,接下来需要他们做什么。
这是一次尝试,而招募到新成员,就要付出“代价”,希特勒没有钱给这些人,但是当脑袋被洗后,也不需要钱了。
至少不需要太多的钱。
这些人依然保留军籍,他们可以住在军营,而当他们参加“活动”时,工人党会提供伙食,并且在最后的收入里,分出一部分给他们,当作酬谢。
这也算是履行了希特勒对埃普的部分承诺,毕竟当时他只是说,会帮助这些人工作,毕竟当“打手”,也算是一种工作。
埃普对此不反对,事实上能给这些人找到事情做,就谢天谢地了,军官里很多都是旧贵族,他们的家都在“革命”里被毁了,他们憎恨红色分子,也无家可归,交给希特勒,或许是对他们最好的安排。
而这些人也乐此不疲,他们白天帮助希特勒做事,晚上回到军营,会把一天的所见所闻告诉其他人。
当然,这也是一种宣传,他们本身就是希特勒的脑残粉,自然会在描述里,将希特勒形容得十分伟大,被冠以“拯救德国的男人”。
这种偶像崇拜,如同宗教一样在军队里传播,很多人甚至自发地组织起来,要去希特勒的演讲会场,为他摇旗呐喊,成为他的“忠诚战士”。
其中就包括拉尔.辛波特,他疯狂的崇拜希特勒,一直想要加入他的工人党,亲眼看一看,这位伟大的人,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这个梦想暂时无法实现,他个子不高,很瘦弱,好像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中。
他出身自西德意志的农村,从军三年,依旧是个下等兵,他没有钱,兜里只有几十芬尼,他想入党,却连入党费都凑不出。
毕竟从政,也是需要花钱的。
于是他找了一份工作,在晚上卖香烟,游走在慕尼黑的灯红酒绿中,挣点儿辛苦钱。
魏玛政府疯狂的印刷钞票,加上起伏不定的局势,慕尼黑不免受到影响,略显萧条。
但是有钱人依旧很多,慕尼黑是一座自由城市,这里汇聚了大量来自东欧和南欧的有钱人,为了迎合他们,慕尼黑的夜晚很热闹,形形色色的人出入于酒馆和其它消费场所,女人们莺莺燕燕,搂着从未见过的男人脖子,几句暧昧的话说出口,就能让这些男人,为她们掏出钱包,取出里面的马克。
辛波特看着这样的场面,心里有一些发痒,他已经21岁了,但是却从来没有和一个女人亲热过,对他而言,女人就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他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怎么可能再去养一个女人。
叹息一声,他转过身,结果竟然与一个男人撞个满怀,对方明显比他强壮得多,于是在冲撞下,他向后跌倒。
“你是笨蛋么?”
抬起头,辛波特就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年纪约过五十,他穿着华丽的礼服,一手拿着喷过漆的手杖,另一只手,则搂着一个女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
“对不起,先生。”
辛波特知道,对方有权有势,自己招惹不得。
如果换做几个月前,他们横扫巴伐利亚的时候,这些有钱人都会避着自己走。
但是现在,他们被当局抛弃了,即便是自由军团的军人,也会被送进法院判刑,然后关入监狱,没有任何特权可言。
“对不起有用么?
看看这里,我的鞋子,被你踩脏了,要怎么赔偿我。”
摆明了,得理不饶人。
这个富有的胖子,指着脚面,只见上面有一个鞋印,应该是自己留下的,毕竟辛波特也感觉到,刚才碰撞时,自己踩到了什么。
“这个……十分对不起,先生,我,我没有钱。”
辛波特愁眉苦脸,他本来就穷,这双皮鞋看起来非常高级,赔款根本不是自己能够负担得起的。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跪在地上,让我擦一擦吧。”
胖子笑了,酒醉让他的神经放肆起来,他突然很想羞辱一下对面瘦小的矮子,这好像能够让他获得快感。
“对不起,先生,我虽然在卖烟,但我穿的,可是光荣的德意志军装。
如果您坚持,请允许我脱下军装,你可以羞辱我,但是不能羞辱德意志军队。”
虽然知道自己将要受辱,但是辛波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拒绝对方,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一旦发生争执,引来警察,那么自己恐怕会面临更多麻烦。
于是他准备脱下外套,毕竟自己的尊严可以被践踏,但是军队不行。
“不,你穿这身衣服踩了我,就要穿着这身衣服给我擦。”
男人似乎发现更加好玩的事情,于是他用手杖阻止辛波特脱衣服,要求必须穿着军装为自己擦鞋。
此时已经有人围观过来,他们对着那个胖子指指点点,也有人感觉到愤怒,但是很快,几名壮汉就走过来,驱散围观的人群。
“不,这样不行。”
辛波特表示拒绝,他不能让军装受辱。
“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他按住。”
胖子见辛波特不配合,当即大喝一声,立刻有壮汉走过来,将辛波特按倒。
“不,你不能侮辱德意志的军……”
辛波特在高喊,但是不等他喊完,一名壮汉的拳头,就让他闭了嘴。
“军队?现在还有什么军队。”
胖子不屑的说着,他并非德国人,所以德语里夹杂着一股意大利味儿,很明显,他来自哪里,不言自明。
“一个被国家驱逐的可怜虫而已,竟然还敢侮辱德意志的军人。”
这时候,一个声音传来,胖子回过头,发现是两个男人。
一个是二十岁左右,阳光帅气。
一个是三十岁左右,强壮威武。
是克莱和安西,他们正巧路过,结果见到这样一幕,当即就忍不住,出来管事儿了。
“你们刚才说,谁是可怜虫?”
