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家伙,仅仅因为害怕那些苏维埃分子破坏,就取消了集会,如此懦弱,还能干什么?”
希特勒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愤怒的咆哮在房间里回荡着。
1921年的年初,对德意志人来说,有点儿难过。
巴黎的盟国最高军事委员会,向德国索取巨额战争赔款,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德国,不得不支付相当于1340万马克的赔偿金,以求能够“息事宁人”。
要知道随着纸质马克持续贬值,法国已经不同意现金支付了,他们要黄金,要粮食,要钢铁……
总之,什么都要。
这加剧了社会矛盾和贫困人口,工人阶层已经难以糊口,甚至中产阶层,也开始勒紧裤腰带,勉强度日。
饥荒更是蔓延全国,抢粮事件此起彼伏,巴伐利亚也受到波及。
于是人民愤怒了,慕尼黑的各主要政党,决定在柯尼希广场举行联合抗议示威,向当局施压,拒绝法国人的“勒索”,以及要求重振经济,关注民生。
但是这个计划流产了,据说一群赤色分子想要破坏这次集会,而巴伐利亚当局害怕集会演变成暴乱,也不支持他们。
所以包括纳粹党在内,各个政党都退缩了,示威活动被取消,所有人都选择沉默。
除了希特勒。
“或许我们应该自己搞。”
埃卡特掐灭了雪茄,淡淡说道,他最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总是感觉乏力,不得不放下对“香料”的兴趣,转而靠吸雪茄来提神。
“不错,与其和那些胆小如鼠的家伙一起,还不如我们自己举行集会,这样我们的影响力将会被扩大,让更多人知晓我们,让他们明白,只有支持我们的政党,才能让这个国家发生改变。”
罗森堡也表示支持埃卡特的意见,纳粹党要搞自己的集会,而不是和其他人一起。
“很好,如果你们支持,我们这就向党内申请,举办集会,而且要快。”
希特勒点头同意,他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利用人们的愤怒情绪,可以将纳粹党推向另一个高峰。
于是三个人进行了简短的磋商,由希特勒发出申请,并且为了避免元老派作梗,还要求限期做出最终决定,不得拖延。
然而被元老派控制的行动委员会,依旧发挥了“拖字诀”。
他们表示支持举办集会,但是现在组织不够充分,资金也严重不足,需要时间准备,拟在一周内举办大会。
“够了,这些家伙,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批复,希特勒狠狠将其撕碎,埃卡特和罗森堡互望一眼,纷纷失望的摇头。
在他们看来,元老派已经严重阻碍这个政党的发展,如果再这样下去,纳粹党要么回到以前的茶话会性质,要么干脆解散。
“不行,我已经忍无可忍了,我要独自举办抗议示威集会,不再依靠行动委员会,哪怕以我个人的名义,我也要举行。
不能再等待了。”
希特勒挥舞着拳头,他就像一头暴躁的狮子。
也难怪他感到愤怒,现在正是“民心可用”之时,如果错过了,那么下一个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纳粹党需要快速发展,必须做一些事情,让人民看到,而不是在党内夸夸其谈,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希特勒的决心,让埃卡特和罗森堡动容,但是随即,埃卡特就提出一个核心问题。
“我们缺乏资金,而且也没有做任何宣传,如果贸然行动,可能会得不偿失。”
作为一个老油条,埃卡特懂得如何才能将一次集会的影响力放到最大。
人必须够多,演讲必须有煽动性,媒体必须配合。
而现在,他们不具备其中的任何一条。
“资金的问题,我来想办法,我认识皇冠马戏院的经理,他是党员,相信他会给我们提供一个低廉的价格租用场地。”
埃卡特的话,迅速让希特勒冷静下来,他并非毫无理智,也知道一次成功的集会,需要什么。
“如果这样,问题就解决一半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他能够延缓收取租金,我们可以通过门票来支付。
另外媒体方面,我会尽力去联系,尽可能把更多的记者请来,从而在集会后,把影响力放大。”
作为“人脉大师”,埃卡特的渠道非常广泛,至少以他的面子,慕尼黑的右翼媒体都会买账,找几家报社和杂志的记者,没什么难度。
“集会的宣传是个问题,必须尽可能让更多人知道集会的消息才行。
我会先找一些党员,把他们集中起来,然后租用卡车,在城内多转转。
另外宣传单的印刷也需要准备好,但是这必须在其他事情都安排妥当且确定后才能进行。”
罗森堡的脑筋转得非常快,他已经开始梳理整个集会的准备流程。
“既然如此,我们就分头行动吧,尽快把事情都确定下来。”
希特勒点点头,埃卡特和罗森堡都是行动派,别看他们都是动笔杆子的,但是提到集会的组织工作,这两个人的水准都是现象级的。
于是乎,希特勒第一次在没有政党支持下,自己组织起了集会。
不得不说,他现在具备了一些影响力,当皇冠马戏院的经理,得知希特勒要在自己这里举办抗议集会时,兴奋地手舞足蹈。
