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场里气氛出现了轻微的喧闹。
无价之宝?
那得是什么材质,怎么样的设计才能被称为无价之宝?
阮洛去觑阮晨的神情,只要她脸上流露出一丝丝期待,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出价拍下。
玫瑰冠冕,当真是再衬她不过了。
但阮洛失望了。
阮晨好像对接下来的拍卖感到索然无味,低头专注的盯着手机屏幕,在和什么人聊着天。
“二小姐要不要赏脸看一眼?”阮洛逗她。
“不看,我不赌博,”阮晨回复完了最后一条信息,摁灭了手机屏幕,歪头对阮洛说,“决赛还有四天,你和妈到时候记得过来看。”
最后一件拍品的竞争果然很激烈。
既然拍卖师都说了,无论什么价都不会吃亏,不少预算充足的人举牌时也大胆了起来。
五分钟不到,被白布蒙着的那顶“荆棘玫瑰”就已经被顶到了三千万的报价。
“这群人疯了吧?”阮晨一边看热闹,一边拿过拍卖场提供的小点心消遣时间。
但是三千万的报价之后,竞争骤然缓和下来。
这个价位已经超过了不少人的心理预期,他们明智的选择了放弃。
现在在场上竞争的只剩下寥寥数人,让阮晨意外的是,先前一直没有发力的苏缙这会儿居然举了牌,直接加价五百万。
神情淡然笃定,举牌从容不迫,好像他今天就是为此而来的一样。
但是在一直没有发生的角落,也有人跟着举牌,“四千万。”
是个上了年纪的长者。
阮晨过目不忘,所以她很确信这个人刚才也从未参与过拍卖。
此刻举牌,像是特地为了这件拍品而来。
她神色认真起来,再次把目光投向白布,说实话如果不是阮洛,面对这种情形她也会尝试下场拍拍看,这件拍品好像挺有意思的样子。
另外一个频频加价的男士也不甘示弱,“四千三百万。”
苏缙再次举牌,“五千万。”
阮韵寒娇滴滴的靠在苏缙肩头,“阿缙,这个太贵了......”
她以为是刚才那个吊坠苏缙没拍到,想用这件拍品弥补自己。
苏缙淡淡,“不是给你的。”
是家族那位不可言说之人让他帮忙拍的,那位提出了给钱,但苏缙哪里敢收,只是承诺一定办好。
他当时壮着胆子跟那位开玩笑,是不是看上哪家好姑娘了,要送一份大礼。
那位说是要送小姑娘,让苏缙不要瞎猜。
阮韵寒被苏缙一句话呛回去,讪讪的说不出话,却还是千依百顺的靠在他肩头,小声嘀咕挑事,“阿缙,刚才那条项链是我弟弟拍去了,他其实不是故意让你下不来台啊?”
苏缙五千万报价一出,场间响起惊叹声,不少人纷纷侧目。
有人认出了是心狠手黑不积德的苏先生。
也发现苏先生又换女人了。
角落的老者好像是赶时间,举牌,直接往上加了一千万,“六千万。”
苏缙对阮韵寒挑事的这点小心思一清二楚,猛地推开她,坐直,面色阴晴不定半晌,在拍卖师落锤前,咬着牙加价,“六千...五百万!”
他手心微微渗出冷汗,已经高过他的预算太多了。
但他承诺了家里那位,总不能食言。
老者那边不假思索,“七千万。”
语气平淡的就像花七块钱买个小玩意儿一样。
阮韵寒敏锐的觉查到了苏缙细微的情绪波动,虽然不知道苏缙对这个东西为什么这么执着,但是她不想错过这个讨好苏缙的机会,“阿缙,如果你资金有困难的话,我这里有两千万,你可以拿去用。”
苏缙终于正眼看了她一眼,“我会还你的。”
继而举牌,“八千万!”
拍卖场一片死寂。
阮晨在心里感叹有钱人真多,她已经把面前的一盘小点心吃完了,阮洛又给她拿了一碟新的。
这次老者没有立刻举牌,而是礼貌的请求拍卖暂停两分钟,他要打个电话请示一下。
等他再次回来时,轻描淡写的给出了他的最新报价,“一个亿!”
阮晨忽然有点晃神,她莫名的回忆起了她在梅城的那些时光。
现在的她甚至不觉得一个亿是一笔遥不可及的财富,坐在这种销金窟也是心如止水,也能一掷千金。甚至只要她乐意,台上报价一个亿的拍品晚上就能出现她的房间。
可几年前,这是一个她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她想起曾在垃圾填埋场捡到一个亮闪闪、保存还算完好的水晶发夹,被她小心翼翼的藏了很久,洗的干干净净,偷偷从娆的针线盒里找了一根从衣服上截下来的绳子把发夹穿起来,笨拙的挂在脖颈上,对着阳台的半片残镜欣赏了半天。
从娆路过看到了,阮晨以为自己又要挨打,但是身材早就走样的女人凝视自己的女儿片刻,只是叹了口气。
几天后阮晨睡觉的地铺边多了一个劣质的塑料盒子,一看就是地摊货,里面放了一条项链。
那条没多久就生锈了的项链、那些伴着经久不散腐臭味的过往,还有从娆微不可查但又真切存在过的母爱早已一同湮灭在了那场大火里。
阮晨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指,早不复当初干枯黑瘦的模样。
精致的点心被她控制不住的力道捏碎,汹涌的情感被阮晨尽数压在胸腔里没有流露出丝毫,却依然刺激的她想吐。
“怎么了?”阮洛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掏出手帕擦干净阮晨指尖细碎的糕点屑。
阮晨疲倦的轻声叹了口气,没掩饰,“我想我妈了。”
阮洛知道她说的是谁。
他温柔的揉揉阮晨的脑袋,“寒假我们陪你回梅城看看,咱妈前段时间把阿姨从公墓迁出来了,换了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你还没去过。”
这场拍卖也终于接近了尾声。
一个亿,苏缙没再举牌,沉默的靠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他输得心服口服。
接下来才是正常拍卖的重磅环节,拍卖师向角落的位置伸手,微笑,“现在我们有请99号贵宾上台,为大家揭开这件无价之宝的真实面目。”
老者站在台上,迎着下面期待的目光,却没有伸手揭开,而是拿过话筒,“我只是替我们家少爷来走一趟,自然是没资格揭开这件拍品的神秘面纱的。”
“我们家少爷说,谢过苏先生割爱,他才能得到心仪的拍品。”
苏缙没想到这件拍品的神秘主人居然还认识自己。
“另外,这件拍品,我们家少爷要赠送给在场的一位朋友。”
老者的目光穿过人群,定格在阮晨身上,“阮晨小姐,这是属于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