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空消失?”韩时宴同魏长命异口同声的说道,同时摇了摇头。
张春庭并非是头一回在朝堂上被人群起而攻之,皇城司行事作风阴险又霸道,对于大雍文官而言同野狗无异。被人参奏那简直三天两头吃便饭的事。
可这还是官家头一回听进了耳朵里去。
能关皇城使的大狱那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旁人知晓不知晓,顾甚微不知道。反正当年他阿爹顾右年被下大狱之后,她便动过前去劫狱的心思,且当真试探过。
只可惜那地牢守卫森严,根本就是无懈可击,任由她想尽办法,都不得寸进。
在这种情况之下,两个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就会不翼而飞了呢?
“锁没有坏,狱卒巡视的时候人还在其中,一盏茶的功夫大牢便空了,门口挂着的锁也没有被弄坏。那大狱只有一个出口,守在门口的狱卒也没有瞧见任何人出入。”
“就是两个大活人,硬生生的凭空消失了。”
“这件事如今已经交由齐王还有姜太师以及王府尹三人共同查办”,顾甚微说着看向了韩时宴。
韩时宴蹙了蹙眉头,“你想要我请赵槿去信一封,拜托他父亲拖延一二,不要让朝廷认定张春庭同李三思逃狱,一旦逃狱的大帽扣下,那么便再也没有转圜余地了。”
顾甚微轻轻点了点头。
韩时宴深深看了顾甚微一眼,扣上了衣衫最后一颗扣子,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去。
待他一走,顾甚微立即看向了魏长命。
“大人还交代了你什么,之前没有告诉我的。”
魏长命有些茫然,顾甚微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难怪大人要将你发配边疆,一点破事你就六神无主,还怎么同李三思抢第一狗腿子的位置!”
魏长命瞬间来了精神,一脸的不服气。
“什么发配边疆,我这是皇城司正常出任务。”
顾甚微呵呵一声,“大人派我去取东西,你只是你一个将东西送回汴京的跑腿的,多你不多少你不少。你自己也说了,你是亲从官,应该贴身保护官家的。现在派你出来保护使臣,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我先前当是大人不信任我,我拿着东西他不放心,所以派你来监视我。”
“现在看来,他可没有指望你!”
“他担心的是留你在汴京,你会冲动的去劫狱,那样他就是一万张嘴都说不清了。”
就在魏长命要辩驳的时候,顾甚微伸手挡住了他,“我虽然不知道大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又是什么用意。但是他可是张春庭,怎么会阴沟里翻船,输给鲁国公夫人那个蠢货。”
“你且仔细想想,你出京之前大人还同你特意交代了什么?”
顾甚微说着,认真看向了魏长命,“倘若到了最后一步,我愿意同你回汴京救张大人。”
魏长命的神色镇定了几分,他想了想有些不自然起来,“大人说他手下三人,我脑瓜子最不好,叫我出门在外听你的。”
顾甚微的神色也有些微妙。
“大人有没有同你说过皇城司内鬼的事?你一直在皇帝身边待着,可有听三公或是枢密院的那些老头儿们同官家说起有人意图谋逆之事?”
谋逆?魏长命抓着匕首的手一紧。
他摇了摇头,“内鬼没有。官家眼中有野心的人,那便是一张纸都写不下,我瞧着多半都是捕风捉影。”
顾甚微想着,又继续问道,“你可知晓大人要我们去北朝取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魏长命依旧摇了摇头,他想着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回想起来,“大人再三叮嘱,这个任务乃是第一要务,让我们一定要完成。”
顾甚微听着,若有所思。
他们离开汴京城之后,汴京会大乱。幕后之人想要让朝廷内忧外患,然后趁此机会谋朝篡位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事情。哪怕她没有解开断械案,没有找到皇城司那个内鬼,只要耐心等待,也很快会等到那个人露出马脚来。
她同韩时宴能够想到的,张春庭应该也想到了。
她不认为张春庭会这么轻易着了道,那么他凭空消失的用意又是什么呢?
北朝那里又会有什么大雍需要的重要东西?且是在张春庭这个计划当中至关重要的东西。
顾甚微想着,眸光一动,“朱鹮在北关潜伏一直就是为了追查那东西的下落么?这件事皇城司的十位指挥使中,又有多少人知晓?”
魏长命这会儿乖巧的很。
先前他听到张春庭有难,一下子急切到不行,现如今想起了张大人的叮嘱,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虽然不明白顾甚微为什么要问这个,但是魏长命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朱鹮在北关潜伏,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在皇城司待久了的老人应该都知晓。”
“不过他的任务是什么,这回我们两个的任务是什么,其他人是否知道我就不清楚了。”
“我原本在宫中待得好好的,大人突然便向我交代了一番,然后就让我去北关,我甚至都没怎么来得及收拾行李,便随着车队一同出发了。”
顾甚微想着亦是一头雾水,她看着魏长命,突然升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他们应该早日入北朝,再快一些,更快一些。
汴京城的水已经被搅得浑浊了,接下来一定还会有人阻止和谈,让大雍两线作战……等到汴京空虚,就是那人动手之时!
张春庭老谋深算,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
那么……
顾甚微想着,又冲着魏长命问道,“大人有没有说我们找到了那北朝皇子,要怎么做?是挟持他,用他作为人质来和谈,还是直接杀了干净?”
魏长命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说,只说让我们找出来。”
顾甚微眸光一动,心中已然有了算计。
“你走平常我们皇城司的传信密道,就说已经确认过了,刘符身边的那个萧禹并非姓萧,而是姓耶律的,他故意将答案摆在明面上迷惑我们。请问张大人我们该如何处置他。”
魏长命听着不解,“可是大人不是已经……”
“谁说我们知晓,张大人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不是没有接到皇城司传来的消息么?荆厉没有传递消息过来,你手下的人亦是没有。既然如此,那么我们照常向大人请示才是正常的。”
魏长命听着,朝着门口看了过去,他一下子急了起来,“可是韩时宴,你方才让韩御史去找赵槿了!”
顾甚微摇了摇头,“他不会去找赵槿的,他知道我是在支开他。赵槿是庶出的,在家中根本就说不上话,我同韩时宴又岂会让他写信去劝齐王。”
魏长命恍然大悟,“我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你们两个岂不是糊弄我一个!”
顾甚微压根儿不接这个茬儿,“你且照我安排去做,今夜便会有人去暗杀萧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