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柔小姐,还不舍得下车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人墙外传了进来。
“你是谁?”兰柔心里一阵惶急,但此时已能看清那人戴着副黑框镜框,穿着咖啡色夹克,黑色牛仔裤,棕色休闲鞋,但还是看不清他的长相。
“两个月不见,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男人走进了包围圈,“下来吧,你跑不了的。”
“杨——大——波。”女人摘下头盔,恨恨的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杨大波也不说话,从仔裤口袋里掏出一次性塑料打火机,大拇指轻轻一划,火星四溅,却没点燃,又打了几下,还是没有点燃,本想摆酷来着,偏偏打火机这么不给力,气的他随手丢在地上。
幸好旁边一个马仔及时过来救场,才把烟点上了。
兰柔紧咬下唇,怎么也没想到会生这样的事情。她知道要冲出去是不可能的,车子提不起速,很容易就会被人揪下来,如果提起了速度,那更是危险,不管是撞上人还是被人揪住,自己不死也重伤。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你没的选择。”杨大波的脸上出现了阴沉的笑容。
兰柔最讨厌这个男人那种貌似斯文,实为阴险的样子,最恼人的是,也不知是成心还是无意,这个家伙今晚还他妈带副眼镜楞装有文化的样子。“混蛋,你妹想怎么样!”
杨大波摇摇手指,“这种脏话可不想是从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嘴里说出来的。”
“王八蛋!”兰柔从车上蹦下来,举着棍子就要向男人冲去,她了解男人的身手,知道单挑肯定没戏,但也不能束手就擒,落到对方手里八成没有好下场,况且她对于这个男人实在是恨之入骨,万一能打到他一下,也算赚了。
杨大波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根本没有防范的意思,身边立刻有两个人挡在他身前。
两个马仔一看情况不妙,立即从背后拉住自己老大,“大姐,您别冲动,他们人太多,我们冲不出去的。”
“大姐,打是没戏的。”这几个小混混脑子比较灵活,自己只是马前卒而已,估计乖乖投降就不会受到虐待,打起来可就跟作死没什么区别了。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兰柔挣扎着,美丽的眼睛已经瞪圆,“放开我,都他妈活得不耐烦了!”
“大姐,硬拼是不行的。”几个小混混倒也不敢把这个女人怎么样,只是拉着她的胳膊,别着她的腿,抱着她的腰,抢夺她的武器,不让她再向前冲。
杨大波微笑的看着这群人窝里反,挣扎中,女人已经不再面对着自己这个方向,从他这边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侧面,突然现,在身后抱着她腰的那个小子不断的向前拱着屁股,好像是在用自己的裆跨感受女人美.臀的弹性,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那小子居然还有胆子占自己老大的便宜。
杨大波这下可不干了,伸手从一个手下那里夺过棍子,推下一个按钮,棍头出“噼哩啪啦”的诡异声响,蓝色的电花流转激荡。原来是一支电棒。
他一个箭步蹿到那小子身后,抓住他的后脖领子,一把将他拖离了女人,紧接着用电棍在他背后一捅,“啪”的一声,那小子双脚离地,身子猛的撞到女人背上,惊叫声中,两人都扑倒在地。
剩下的四个小混混退开好几步,看着同伙躺在地上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吓得脸色僵,连求饶都忘了。
兰柔站起来,恶狠狠的盯着男人,对方人多势众,手里还有霸道的武器,她虽然没把那些马仔放在眼里,但不止一次领教过杨大波奇葩的身手,自己就算回炉重修也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决定不再轻举妄动,而且她刚才也感觉到了身后那个手下的不轨行为,但她并不感激杨大波,就算他不cha手,自己一样不会让那小子好过。
她盯着男人一字字说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是都明摆在这里么?”杨大波假装斯文的扶扶镜框,从眼镜上方看着女人,“你们是要去谈判吧?前阵子的打砸事件也是你们蝴蝶帮做的?今晚是红香社反击的日子!”
兰柔咬牙切齿,怒不可遏的骂道,“爷爷今天落在你手里了,要杀要剐你就痛快点,别像个娘们似的罗罗嗦嗦。”
杨大波嘴角轻扬下,“你和我想象中相差比较远,我本以为蝴蝶帮的老大应该是深谋远虑,运筹帷幄的那种,像你这样动不动就打打杀杀、要死要活的,怎么出来掌大局?这些小弟跟了你也真是倒霉。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懂得量力而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叫有勇气,叫愚蠢,无论是比头脑,还是比力量。”他停顿一下,“你都斗不过我,凭什么跟我抢女人?”
“你……”这下兰柔明白男人今晚主要是解决私人恩怨的,看他的样子好像并不是想置自己于死地,她现在已经冷静不少,虽然搞不懂对方的真正目的,但他既然这么自信,就应该利用这点脱身,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狂什么?仗着人多、家伙好,居然还有脸说比我强?真是笑话。”
“你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人多、家伙好就是我强过你的理由。不过我这个人还是很有侠义心肠的,给你一个机会,你和我,咱们来比点什么,你赢了,我就放你们走,我赢了,你就必须跟我走。”
“好。”兰柔立刻就答应了,当前的形势下,这是最好的出路,她咬咬嘴唇,虽然明知自己不是男人的对手,但起码能有一线脱身的机会,于是说道:“我跟你单挑,爬不起来的那个就算输。”
“哈哈哈……”杨大波看到女人阴狠的表情,杀父之仇、夺身之恨,令她恨不得扑过来把自己撕成碎片,但女人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轻松自如。
“你笑什么?”
