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
这个家伙不算贵，至少唐峰对这件三足香炉的估价，远远高过这个价格。
但古玩买卖，讲究的就是砍价。
要是不砍价，反而让人容易起疑。
唐峰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熊老板，这东西的手艺是不错，但要是没落款的话，到手之后很难出手。”
“两万有点高了，一万五的话，就成交了。”
“别人我肯定不同意，但唐先生这么说，那就一万五吧。”熊老板心下乐开了花。
这东西他在古玩市场成批买的。用来布置包厢的东西，用不着特别的好，主要是看起来感觉不错就行。
平均算下来，这只三足香炉，他也就花了五六百吧。
一万五的价格卖出去，血赚一大笔！
交了钱，唐峰一手拿着东西，一手搂着殷洁走出了饭店。
“两位慢走啊。”看着他们上了一辆网约车，熊老板一脸笑嘻嘻的说道。
寻思着回头怎么弄点廉价的古玩，再高价卖给唐峰。
天边已经泛起了微光。
唐峰说道：“差不多你要去上班了吗？今天这个状态，还行吗？”
“今天休假。”殷洁笑道。
唐峰笑了笑，说道：“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嗯。”殷洁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笑着问道：“东西到手了吧？”
“对，就是这只三足香炉。”唐峰笑着点头。
“说说看？”
“德化白瓷。”
“德化我知道，就是蓉城附近的一个县城，那个盛产白瓷。”殷洁笑着说：“之前公司给客户送礼，就送过德化的白瓷，也算是咱们蓉城的一张光鲜亮丽的名片。”
“德化最开始的时候，是在宋朝时期，烧制青瓷。到了明朝的时期，德化的白瓷工艺已经相当成熟，而且白瓷如玉，比青瓷更受青睐，于是德化白瓷渐渐成为德化的瓷器代言词。”
唐峰笑着给她说道：“尤其是明朝海禁，为了老百姓还能生存，明帝国在泉城开通了贸易港口，德化白瓷便走向全世界！”
“中世纪时期，西欧贵族家里，要是没有一套德化白瓷的话，都没脸面请人到家做客。”
“这么厉害？”殷洁吃了一惊，感觉自己是个假的本地人，居然不知道德化白瓷，这么的受欢迎。
唐峰点了点头，笑着继续说道：“白瓷在古代，又被称之为假玉。非玉胜玉。”
“这只白瓷三足香炉，并非熊老板说的民国时期的东西，而是明末清初的东西。”
“啊？”殷洁诧异道：“你怎么看出来的？不是没有落款吗？”
“有落款自然好，但鉴宝不能只看落款，也不需要完全看落款来定时间。”唐峰拿起那只三足香炉说道，“这个款式，前些年考古挖掘了明清时期的德化瓷窑遗址，其中就有类似的。”
“而挖出来的民国古窑里，却没有这个款式的。所以你可以基本排除这是民国时期的。”
“可是没有一万，也有万一的吧？”殷洁并非不服气，而是觉得这样的论证还不充足。
唐峰笑着说道：“的确有万一，毕竟德化瓷窑不是官窑，而是民窑。”
“民间瓷窑的特点就是烧制自由，即便有主流的模版，但也难免有人即兴发挥，烧制一些独一无二的款式。”
“不过你摸一摸下面，你就知道，这绝对是明清时期的。”
“摸下面？这不好吧？”殷洁看向他，有些羞涩地说道。
唐峰说道：“摸吧，你只要不太用力，就不会坏。”
“那，那我摸了。”殷洁张了张嘴，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
唐峰僵硬了一下，“你，你摸哪儿呢！”
“你说的嘛，要我摸……我搞错你意思了？”殷洁的脸颊红润起来，她感觉到了唐峰的异样。
唐峰苦笑道：“我的意思是说，让你摸香炉的下面，不是我的啊。”
“啊，我，我不知道，你又不说清楚！”殷洁羞红了耳根，连忙将手缩了回去。
两人刚在包厢里确定了关系，殷洁还是头一次和男人那样，现在没多久的时间，她脑海里难免会想歪了。
唐峰咳嗽了一声说道：“怪我没说清楚。你现在重新摸一下。”
“重新摸哪？”
“你说呢！”
“哦。”殷洁伸出手摸了一下香炉的下面，有些奇怪地说道：“下面还想有什么一粒粒的东西，是什么啊？”
“海沙。”唐峰笑道。
殷洁纳闷道：“不是在德化烧制的嘛？为什么有海沙？”
“而且，烧制陶瓷，用的是泥土吧？”
泥土和海沙可不是一样的东西。
“我刚才说过了，明朝海禁。”唐峰将三足香炉翻了一个面，说道：“因为海禁，沿海一带的百姓没法谋生，明帝国为了让百姓能存活下来，只能开放一个地区作为贸易港口。”
“于是无数的国内外商船汇聚泉城，让泉城成为当世明帝国，乃至全世界最火的商业贸易港口城市。”
“德化白瓷的销售量高得惊人。最开始还能从德化烧制好，然后运输到泉城，但随着订单雪花一般的飘来，为了不延期，德化的白瓷工坊，干脆开设到了泉城港口附近！”
“就地烧制？”殷洁本身就是公司的副总，对销售很有一手，一听就明白。
唐峰点头，“不错，就地烧制的话，可以节省运输时间和成本。”
“但即便是这样，德化白瓷依旧烧制不及，港口工坊只能刚好烧，温度都没有降下来，就直接装箱。”
“这就导致了，明清时期的德化白瓷，往往都有海沙！”
“要是没有海沙呢？”殷洁问道。
唐峰微笑道：“那就说明这东西很可能不是明清时期的德化白瓷。”
“这么说来，这样的赶工，反而给明清时期的德化白瓷，留下了一个鉴宝的佐证？”殷洁笑道。
唐峰点头，“是这样的，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那你之前咬我，又是什么定数？”殷洁将娇躯紧紧地贴了过来。
看着侃侃而谈的唐峰，她心里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生出了一团难以压制的火焰。
“别回去了，我们去酒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