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封面没有写任何地址和寄件人,只有匿名写着四个红色的大字:“万牧亲启”。
陆阳只看了一眼信封封面,就嗅到了一股阴谋诡计的味道。
万牧将信封递给了陆阳:“这些信,我刚买下这间房子不久,就出现在了楼下的投递箱里。很明显,寄信的人对我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清楚。”
陆阳打开了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
信纸上面的字全部是打印的,字数不多,表达的信息却十分清晰:有人愿意帮助万牧偿还儿子的债务和他小孙子的手术费用,但是有个条件,就是万牧必须无条件的支持孟海成为下一任的董事长。
既知道万牧搬家的情况,又知道他家遇到的经济危机,寄信的这个人如同无形的幽灵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窥视着万牧一家,意图要将这个华科宇的副总裁拿捏在自己的手中。
陆阳有些明白了:“所以,你儿子赌博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别人给他预先设置的陷阱?”
“先是骗赌,接着就是有交易条件的糖衣炮弹,这些凑到一起,很难让我相信全都是偶然。”
陆阳觉得案情很明朗了:“万叔,你觉得这些事情会不会是孟海安排的?”
万牧却有不同意见。孟海虽然觊觎董事长的位子,但他这个人很自信高傲,以他目前的优势来说,他不会轻易玩些阴险的手段。
以万牧的直觉判断,应该不是孟海主导的一切。万牧怀疑,很有可能是站在孟海身后的一些势力,股东也好,投资者也好,他们想要把孟海扶持成为利益代理人,所以会背着孟海用他们的力量来试图操纵局面。
陆阳也在慢慢纠正自己的观点:“我刚开始还以为董事长的职位也就那么一回事,现在看来,这个职位可以掀起一个行业间的惊涛骇浪!”
万牧在这个行业已经几十年了,他显然对这个行业有着清晰的认知:“生物基因行业的水很深,以后你就会慢慢了解到。华科宇在行业的地位决定了它必然会成为所有竞争者的目标。尤其是这几年的病毒疫苗俨然成了国家之间政治博弈的一个手段,为了这么大的一个市场,有人为了利益做出下三滥的手段并不稀奇。”
陆阳感同身受:“万叔,我明白了。我们面对的对手实力强劲,手段毒辣,难怪你一直说自己只能保持中立。”
“哪怕这的确是别人预设的陷阱,我们全家也已经陷进来了。我现在哪怕做到立场中立也已经很难。小陆,我不是没有想过最后帮贺董和麦洛冰一把。但是,你也看到我家庭现在面临的危机。我现在年纪越大,反而越是胆小,只想求稳。所以,这两年里我只想稳稳当当地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不想参与任何的争斗。我能做什么?我就是一个喜欢做植物学研究的老头子而已。除了搞研究,可以说,我一无是处!”
万牧说完,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陆阳在万牧的身边坐下,问道:“万叔,那接下去我可以为你做一些什么呢?帮你,也是帮麦洛冰。”
“成长,快速的成长!”万牧抬起头,“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整个综合管理部的工作熟悉并支撑起来。一个由你来负责带领的综合管理部,才有可能成为麦洛冰坚定的支持力量。”
陆阳表态道:“我一直在努力。这次之所以打扰你下班钓鱼的雅兴,也是为了了解更多的工作信息,可以更好的开展工作。但是,我需要一些时间......”
万牧表示理解:“熟悉部门的工作,有一个过程。你刚入职,要马上将整个部门负责起来,的确太难了。我要逐步退居幕后,也一样需要时间。”
说完,万牧突然又面露难色。
“而且,我有个不情之请......”万牧抓住陆阳的手,一个屈膝,要给陆阳跪下。
陆阳被万牧的举动吓到了,赶紧伸手抓住他,把他搀扶了起来:“万叔!您别这样!有什么要求,您明白告诉我就行!”
万牧抬起头看着陆阳,眼中含着眼泪:“小陆,现在我离退休只有两年了。我既希望你能尽快的掌管综合管理部,但同时又不希望你可以那么快的上位......你懂吗?不是我自私利己,我为华科宇服务了这么多年了,为了自己,为了家庭,我也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善终。生病的小孙子,他更需要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收入......一旦有人要把我这个老家伙赶出华科宇,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吗?没有的,没有人会要我一个老头子的!你知道吗?我当年辞掉大学的教授职务,已经是断了自己的后路......要我很快地辞去目前的职务,我真的做不到!而且,我的油箱里还有些油,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最后再为集团发一段光和热......两年,只要再给我两年时间,就够了!”
万牧言辞恳切道,他此时的姿态,几乎是等同于哀求了。
陆阳眉头一皱,心里一沉。
要他加快成长的速度,那或许只要咬咬牙努力拼一拼,加上段来队长﹑麦洛冰﹑贺董等人联手帮助,应该可以做到;但是要把握工作的平衡,将接手综合管理部的时间拖到两年,不至于万牧被排挤出公司,这两个要求合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个极其矛盾的命题。
又要快,又要慢,怎么平衡?怎么取舍?
陆阳看着一生要强的万牧在人后竟然显露出如此的卑微,内心万般无奈。要是自己如华佗在世,可以将贺天军的生命再延迟两年,那万牧的这个要求又算得上什么呢?
可是,贺董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陆阳思虑了几分钟,突然,他的心里冒出几个不是很成熟而且有些冒险的想法。
虽然只有一瞬间的灵光一闪,但他觉得面对着眼前两难的抉择,他必须好好规划一下,如果可以有让多数人都满意的方案,才是上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