“我只偶尔打打我老婆的pgu,不过那是*而已,我从来不和女人打架,特别是你这么香喷喷的美丽女人,万一不小心伤到你,我不知会多心疼。你要是想找个清净的地方,我们调*,说说爱,欣赏下彼此的人体艺术,我一定奉陪,打架就免了吧。”
他的手下也都狂放的大笑起来。
“你妹嘴里放干净点!”兰柔俏丽的面庞气得通红,从第一天握刀杀人开始,经过了大大小小无数的阵仗,却从来没人敢在言语上这么轻薄她的。
曾经有一次,她从别人那里听说自己手下的一个绰号叫吗啡的得力干将喜欢她,并且还在私下里扬言说老大也对他有意思。有天兰柔着急蝴蝶帮各位大佬开会的时候,说完了正题后,忽然话锋一转,说道:“我听说帮里有人喜欢我,而且还言之凿凿的说也喜欢他,而且这个人就在在座的人之中,现在我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大家面面相觑,都知道自己的老大是最忌讳这一点的,不过看她的表情却很安详,没有半点恼怒的意思,饶是如此,还是没人敢贸然站出来。
兰柔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怎么?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么,这样的人凭什么得到我。”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霍然站起,把脖子一挺,说道:“老大,说着话的人是我!”
会场里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人们齐刷刷把目光投向那个男人,正是最近帮里风头正劲的吗啡。
吗啡,男,24岁,身材雄伟,皮肤白皙,长得仪表堂堂,但年轻的脸上却刀劈斧砍般纵横密布着深沉和沧桑的气质,这样的气质本来不该属于这样年龄的男人。
头脑缜密和好勇斗狠本是一对天生的矛盾体,但这种矛盾的气质却在吗啡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只是帮会里有人传说,他曾是某部特种兵出身,因为屡次在任务中下手太狠,殴伤人命,所以被部队开除,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最终投靠到兰柔旗下。
吗啡在蝴蝶帮用一年的时间打造了一个属于他的奇迹,从一个不入流的马仔开始血拼,在一年当中先后杀了五个帮派大佬,两个富豪,一个副县级官员,最令人称奇的是,他在执行暗杀任务时,从不和别人结伙,所有辉煌的战绩都是他单枪匹马以一己之力完成的。
他完成的任务没有一次失败过,而且手下绝不留活口。
于是在一年的时间里,吗啡先后多次被破格提拔,直到成为蝴蝶帮最炙手可热的虎堂堂主,一度成为帮主兰柔的左膀右臂。
可以说,吗啡是最接近兰柔的人,也是最了解老大性格的人,凭他不错的相貌,过人的身手,以及目前掌握的财富和地位,年轻美貌的女人还不是一抓一大把,但他这个人很奇怪,一不喝酒,二不抽烟,三不近女色,四没有朋友,颇有点西门吹雪的风韵。
他竟然可以公然做出这种表示,无疑于飞蛾扑火。
一个个都为他捏把汗,心里都在说:这小子疯了!
但和大家想象中不同的是,兰柔并没有勃然大怒,甚至脸上还带着赞赏的笑意,“好!吗啡,我欣赏你的气魄,现在当着各位弟兄的面,我再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吗啡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自己的老大,语气铿锵有力,没半点造作之感。
“为什么喜欢我?”兰柔继续问道。
“我喜欢你没有理由,就是喜欢,从骨子里喜欢。”吗啡平静的说道。
人们全部都屏住呼吸,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以往这位老大的追求者们都是什么下场,没想到下一刻兰柔的回应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你愿不愿娶我?”兰柔定定的说道。
“愿意,就算山崩地裂,海枯石烂,我也愿意。”
“很多人喜欢我都是因为我的外表?你是不是也因为这个?”
被对方把自己和其他那些追求者摆在一起,吗啡非常不屑的冷笑一下,“不是,就算你变成又老又丑的丑八怪,我也照样喜欢你。我之所以来投靠蝴蝶帮,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你!”
兰柔目色中终于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峻,一字字说道:“你知道其他人这么做都是什么样的结果吗?”
“老大,就算你杀了我,我还是一样喜欢你,既然我敢站出来,就已经想到后果了。”吗啡的表情坚毅而平静,他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他甚至根本没有奢望这么做可以得到什么,但他还是要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她听,只要让她知道,就算死也无憾了。
女人的表情渐渐变得阴冷,屋里的气氛紧张压抑到顶点。
半晌过后,她忽然冷然一笑,语气也变得和缓下来:“吗啡,你来到帮里之后,我对你怎么样?”
“老大对我没得说,权力、财富和地位,这些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你都给我了。”
兰柔几分落寞萧索的说道:“如果你没有喜欢我该有多好,蝴蝶帮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可是……”语声到这里忽然停顿,就如被一把从天而降的刀锋生生劈断。
下一刻,人们只看到老大的手臂好像微小的颤动一下,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锋芒无匹、流光闪烁的银色弯刀,两滴猩红色的鲜血从细窄的刀身上轻轻滑落,无声的落在地上,变成两朵诡异的花瓣。
吗啡倒下了,他的喉咙上多了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血痕,直到许多年后,人们还清晰的记得,他倒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后——悔——从那以后,吗啡这个名字连同他神秘的身世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没有人再敢提起他,哪怕私下里也没有。吗啡,成为蝴蝶帮乃至云都黑道所有人的一个警示,兰柔,这个女人,不能碰,也碰不起!
但是现在,却有一个男人不仅杀了她的父亲,还狠狠的碰过她一次,现在又用这样轻薄调侃的语气和她说话,如果换在一天前,任谁就算打破脑袋也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