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气的路虎在大街上疾驰,阿诚两耳不闻地专心开车。
副座上的何妃强忍心中的不适,又控制不住自己偶尔往后座瞥上一眼。
“你是猪吗?”陆宴北边训边往薛知遥脸上涂药膏,“一会儿不见,你就要出事,你长这么大是怎么活过来的。”
薛知遥敢怒不敢言,抿着嘴以视死如归的表情,接受陆宴北的治疗。
可天知道,她有多想把陆宴北的手给打开,简直受不了他手指上温热又清凉的触感。
药膏轻薄透明,涂在脸上也并不现行,渐渐的,薛知遥也觉得被打的地方舒服了许多。
陆宴北把药膏盖子合上,一把塞到薛知遥手里,硬邦邦地嘱咐:“隔三到五个小时涂一次,明天脸上的掌印就能消下去了。”
“哦。”薛知遥闷闷地应着,低头看看那白色的小瓶子。
药瓶上还残留着陆宴北的温度,薛知遥捏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才将药膏放进自己的包里。
一路奔波后,阿诚将车停在了一间餐厅前面,车上几人陆续下了车,走进了餐厅的一间包厢。
落座后,陆宴北便利索地点了几个菜,把单子交给服务员带了出去。
“妃儿。”陆宴北转头看向何妃,“我请你过来的目的,早晨也和你提过了,你有什么要求吗?”
薛知遥闻言,也去看何妃,只见她一张秀丽的脸绷得很紧,回视陆宴北的目光中,似有火花点点。
停了四五秒,连阿诚都觉得气氛都要尴尬到不行的时候,何妃终于不软不硬地开口了:“宴北,你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呢?”
陆宴北修长的指尖在桌上敲了敲,沉吟了一下,便道:“你把耀世的代理权给薛氏,我们陆氏集团无偿提供商业支持,保证耀世在西城的分店达到最高门店标准。”
这可真是大手笔!
薛知遥眼睛都瞪圆溜了,压根不相信这话是陆宴北说的,更不敢相信,陆宴北居然为了帮她,做出了这样大的让步。
然而,陆宴北在看到何妃面色并无改善之后,又加大砝码:“另外,若是盈利,按你们耀世在合同里定的比例分成。若是亏损,三年内,都由陆氏集团给耀世进行一定比例的补偿。”
“陆宴北,你疯了!”薛知遥都忍不住喊出来,“不过一个代理权而已,没必要让你做这么大的牺牲。”
陆宴北浅浅安抚一笑,注视着薛知遥,自信满满道:“别担心,你觉得有我在,会让耀世亏损么?这一条不过是让妃儿更放心罢了。”
“放心?”何妃气得胸脯起伏不定,冷笑里夹带着怒意,质问陆宴北,“你这样做觉得我会很放心?”
何妃向来以温婉示人,这怒气冲天的模样,即使是陆宴北也不禁皱皱眉头,温声劝道:“妃儿,我给的条件已经很优渥了,整个西城也没人会给你这样优质的保障。”
“够了!”
何妃大喊,竟连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震得薛知遥和阿诚都愣住了,只有陆宴北将眉头锁得更紧。
“宴北,你是在和我装傻,我要的是这种放心吗?”何妃怒声指控,“我回来是为了你,可你现在当着我的面,对另一个女人如此呵护备至,你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你被别人抢走!”
薛知遥心中一紧,来了。
自从觉何妃与陆宴北有所牵扯的时候,薛知遥就猜到,总有一天这颗不定时的炸弹会爆。
陆宴北忍耐地深吸一口气,显然也不想应付化身哥斯拉的何妃,淡淡地说:“妃儿,我们今天是来谈生意的,别的事情等你冷静了,我们私下再聊。”
“我不,这些日子我受够了,我就要现在说清楚!”何妃拉开椅子,固执地走到陆宴北身前,“我都已经知道错了,我回来了,你为什么还要和这个不三不四的女人牵扯不断?”
看着直指过来的指尖,薛知遥扭头望向窗外,暗搓搓地往左边偏开一点。
老天,她刚从一场闹剧里解脱出来,一点也不想参与你们多年的情感纠葛,好不好?
“妃儿,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陆宴北表情依旧淡淡的,眼神里甚至有些不悦,“再者说,知遥是我要娶的女人,你若是真的念及过去,就该拿出你的风度,对她尊重一点。”
“陆宴北!”何妃气极反笑,凄婉地看着他,“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过分吗?明明知道我爱你,却还如此理直气壮要求我给情敌让步?你说过,你这一辈子会最疼我的,为什么骗我!”
