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晨在找回记忆之后,一开始以为这里是新月湾搞的鬼,在地下室搞了个建筑物。
这个孩子应该也是新月湾培养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他也起名叫傅简之,看眉眼和真的傅简之还真有点像。
但是现在这孩子说...这里是傅家的宅子?
她手有些发抖的把那个孩子扯起来,跌跌撞撞的往祠堂外走,那孩子还在问,“姐姐你是谁?你是怎么来我们傅家祠堂的?你是长老们的客人吗?”
阮晨完全乱了。
她扯着这个孩子走出祠堂,站在廊檐下。
阮晨先迈出祠堂,她清晰的看到周围还是朦胧的旷野,但是随着傅简之紧跟着迈出脚步站在她身侧,她看到周围的景色蓦然清晰了!
确实是青砖灰瓦的建筑,错落有致的绕着祠堂分布着,阮晨甚至看到了里面影影绰绰有人在活动。
她下意识松开傅简之的手,快步朝最前方的那栋主屋走去,但是她刚离开傅简之几步距离,那些建筑像是被施了了障眼法一样忽然在她眼前被抹去,又只剩下了空空荡荡。
“你看.....”
阮晨回头,手被一个软软的小手牵住了,幼年版傅简之好像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姐姐,这就是我家,漂亮吗?”
阮晨看到那些见鬼的宅子又出现了!
她忽然头痛欲裂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到底是哪里?
她牵着傅简之想继续往前走,但那孩子却有些害怕的不肯再往前,“被长老们发现我偷跑出来,要被惩罚的,但明明哥哥和我一起犯了错,凭什么惩罚我一个?”
他松开了阮晨的手,转身朝祠堂跑去,看样子是真的害怕了。
阮晨伸手想拉住傅简之,但是那种刀割一样的风猛地又起了,横亘在两人之间,阮晨看到自己手上被拉出了一道血口子,她下意识缩回了手。
那个孩子就这样在她眼前跑远了。
随着他的远去,阮晨面前的景色上方出现了一个无尽的黑洞,把那些正在崩塌的“傅家的宅子”尽数吸了进去,就连那个孩子奔跑的身影也一并被吞噬。
阮晨的意识又恍惚起来,但这次她稳住了心神,右手把左手手腕掐的一片青紫,甚至渗出了血来。
她晕的站都站不稳,半跪在地上,胃里也翻江倒海,眩晕过去后,阮晨吃力地站起身,看清了周围新出现的景色。
和刚才一样,旷野,除了面前这栋建筑物什么都没有。
这里好像是......学校?
“京州第一高级中学”
她知道这个学校,她在被阮家接回京州后,虽然很想在这里念书,但是在中考前夕被阮洛打到住院,只完成了两门考试。
阮家是不会给她出高额择校费的,阮晨只能自己联系了京州最垃圾的三高,在那里度过了自己三年高中时光。
站在金一中光璀璨的招牌下,她先是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确认自己这回没有出现记忆丢失的情况,然后朝学校走了进去。
难道这里发生的一切,真的就像二楼守则说的那样,是由于技术故障,在所谓“地下室”里投射出了不应存在的幻象。
但...阮晨抬手,自己指尖还残留着刚才傅家祠堂的檀香味儿,还有那个酷肖傅简之的小男孩儿,这真的只是幻象吗?
她走进一中,此刻应该正值下午放学,落日的余晖洒在高楼上,又从玻璃窗上流淌下来,在操场上漫开一片金黄色。
阮晨看着这些景色,那些年少时的幻想和不可得从回忆深处疯了似的破土而出,她只觉得汹涌的情感要把自己冲破,但她分不太真切那种情感是恨,是遗憾,还是悲哀。
她当年本该在这里完成自己的学业的,而不是去了三高那样的地方,又整天被阮韵寒找来的混混欺凌。
阮晨没有注意辨别方向,随便在校园里逛了会儿,最后进了实验楼。
她一直都很羡慕那些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忙碌穿梭的科研人员,她小时候会幻想自己以后成为他们的一份子,这种幻想在阮家派人来梅城接她之后升到了顶峰。
但是很快就被血淋淋的现实撕了个粉碎。
不过十二岁的她,在阮家每天接受的教育居然是如何成为一名贤妻良母——不仅仅是她,她的妹妹阮玉儿也一样。她一开始想讨好阮正德,于是学的很卖力,但是很快她就忍受不了了。
而阮正德发现她生出了叛逆之心后,并没有打骂或者责罚她,只是把她喊过去,告诉十二岁的阮晨,以阮家的能力,弄死梅城贫民区的一个女人很容易。
阮晨明白,他是在用自己亲生母亲的命威胁她。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阮家来人要把她接走的时候,一贯对自己没有好脸色的母亲会疯了一样护在自己身前,哀求他们不要把自己带去那个吃人的地方,阮晨当时还在心里想,那可是首富阮家,怎么会是个吃人的地方呢?
但从娆拗不过这些阮家的保镖,他们扔下一张支票,带走了阮晨,于是接下来的十几年里,她再没有过片刻的自由。
现在在这里能有机会看一眼实验室也挺好。
阮晨一层一层的逛着,始终没遇到一个人,直到在三楼,她听到了玻璃器皿碰撞的声音。
她朝传来声音的实验室走去,心想自己难道要在这里遇到正在读高中的傅简之?
远远地隔着玻璃窗,阮晨看到那间实验室里果然有人影,那个人披着一中宽大的校服,站在一台仪器面前,正专心的记录着上面的数据。
看背影是个女孩儿?
阮晨觉得有点眼熟。
那个女孩儿像是觉察到了来自背后的凝视,转身,怀里还抱着笔记本。
她脖颈上挂着一枚月白色的吊坠,反射着凄冷的光,衬的那女孩儿的气质生人勿近。
阮晨在看清那张脸的一瞬间,捂着嘴倒退了两步,尖叫出声。
这张脸...居然是十年前的自己!
女孩儿也看到了她,但是她并没有惊慌,坦然的看着十年后的自己,放下手里的本子,从实验室走了出来。
她静静地注视着十年后的自己,眼神又复杂,好像是怜悯,同情又或者是愤怒?
她耐心的等着十年后的自己平复了心情,才开口,声音清冷,“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另一条时间线上的...阮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