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之后虞天霁也冷静了下来。
“我要见律师。”
说完这五个字后,他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一周后开庭。
阮晨作为证人坐在一侧,握着一根电子笔,安安静静的垂眼在平板上写写画画。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周围的一切跟她都没有关系。
她只需要等法官问到她时,如实回答就行了。
本来未成年人是可以申请不出庭作证的,但徐小兰很难把阮晨当做未成年看待。
虞天霁被指控谋杀未遂。
但是没给阮晨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再加上他爸妈掏空了家底上下打点,判决结果对他还是挺乐观的,在牢里待上个十年八年也就出来了。
虞天霁在审判席上相当沉得住气。
就在即将宣判前,公诉方律师忽然起身,说,“我方有新的人证,关于被告虞天霁谋杀虞天骄!”
阮晨顿了顿笔,抬头,探究的目光落向门口处。
虞天骄家果然咽不下这口气。
但走进来的人确实让阮晨微微吃惊。
居然是那天让虞晓雅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抢救无效身亡的虞天骄!
旁听席上的虞晓雅显然也没有想到,激动的站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又讪讪的坐了回去。
虞天骄胳膊、腿、脑袋上还都打着绷带,站在证人席上怨毒的看着虞天霁,“那天车祸,是虞天霁身后追我,导致我被经过的观光车撞上!当时我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候,亲眼看到司机想对我施救,却被虞天霁给拦住了!”
旁听席上掀起了小小的议论声。
“还有,我在医院抢救的时候,虞天霁买通护士换了我的药,要不是我父母对他早有提防,他已经得手了!”
虞天霁沉默了半晌,没有辩解。
虞天骄竟然敢在开庭的时候出来作证,就一定是掌握了完全的证据。
能考入第一军事学院,他也算是天之骄子,在虞家的风头一度盖过了虞晓雅。
而他也顺理成章的开始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想要取而代之。
他想不通明明大好的局势为何急转直下,自己最后竟然沦为了阶下囚!
一道娇软的声音在庭中响起。
“天霁,你就承认了吧,天骄这边证据准备的很齐全。就连那天车祸的经过,也被在附近观光的游客拍了下来,已经提交给了陪审团。”
是阮韵寒。
是她推着虞天骄的轮椅走进了法庭。
阮晨想,自己已经明白为什么虞天霁会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了。
就是不知道虞天霁本人明不明白。
虞天霁能考进第一军事学院,脑子自然是不差的,看到阮韵寒出现在庭审现场,事情的来龙去脉在他脑海中清晰的贯穿起来。
“是你!一切都是你!”
阮韵寒今天的妆容特意画的很憔悴,错愕的看着虞天霁,软声问,“天霁,你在说什么?”
“是你告诉了虞天骄他们家我的下一步行动,也一定是你通知了阮晨我雇了人要对付他!”虞天霁已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这些话,无异于把罪行坐实,他眼睛里全是血丝,恶狠狠的盯着阮韵寒。
“从一开始你接近我就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想把我推出去对付阮晨,当你发现事情不对后,就立刻转头把我出卖给了虞天骄!你真是好阴谋好算计!”
“就连证据也是你帮着他们搜集的吧!我告诉你阮韵寒,只要我不死在牢里,你下半辈子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虞天霁知道自己已经完了,但是自己就算是死,也要把阮韵寒的这些心思戳破!
阮晨转了下笔,叹了口气,淡漠到不近人情的眼神中难得透露出一丝怜悯。
这个蠢货终于醒悟了,可惜已经太迟了。
法官喝止了发狂的虞天霁,由于有新的证据出现,庭审暂时到此为止。
虞天霁被法警拖拽着往门口走,一路上他都不死心地扭头看着嘤嘤抽泣的阮韵寒。
徐小兰靠在一边等收拾书包的阮晨——就庭审这一会儿功夫,她桌面上乱七八糟的铺开了一沓图纸,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一天天这么忙。
她打趣,“你这个姐姐挺有手段。”
阮晨心不在焉的应了声,“很麻烦的,做了这么多恶,偏偏她自己的手还那么干净。”
走出门,虞晓雅正在门口等阮晨。
因为家里的事,她这一周都在请假,跟着他父亲参与各种高层会议,力求把这件事带来的恶性影响最小化。
阮晨看到她的第一眼,心里下意识的想,她瘦了。
她随口问,“最近没好好吃饭吗?这一周你也没来上课,抽空我帮你补一下笔记。”
虞晓雅是来替她堂哥道歉的。
酝酿了一肚子道歉的话,被阮晨一句漫不经心却又实实在在的关切给堵了回去。
“那个...虞天霁的事儿对不起,是我们虞家对不起你。”
阮晨无所谓的耸肩,轻描淡写,“跟你没任何关系,但凡招惹上阮韵寒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堂哥他自己眼瞎。”
此刻的街角,突然传来一声闷闷的爆响。
载着虞天霁的车后方两个轮胎瘪了下去,整辆车猛然侧翻!
如果有人调出此刻的路面监控,会发现方圆两平方公里的监控都变成了白色的雪花噪点。
车上的法警一人昏迷,另一人拿出对讲机想要呼救,却发现无论如何都调不出信号,他看了一眼被拷在车上的虞天霁,警告了一句不要乱动,便艰难的从侧翻的车里爬出寻找救援。
他没有注意到此刻的虞天霁瞳孔缩成了极小的一点,整个人都在细微的发抖——那是因为巨大的恐惧。
虞天霁知道,他还是来了。
那个阮晨背后的神秘人。
他想跟法警说有人要杀他,你别走。
但是巨大的恐惧让他喉头痉挛,一句话都说不出,眼睁睁的看着法警的背影越来越小。
侧翻变形的门被一只手用力拉开,脱离了车体,远远扔出。
拥有这种可怖力量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儿,他静静地站在门外,看着狼狈不堪的虞天霁。
他拉开车门的那只手穿戴着造型奇特的机械外骨骼。
虞天霁注意到他的眼神简直和阮晨如出一辙——是那种高高在上,漠视一切的眼神,仿佛他们生来就是权力的掌握者。
他人生的最后一幕景象是看到男孩儿手上的机械外骨骼忽然流淌起来,化作了一柄尖锐的匕首,透着森然杀意。
“对她动了杀心的人,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