胖子怒了,他看向这两人,双眼像是要喷火一样。
“说的就是你,垃圾。”
克莱毫不畏惧,他双眼紧紧盯着胖子,仿佛一言不合,就准备动手的模样。
之所以如此,是克莱大概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一个意大利的商人,而且十有八九,还是黑手党成员。
毕竟普通商人,不会给自己配备四个保镖,同时意大利的商人虽然会来慕尼黑,但大多数也懂得规矩。
德意志战败了,但并非就说明,在德意志的土地上,就可以耀武扬威,特别是攻击德意志的军人。
这等于在给自己找麻烦,找很大的麻烦。
何况黑手党,在意大利并不受到欢迎,他们大多待在西西里岛或者南意大利地区,罗马都进不去,因为有个自大狂,占据着那里。
“你在找死。”
不等胖子开口,一旁的保镖就动了,他从怀里掏出手枪,指着克莱的头,而安西也立刻掏出手枪,指着那个胖子。
“发生什么事情了。”
很快,几个穿着军装的人赶到,从标识上看,他们也是来自自由军团,但不是埃普的那一支。
覆灭巴伐利亚苏维埃共和国,并非只有埃普那一支军队,自由军团鱼龙混杂,很多甚至就是“私军”,所以当时的情况很混乱,许多私军都是打着“讨伐”的旗号干“私活”,整个巴伐利亚乱成一锅粥,治安事件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巴伐利亚自治政府能够这么快建立,并且维持住慕尼黑的局势,已经堪称奇迹了。
当他们扶起辛波特,询问事情缘由后,当即怒了,于是也加入了声讨的行列。
事情越闹越大,毕竟自由军团的很多人,都有夜晚上街的习惯,特别对于农村的普通士兵而言,慕尼黑的霓虹,可能就是他们这辈子,见过最繁华的夜晚了。
既然是军事组织,那么肯定有人携带枪械,于是没多久,十几支枪就对准了胖子和他的保镖,这让胖子的酒,瞬间醒了。
他只是一个商人,身份的确是黑手党,但地位并不高。
这次来慕尼黑,也是来探路的,他们准备利用德国战败,在这里开设新商路,不曾想,差点儿惹出大事来。
对于黑手党来说,赚钱永远是第一位的,他们对财富的渴求,不比犹太人来得差,只要能赚钱,他们什么都干,甚至没有底线可言。
见事情闹大了,胖子很聪明地认怂,不仅赔礼道歉,还掏出一百马克,交给了辛波特,当作赔礼。
面对如此“巨款”,辛波特有点儿不知所措,但是看着这么多“战友”,他还是把钱收下,并且对所有人都表达了感谢。
“没关系,德意志的军人,不容侮辱,我们可以战死,但不能容忍亵渎。”
克莱在收到感谢后,高声叫喊着,所有人都跟着呐喊,他们仿佛也在发泄,发泄着心中的积郁。
“以后小心点儿,我们不找事儿,但是也不怕事儿。”
安西拍了拍辛波特的肩膀,和这个壮汉相比,辛波特矮小得就像一个中学生,这几下子,拍得他一个踉跄。
见事情已经结束,克莱和安西就离开了。
“看来工会的事情,要抓紧了,柏林和巴伐利亚当局,只想着裁军,却从来不想,这些军人接下来,该如何生活。”
见安西跟上来,克莱小声的说着,而安西点点头,表示支持克莱的想法。
毕竟军人的日子越发难过了,魏玛政府已经把他们放弃,而随着印钞机开启,物价飞涨,失业率飙升,普通德国人尚且生活困难,哪里还能顾得上那些退伍兵。
所以他们需要做点儿什么,来拯救这些人,就像刚刚那个可怜士兵一样。
不过这两人要是知道,刚刚那个可怜的矮小军人,在拿到一笔巨款后,会第一时间找德国工人党“办会员”,估计他们要吐血三升,然后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
还是很响亮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