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知遥走得飞快,几乎跑了起来,身旁的景物飞速往后退。
宁婷慢了一步出来,等她追了一会儿,竟比不过薛知遥的速度,一下便失去了薛知遥的踪迹。
她茫然四顾了一阵,又掏出手机给薛知遥打电话,可心烦气躁的薛知遥怎么会接电话?
宁婷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看着离赤梦也不远,便疾步走回了店内,想要动员工去找。
哪知道,等宁婷回去的时候,霍子声还在店里,见宁婷走进来,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
“怎么样,遥遥的情绪还好么?”
宁婷摇摇头:“我根本就没追上她,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碰到这样的事对她打击太大了,我还是叫人去找找她好了。”
霍子声的眸子里也凝重了几分,犹豫了好几秒,才把正在安排人手的宁婷按住,对她说:“你先别急,这时候就算你们找到了她,恐怕也很难让她冷静下来。而且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我们。”
宁婷有些搞不明白,懵懂地望着霍子声,后者却拿出手机,给人打了一个电话。
“小叔,有什么事情?”陆宴北很快就接通了,声音足够磁性却古井无波。
霍子声深吸一口气,对陆宴北说:“遥遥现在遇到麻烦了,你有时间就多关心她一下。”
说到薛知遥,陆宴北就来了精神,端正了下坐姿,对霍子声说:“愿闻其详。”
霍子声边把他听到的原委说了一遍,最后道:“所以现在遥遥的情绪很不稳定,你看看要不要去找她。”
“我会去找她。”陆宴北说。
陆宴北此时脸色已经黑得快能拧出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当初遵从薛知遥的意思,把她送进去,让她自己吃尽了苦头,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嗯,让她开心。”霍子声苦涩地嘱咐。
其实霍子声做到这一步,陆宴北也明白了,霍子声已经从这场爱情的角逐里退出,所以在挂断电话前,陆宴北还是低声道了一句:“谢了。”
霍子声微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刚反应过来,陆宴北就已经把电话挂断,霍子声说的那句“不客气”都没来得及出口。
看着手机黑了屏,霍子声失笑地自嘲,一时竟不知这是离别,还是新的开始。
陆宴北挂了电话后,也是马不停蹄,立刻就四处找起人来,把她喜欢去的地方全部找了一遍,最后在天色微黑的时候,他终于在海滩边找到了正在喝啤酒的薛知遥。
那一刻,陆宴北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
夕阳已经西下,天色灰蒙蒙的,海风吹来有些生凉,沙滩也从喧闹变得安静,偌大的地方竟只剩下薛知遥一个人坐在沙上,一仰头,又是一口啤酒下了肚子。
陆宴北无意识地拢了下头,轻轻走了过去,很自然地顺势在她身边坐下,浅浅问道:“你怎么了?”
薛知遥惊了一下,转头看见是陆宴北,又恢复了平静。
她早该想到,只要有陆宴北在,他想找什么地方都是能找到的。
“你不是知道了么。”薛知遥捏着手里的啤酒罐,望着不远处的浪潮一滚一滚地涌上来,又退下去。
她打赌陆宴北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
而事实也是如此,在找她的路上,陆宴北已经派人将事情巨细无遗地打探清楚了。
可陆宴北什么也没说,只是温柔而不容拒绝地从薛知遥手中,把那罐啤酒取了出来,淡淡地说:“我陪你喝。”
薛知遥抢不回啤酒,有些恼,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赌气,觉得什么事情都不受自己控制,哼了一声便侧过身,又拿起了一瓶啤酒拉开了,仰起头“咕噜噜”地灌了自己好一会儿。
陆宴北几次想上前制止,但终究还是忍耐了下来。
作为一个上位者,除了人前的风光,还更要有对任何事情都果断地稳重。薛知遥若是想走到那一层,今天的经历也许就是她避也避不开的第一步。
等薛知遥喝够了,她刚放下啤酒瓶,陆宴北便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纸巾,轻轻给薛知遥擦了擦。
薛知遥由着陆宴北去擦,就是她自己,也不知脸上到底是泪,还是灌得太猛溢出来的酒。
见她终究柔软了起来,陆宴北便轻声哄她:“知遥,你记住要乖乖的,一切事情都有我在,好不好?”
