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知遥刚踏进家门,一个白瓷茶盏便直直砸了过来!
薛知遥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往旁边躲开,堪堪闪了过去。
茶盏擦着薛知遥的丝撞到她身后的门上,出“啪嚓”的脆响,四分五裂地炸裂开来,碎渣迸溅得到处都是。
“你这孽畜,还有脸回来!”
薛凯涛震耳的怒吼随之而来,似乎要把窗户都震碎才罢休。
薛知遥抚了抚丝,习以为常地从玄关走到客厅,看着从真皮沙上站起来的薛凯涛,不急不缓地叫了一声:“爸。”
自从母亲柳若韵过世之后,薛凯涛接手了柳家的全部生意,而薛知遥记忆里慈爱的父亲形象,也开始随之崩塌。
到如今,薛凯涛一言不合就大吼动手,对薛知遥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不要叫我爸!”
薛凯涛富态的脸上一片狰狞,凶狠地瞪着眼,抬手指着薛知遥的鼻子,怒火几乎要把她燃烧殆尽。
“你居然爬你妹夫的床,简直是丢人现眼!哪里学得这样下贱!”
越说越气愤,薛凯涛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把薛知遥扇得踉跄几步,“啪”地磕倒在了地上!
薛知遥难掩愤慨,扭过头去看薛凯涛,小脸上已是红肿一片。
面对这样的父亲,谁心中不是惨淡至极?
稳稳身子从地上站起来,薛知遥盯着薛凯涛冷笑一声,道:“大约是跟着陈姨学的,她当初也是我妈的闺蜜,还不是偷偷爬了你的床,才生下了薛子纤!”
“薛知遥!你当真是个贱货!抢了子纤的男人,还敢胡说八道!”
尖利的女声立时从楼梯转角处传来。
只见穿着真丝睡衣的陈兰一脸刻薄的怒意,“蹬蹬”地重踏着楼梯跑下来——竟是一直躲在楼上想看好戏,这会儿被踩了尾巴,才终于忍不住露面了。
似是为了掩饰心虚,陈兰泼妇般蹿过来,劈头盖脸对着薛知遥一顿骂:“你这个下作的贱东西,害得子纤从白天哭到现在还不肯出房门!你回来还敢狗仗人势地趾高气扬,真当自己要嫁入豪门啦!”
陈兰的话如同催化剂,让薛凯涛更是觉得气不过,跨腿又往薛知遥身上重重踹了一脚!
薛知遥哪里经得起这般粗鲁对待,登时再次跌倒在地!
她的大腿骨上火辣辣地刺痛,精致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却只默默咬着下唇苦苦忍耐。
因为她知道,若是露出一丝软弱,只会让薛凯涛和陈兰更加来劲。
“今晚你给我跪着好好反省!”薛凯涛居高临下,指着薛知遥恨声命令,“明天一早去给子纤赔礼道歉,把陆家新娘的位置还给你妹妹!”
荒唐。
薛知遥心中冷笑,别说是给薛子纤赔礼道歉,就说陆宴北的新娘,又何时成了她能决定的事?
“怎么,不愿意?”薛凯涛提高声音,如刀的目光压迫地逼视薛知遥,“过几个月就到了你继承股权的日期了吧?”
薛知遥浑身一颤,抬去看,只觉自己父亲的那张脸阴险得可怕。
垂下眼眸,让长卷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薛知遥颓然地低低应道:“我知道了。”
“知道还不快跪好!”陈兰气焰嚣张地下巴一抬,尖锐地指向歪倒在地的薛知遥。
浓浓的屈辱几乎将薛知遥淹没,可她却不得不强撑自己瘦弱的身体,艰难地屈膝,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瞧那丧门样!”
陈兰如愿以偿,还不屑地补刀,才挽着薛凯涛的手臂,两人迆迆然上了楼去。
薛知遥瞌上双眸,不去看两人离去的背影,只跪得笔挺,坚韧得像是孤傲的松。
夜凉如水。
薛知遥一向明亮的双眸,在这一刻也沉静如深幽的死水。
在薛家,不一直是这样艰难的度日么?可为什么还是会心如刀割得痛……
这一天一夜,真的太过漫长。
当第一缕晨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时,薛知遥似乎感觉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身上心上,都只有无尽的麻木。
佣人们陆续到了薛家准备工作,每个人看到薛知遥笔挺地跪在客厅,第一反应都是愣了,继而又赶紧低头匆匆绕开,如以往一样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直到管家谢叔听人偷偷报信,匆匆赶了过来。
“大小姐!”谢叔一进门就痛心大喊,一面疾步上前,弯腰伸手去扶薛知遥起来。
长时间的折磨,让薛知遥脑子仿若浆糊,双目无神地看了谢叔好一会儿,才慢慢聚焦,用嘶哑哑的声音喊道:“谢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