阿诚见气氛已经越来越僵,已经不是他能再待下去的了,小小地咳嗽一声,很识相地边往外溜边飞快说道:“我去看看菜怎么还没上。”
薛知遥也扶着桌子站起来,弱弱跟了一句:“不像话,我也去帮忙催催他们。”
“你坐下。”陆宴北眼睛都没眨地说。
薛知遥立即坐了回去。
陆宴北又半是责备地嘱咐:“跟我在一起,不要随便乱跑。”
经过昨晚的事情,薛知遥也知道,陆宴北是担心她的安危,可又免不了偷偷去瞧了下何妃的反应。
果然,此刻的她眼眶红,含着晶莹的泪水,越楚楚可怜:“宴北……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
见她这般模样,陆宴北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薛知遥莫名有种负罪感,骄傲如何妃,与陆宴北是同一类人,若不是当真伤心到了极致,她又怎么会当着别人的面哭泣。
“都是你!”何妃突然转向薛知遥,把正在沉思的她吓了一跳。
“要不是你勾引宴北,让他一时迷惑,他怎么会这么对我!”何妃气急之下,抬手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朝薛知遥砸过去。
陆宴北察觉不对,几乎想都没想,便条件反射地侧过身子将薛知遥一揽,用背挡住了滚烫的茶水和茶杯。
茶水在陆宴北的后背上弄湿了一大块,茶杯“当啷”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到了角落。
“陆宴北!”
“宴北!”
两声惊呼过后,何妃第一个上前想要查看,然而还没碰到陆宴北的衣角,便被陆宴北抬手一挡。
“走开。”陆宴北慢慢直起身子,对何妃冷冷说道,“离知遥远一点。”
薛知遥赶紧从陆宴北怀里钻出来,慌张地去拉陆宴北的衣服:“你怎么样?有没有烫到?”
陆宴北低对上薛知遥的双眼,声音柔了几分:“我没事。”
薛知遥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那一刻有多担心,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好现象。
她不禁又看了一眼何妃。
误伤到陆宴北,何妃几乎是手足无措,含泪站在那里,好像随时能够晕倒,喃喃地念叨:“宴北,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爱你了,不能失去你,真的……”
薛知遥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站在众人面前,无助地祈求霍子声不要离开。
那种心如撕裂的痛,薛知遥是清清楚楚尝过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现在她竟为了耀世的代理权,在陆宴北对何妃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一句辩解也不提,活活看着何妃也体验到那种痛苦……
薛知遥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愧,她慢慢松开了握住陆宴北的手,神情也冷了下去。
“我先走了。”薛知遥退开几步,对陆宴北说,“我很感谢你帮我,可是我不想用婚姻来交换。”
“你在说什么?”陆宴北眉头皱紧。
“我不喜欢商业联姻,也不想被人同情。”薛知遥又退了几步,“你是高高在上的陆氏集团大少爷,你和何妃才相配,好好珍惜她吧。”
说完,薛知遥便快步走出了包间,一抬头就撞到了门外的阿诚身上。
“什么情况?”阿诚揉揉肩膀,好奇地去看薛知遥,“怎么你也出来……”
当阿诚看到薛知遥泛红的眼眶后,话便卡在了喉咙里,默默掏了张纸递过去。
薛知遥也懒得掩饰,可她刚把纸接过来,阿诚的电话便响了,他接起来听了几句,便收线对薛知遥说道:“薛小姐,陆少让我送你去吃午餐,下班的时候他再来接你。”
薛知遥回头看了眼关上的包间门,胸口一阵闷,更快地走出了餐厅。
陆宴北,你何必对我这么好?
包间里的陆宴北把手机放回口袋,抬眼看向期期艾艾望着他的何妃,说:“妃儿,希望你不要再纠结过去了,你对我只是执念。现在我要结婚了,你能给我和知遥祝福当然是最好。”
没想到陆宴北一开口,仍旧是劝她放弃,何妃心中的期盼瞬间被泼了冷水,却还执拗地追问:“如果我不呢?”
“那我和你之间的交情,只能到此为止了。”陆宴北坦然相告,“因为你现在的行为,让我判断,你是会对知遥造成危险的那类人,而我不希望对你出手。”
“呵呵。”何妃凄凉地笑了笑,美目中泪水涟涟,“宴北,你当真为了她,要这么对我吗?枉我还痴傻的对你的承诺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