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牛头马面捂着鼻子,连拽带拖地将两个血肉模糊的男人带到了望月楼。
“欢迎......”迎宾小二看到阴帅大人,欢快的声音才起了个头,就卡在了喉咙。
这,也太吓人了。
全身上下没一处完整的皮,肌肉、脂肪翻了出来,暗褐色的血凝固在表面。
有的已经结了痂,有的还在渗着血。
这两鬼,虽然已是鬼魂,但受到的创伤和人的身体是一样的。
这样说吧,鬼在人界就是看不到、摸不着,无形无影的存在。
但是鬼在地府,那就是以实体的状态存在。
要不然,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大家都是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那地府不就乱了套。
所以,在磔刑地狱受凌迟之刑的这两个家伙,虽然身为鬼魂,除了不会再死一次之外,所受到的痛苦并不比受刑的人少。
人,在世要多行善少作恶,否则到了地府,因果循环,终是要报的。
生而为人已是不易,要珍惜作为人的日子。
否则做人不像人,是人尽不干人事儿,就算人界不报,死后入地府也会加倍讨回你应得的报应。
痛却不死,在无尽岁月里忍受着一遍又一遍的剧痛和煎熬。
不死,比死更可怕万倍。
话说回来。
要不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在地府也见多了丢肠子、少胳膊腿的鬼,今天小二定是要吓死在当场。
“莫非地府也兴收保护费?”
“牛头、马面来咱吃饭的地方砸场子”
一瞬间,小二的脑子转过千百种念头。
想到就要行动,华云珠的培训显然是成功的。
“老板!”小二扯起喉咙一阵尖叫。
震耳欲聋。
大厅里客人的注意力全被这叫声吸引到了门口。
牛头、马面本来还有些顾虑,望月楼这吃饭的地儿,哥儿俩带着这血淋淋的两个东西进来,多少有点不讲究。
听得店小二这样够胆,也索性将人往大厅地面一丢,同时声如洪钟地大声喝道:“远哥,给你挑了两个结实的!”
“啊!”满堂客人尖叫着散开,两个血人旁边自动留出一块空地。
在这望月楼里,当然没有进过十八层地狱的鬼。
在座的客人,除了几个鬼差曾奉命到地狱去办差,瞟到过一星半点那里面的恐怖场景。
其他鬼,见过连地狱长啥样都不知道。
这时,恐惧和好奇都同时涌上客人们的心头。
肉棍一样的两个人,显然是从地狱里才受完刑出来,怎么带到望月楼来啦?
一个,两个,三个,很快四散的客人又稍稍围拢过来,远远围成一个圈。
“阴帅大人,这是为何?”一个胆大的鬼壮着胆子指着地上问。
牛头看了他一眼,鼻子一耸,粗声粗气地说:“不知。”
牛头的话像一瓢水倒进了油锅。
“叽里呱啦”望月楼炸开了。
阴帅从地狱押了鬼出来,丢到望月楼大厅地上。
问他为何,他却说不知。
你堂堂阴帅从守备森严的地狱带了鬼出来,还是两个,大模大样丢在这里。
却说不知缘由,说不过去呀。
“莫非,是在抓什么大人物?”
“肯定是这望月楼老板得罪了哪个阎王,我猜是秦广王......”
“望月楼的老板好像是个女子,听说黑无常大人看上了她,这不,要来出英雄救美。”
“胡说,我小舅子的二大爷的三侄女的男人的姑丈在地狱第一层当差,他说最近有行动,地狱鬼太多,准备放些出来!”
“地狱的放出来!那怎么得了,不行,我惹不起那些恶魔,我要先回去搬家。”
就在这各种莫名其妙的瓜中间,苏远、华明珠和绿裳一行人下楼了。
华云珠双手插兜,潇洒地从上二楼缓缓走下楼梯。
“不错!”看着地上的两个血人,她微微点头。
喧哗的八卦声顿时安静下来,上百双眼睛好奇地看着苏远和华云珠。
“戏精上身。”苏远在心里小声嘀咕。
“远哥!”牛头马面迎上前来。
昨日老妖院里一聚,转轮王的话也说得很透彻,苏远是三界不乱的希望,五十年内人间有难,十大阴帅可破例声援。
十大阴帅对苏远的感情愈发亲近起来。
“这两个盗墓贼皮实得很,一次磔刑要三千三百五十七刀,这两个都只差最后一刀,快断气了,不过鬼也死不了,只是神魂会彻底封闭三天,三日后又重来一遍磔刑。”马面向苏远介绍起来。
“谢谢两位哥哥。”苏远向牛头马面点头致谢。
转过头问华云珠:“华姑娘,你说怎么比?”
华云珠将胸口别着的红玫瑰取到手中,在指尖轮换着转来转去。片刻之后,才带着狡黠的笑看着苏远。
指尖拈着玫瑰朝两个血人点了点,说:“就比谁活得久?”
“都是鬼了,什么叫活得久?”
“点谁呢?这一屋子可都是没了活路的鬼。”
有人见华云珠这派头,也有苏远的旧识,见此情状,出言调笑。
苏远却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可以。”
随后向四周抱拳,朗声道:“各位朋友,我是老妖的儿子苏远,有以前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今天在吃饭的地方脏了大家的眼,请多担待。”
“这位是望月楼的东家华云珠华姑娘,我们打了一个赌,若华东家赢了,我在这望月楼当三天小二,还会承认成名绝技‘鬼门针’不入流。”
听到鬼门针三个字,人群里都发出一阵戏谑的笑声。
在座的苏远旧识,多多少少都见识过这小子的鬼门针。
苏远学得有多认真,他们被扎得就有多频繁。
苏远喊着“扎扎更健康”,就追着他们扎了过来。
但听见苏远要对这姑娘承认“鬼门针”不入流,这些被扎过的实验对象心里却又有些不痛快。
他们见到过苏远练鬼门针时的废寝忘食,见到过苏远被关窍之处难倒时的冥思苦想,也见到过苏远进步时的欣喜若狂。
可以说,地府的旧识是苏远从无到有,从有到精学习“鬼门针”的过程。
为此,他自己身上扎了数不清的针眼,对每一个认识的人好说歹说,用尽心思让人家给他扎扎。
其实,哪有那么多跑不掉的,只是大家都愿意配合着苏远。
在苏远“鬼门针”大成后,这段被追着扎的经历又变成了大家共同的话题和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