他不能再忍受一次她的失踪了,天知道,他在这一路寻找中心里有多焦急。
薛知遥鼻头一酸,转身将自己埋进了陆宴北的怀中。
陆宴北心中疼惜,伸手把她抱得很紧,在海涛声里细细辨认着她压抑的哭泣。
也不知是哭累了,还是酒精作用,薛知遥在迷迷糊糊中竟然睡了。
陆宴北将她密密地打横抱在怀中,小心地走放到了车内,一路将她载回了自家别墅。
把她放在房间的床上后,陆宴北便打算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不想刚刚转身,薛知遥就惊醒了过来,一下坐起慌张地叫道:“宴北,你去哪儿?”
陆宴北回过身,温柔地说:“我不去哪儿,就在隔壁房间。”
薛知遥怯怯地巴望着他,欲言又止。
陆宴北叹口气,坐回了薛知遥身边,抬手抚摸她的脸颊,对她说:“我不会离开你的,傻瓜。”
“……你能不能别走?”薛知遥垂下眼帘,现在的她很难忍受被人丢下,只想要有人陪着她就好。
陆宴北的眸子暗了几分,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薛知遥当然明白的,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去解衣服扣子。
只要有人陪就好,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陆宴北,没关系,没关系……
她心中反复想着,可手却颤地迟迟解不开一粒扣子,最后恼怒起来干脆用硬扯的。
陆宴北大掌一伸,将她的手握住:“够了。”
薛知遥猛然一颤,以为陆宴北生气了,赶紧抬头祈求地去看他,却见他俊朗的面容上浮现的是疼惜,是对她宠溺的爱意。
薛知遥愣住了。
陆宴北细细把她的扣子扣好,又把她放倒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下来,将呆愣的薛知遥抱入怀中,轻声哄道:“睡吧,笨女人。”
可这会儿薛知遥哪里睡得着,她的脸贴着陆宴北的胸膛,周身都是他的味道,她迟疑地问:“不要了么?”
陆宴北轻笑一声,结实的胸膛也跟着微微震动,让薛知遥一时脸红心跳。
“笨女人,你心情不好,我何必勉强你?”陆宴北反问,答案却已是肯定的。
“可是……”
“没有可是,乖乖闭上眼睛睡,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陆宴北霸道地用手掌捂住她的眼睛。
手掌的温度让薛知遥觉得很舒服,哭肿的眼睛得到了慰藉,她不由自主地顺从陆宴北的话,很快便重新陷入了睡梦中。
陆宴北看着怀中的小人儿,思绪万千,他想要保护这个女人,却总是在没察觉的时候,就让她受了伤。
今日之事,他定不会善罢甘休!
当第二天的晨光照射进来时,陆宴北便醒了,维持了一晚上僵硬的姿势,就是他也有些吃不消。
看薛知遥还在熟睡,陆宴北凝视着她的睡颜一会儿,才悄悄将手臂从她脑袋下抽了出来,坐起身活动了一会儿,起床静静地出了门。
还刚走到楼下,就见霍子声已经坐在客厅里,佣人正在给他倒早茶。
听见脚步声,霍子声抬头看去,对陆宴北说:“起来了,遥遥怎么样?”
“昨晚喝了点酒,睡到现在还没醒。”陆宴北走到霍子声对面坐下,坦然相告。
尽管霍子声告诉自己要保持应有的位置,可听到陆宴北所说,还是不由心里抽痛了一下,只是很快被他掩饰了下去。
佣人把早餐端到两人身前,又默默退回了厨房。
陆宴北示意霍子声开动:“你这么早就过来,肯定没吃早餐吧,这个厨师手艺不错的。”
霍子声笑笑,有几分苦涩:“什么时候你又对我这么客气了,居然还请我吃早餐,我都已经做好被你赶出去的准备了。”
“因为你不是来给我添堵的。”陆宴北淡淡道。
都是聪明人,对某些微妙的改变很敏感,他既然知道霍子声不会再纠缠薛知遥,那一切都好说话。
“好吧,早餐可以等会儿,无论我以什么身份过来,但我始终还是关心遥遥,我想听听你对这事儿的看法。”霍子声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
陆宴北挑眉说:“我当然不会放过他们,我的女人怎么能让人肆意欺辱。”
“你打算怎么做?”
陆宴北轻轻翘起一边的唇角,笑地邪魅:“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霍子声皱皱眉头,他虽猜不到陆宴北的计划,但他熟知陆宴北的脾性,当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时,绝对会有人要倒大霉,而他也很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我帮你。”霍子声伸出手过去。
陆宴北扫了一眼霍子声,抬手击掌,两掌交握在一起:“好。”
这世界就是如此神奇,退一步也许世界都将颠倒。
陆宴北和霍子声相视而笑,晨光洒在俊挺的两个人身上,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