他表示自己可以不收取租金,只需要希特勒承担相应的电费和卫生处理费即可。
这等于帮了希特勒大忙,要知道他本身是个穷人,口袋里空空如也,并不比那些饿肚子的工人强。
想要承担一家能够容纳6000人的马戏院场租,实在有些困难。
然而“惊喜”还不止如此,当希特勒来到皇冠马戏院的时候,那位经理甚至还想到了一些夸张的宣传语,以至于希特勒带来的随行人员都感到错愕,震惊和恶心。
看在对方“帮忙”的份上,希特勒不得不送上几句恭维之词,但是这些宣传语他是绝对不会使用的,于是来到一个隔间,略作思考,便交代随行人员几句,让他们按照自己口述的内容,去印刷传单。
时间很仓促,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希特勒在皇冠马戏院张罗会场的布置,而埃卡特也在走访他所熟悉的每一家报社。
他在联系记者,告诉他们即将举行集会的消息,同时尽可能地让他们劝说主编,去留出更大的版面。
因为之前柯尼希广场的集会被取消,这些记者正感到无聊,听到希特勒要举办集会,自然欣喜若狂。
这些右翼记者都是“事儿精”,他们巴不得搞出什么大动静,所以埃卡特的消息对他们而言犹如“天上掉馅饼”,欣然答应会去现场采访。
希特勒和埃卡特都很顺利,但是罗森堡那边却出了状况,他没有找到足够多的人手,只雇佣来两辆卡车,想要在全城做宣传,非常困难。
“我们必须想办法,利用手里的一切资源。”
希特勒赶来和罗森堡会合,看到这边的准备情况,不由得心里一沉。
最关键的就是宣传,如果宣传不到位,就不会有人来,根本无法达到预想中的效果。
于是希特勒安排罗森堡继续布置,实在不行,就拿政党年会上的装饰物把车辆布满,不必在乎美感,只要能够引人注意就行。
另外希特勒让罗森堡将之前存放着的“卐”字袖标拿出来,给所有人分发下去,尽可能让他们看上去整齐划一。
这是希特勒早年在陆军宣传处就设计好的标志,代表着极右翼民族主义,曾经印上过不少海报,甚至被部分自由军团所采用。
希特勒决定用这个符号,作为纳粹党的标志,之前已经进行过尝试,取得的效果还不错。
“这是一次机遇,一次千载难逢的机遇,我们要将我们的政党推向人民中间,将我们的旗帜,插入人民的心里。”
希特勒不断鼓励着罗森堡,让他放轻松心态,按部就班地进行。
海报终于印刷好了,因为是加急,所以印刷费用比平时要贵一点儿。
希特勒,埃卡特和罗森堡,三个人自掏腰包付了费,当然,另外两个是真正意义上的穷光蛋,埃卡特独自拿了大头。
这时候罗姆也得到消息,带来一群士兵,他们会负责在城内的大街小巷张贴海报,而希特勒则坐上卡车,与其他人在城内游走。
纳粹党的宣传车出发了,他们把标志和旗帜挂在车上,载上十几个人,胳膊上绑着“卐”符号的袖标,整齐划一地喊着口号,向着路边的人群,抛洒传单。
慕尼黑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至少这种宣传方式已经很少见了,以前这么干的都是马克思主义者,他们人数有限,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吸引注意。
所以当纳粹党的宣传车出现在街头,人们非常好奇,这种宣传彩车足够吸引注意力,看着人们拿着传单在议论,希特勒露出了微笑。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欢迎他们,在一些工人聚集区,他们遇到了反对者。
工人并不买他们的帐,纳粹党总是攻击左翼,攻击布尔什维克和社会民主党,这让一些工人很反感。
他们高喊口号,发出嘘声,甚至向卡车扔石块,以发泄他们心中的愤怒。
希特勒并不感到意外,他的目的只是让人们知晓有集会,赞成也好,反对也好,并不重要。
与其担心反对者,他现在更担心天气,集会就要召开了,但是慕尼黑,却风雪漫天。
没人愿意在这种天气下出门,回到驻地的希特勒,很快就接到马戏院打来的电话。
“天气不好,来的人很少,座位都是稀稀拉拉的,寥寥无几的人坐在那里发呆。”
电话那头的消息让希特勒感到沮丧,但他还是出言安抚部下,让他们不要气馁,相信情况会好转的。
虽然目前状况不佳,但希特勒还是不断给自己打气,这是他第一次亲自组织集会,他绝不允许失败。
他的坚持,收到了回报,十多分钟后,马戏院再度打来电话,说入场的人开始增加了。
这是一个奇迹,7点钟时,大厅里的人还寥寥无几,但是当指针来到7点45分时,大厅内三分之二的座位,已经坐上了人。
与此同时,售票处也排起了长龙。
人们已经忍无可忍,他们需要对现状表现出愤怒,希特勒的集会,给了一个可以表达自己情绪和诉求的机会,于是他们顶着风雪来到这里,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向柏林当局,发泄出不满。
当希特勒出现在大厅时,看着满满的人群,他感到无比激动。
就好像一年前的霍夫布劳斯一样,整个马戏院,都被黑压压的人群挤满,容纳六千人的会场,足足涌进来上万人。
还有更多的人,簇拥在门外,希望能够得到入场的机会。
希特勒深吸一口气,随后要求工作人员将两个音箱放在会场外面,他要让所有人听到自己的演讲,他要把自己的意念,灌输给在场的每个人。
这是他的战场,他要当唯一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