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袒王子遇刺和他深入入国师府求助被拒绝一事,第二日一早就传到了怀帝的耳朵里。
王德垂着手站在一旁,神色难辨,“陛下,左袒王子昨日回了宫就开始闹脾气。”
不就是因为国师大人不给面子的拒了他,虽然后脚他自己的人马就已经火速赶到了。
“闹脾气?”怀帝语气淡淡,“那是不是还要朕去哄哄他?”
不过一个番邦小国,给他点颜色还喘上了不成?
大晚上不在皇宫之中到外面去瞎溜达被刺杀了怪谁?
王德好歹也是宫廷里的一把手,怀帝哼哼一声他就知道怀帝的心理活动了。
当即弯唇道:“这左袒王子到底是年轻,奴才让太医过去给他看看皮外伤。”
卓景那是什么人,如今在朝堂上除了给怀帝面子谁的面子都不给的人,他一个小地王子,想踩着陛下宠臣来闹腾,就显得格外傻气了!
且乌达木这两年和大怀关系并不好,兵力上又远不及大怀,此番来,这左袒王子又将自己的姿态摆的极高,开口就是想和六公主定亲。
六公主是不受宠,但那也是陛下的女儿不是?
说句难听的,那左袒王子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那模样着实不符合他们大怀人的审美呀。
每次陛下见过他之后都要传召国师大人一次,别人不知道,王德可是知道的,陛下这是想洗洗眼睛。
“陛下,皇后娘娘在外求见。”
有小太监匆匆来报,王德露出惊讶的神情。
皇后?
一年都难得和陛下说一句话的人?
怀帝拿着笔的手沉了沉,“请!”
他索性将笔搁下,目光沉沉的望向门口的方向。
……
国师府里,卓景正在逗猫。
“宫里有什么动静?”他随意一问。
“皇后娘娘去求见了陛下。”管家垂手立在他身旁,脸上是恭敬的神色,“谈了什么事不清楚,就是六公主那边说是有些古怪。”
卓景捏着猫耳的手一顿,松子儿不满意的叫起来,碧绿眼眸眯了眯,站起来一溜烟儿的从窗口跳出去跑远了。
“她做了什么?”
昨日那场大火和刺客,他不信和那丫头没有关系,看来不用他告诉她,就已经有人按捺不住要向她示好了。
“六公主要底下的人去寻白狐,最好……还是驯养有素的白狐。”
管家摸不透白泞想做什么,但他一直盯着宫外‘六爷’势力的动向,听他们说‘六爷’要找白狐变觉得十分奇怪,山上白狐多得是,只是要驯养过的必定是要搞事情了。
“是吗?”
卓景推开窗子,看着外头,微凉的风将地上的树叶吹的翻了个卷儿,今日是个大晴天。
“公主,白狐找到了。”
沈嬷嬷压低声音,附耳在白泞身边,“那边已经布置好了,就等着将他引过去了。”
白泞点头,手指自梢处穿过,今日她少见的弃了早就习惯的白色,穿了一身青色长裙,整个人看起来比往日要活泼很多,看起来就和初春的嫩叶似的,干净的很。
“那走吧。”
白泞带着沈嬷嬷走出去,在经过一方小池的时候,正好看见左袒骂骂咧咧的从远处走来。
“左袒王子。”她停下脚步,微微弯身。
左袒早就见过白泞了,和他们乌达木的女子都不一样,大怀的水土养人,一身细腻的肌肤让他有种想在上面刻上道道血痕的冲动,尤其白泞还有一个及其尊贵的身份。
“六公主。”
左袒立刻收起自己扭曲的嘴脸,力图让自己此刻看起来能如同大怀女人都喜欢的那种公子一样偏偏如玉。
“听闻王子昨日受伤,可有大碍?”
白泞眼中露出关切的神情,见那左袒一愣,然后用不怎么流利的大怀话回答说:“小伤而已,我们乌达木的男人,这样的伤都不会放在心上。”
这话白泞还没什么反应,沈嬷嬷已经在心底快把白眼给翻上天了。
那昨日回宫时鬼哭狼嚎,今日早晨又吵吵闹闹的人是谁?
“公主这是要去何处?”左袒觉得和亲一事是基本可成的,看待白泞的目光都夹杂着几分诡异的热切,“可要小王陪同?”
所以说这乌达木人无礼,非亲非故,提出的要求也格外无耻。
“想去母后那儿要件白狐裘披风。”白泞紧了紧自己手上的斗篷,“一直想要一件白狐裘的披风,但找不到纯色的,所以想厚颜去母后那儿看看。”
“早知公主若是喜欢白狐的毛,那小王此次出来应该多带几样出来,我们乌达木人精通骑射,每年都能猎回很多白狐,不说一件披风,便是十件也愿为公主做的。”
“王子还精通骑射?”白泞眼神亮亮的,活像一个小女孩见到了英雄的模样,“之前狩猎时,我在东郊林里看见过白狐,但没人能抓到,王子可真厉害。”
被女人恭维是会叫人飘飘然的,尤其是被一个身份还尤为尊贵的女人用炽热不加掩饰的爱慕神色盯着。
左袒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坦,他突然想到,其实,何必去求那怀帝,还要看他脸色,若是这位公主自己就非他不嫁,那怀帝也是无可奈何的。
只要他稍稍花些心思去讨好她便可以了。
“东郊林那儿有白狐?”左袒露出一个自认为及其迷人的微笑,一拍自己的胸脯道:“公主等着,小王这就去为你猎白狐,做披风。”
“王子受伤,这可如何狩猎?”白泞眉头皱起,眼中波澜确实越盛,一脸马上就要情窦初开的模样,“不过一件披风,我还是去问问看母后有没有吧。”
作为一个男人,被人质疑了他的能力,左袒脑子就更热了。
对着白泞又是缠缠绵绵的讲了一堆暧昧话,才带着自己的人马往东郊林那边赶去了。
这次带上足够的人马,他倒也不怕再遇着刺杀,再者还有皇城这边的御林军跟着他护他安全。
见他终于转身离开了,白泞脸上的笑容也才渐渐的消失。
“蠢货!”
她冷笑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殿中。
“嬷嬷,帮我更衣,准备出宫。”
……
东郊林里,左袒带着一群人在林子里找寻着白狐,找了两圈都未曾看见白狐的一根毛儿。
“那丫头莫不是骗人的?”
左袒凝眉,心底已经有些怀疑。
“王子,王子,那儿有白狐。”怀疑尚未去掉,就听见自己的部下压低了声音喊道。
左袒跟着声音望过去,果真树旁有一只白狐在眯着眼睛打盹。
左袒心头一喜,长箭已经上弦,只是一箭射出,那白狐轻巧避开,迈开脚步就朝着林子身处跑去。
一行人立刻就策马追赶。
最后跟着那白狐来到一处黑黢黢的山洞之中,白狐钻进那洞穴里,跟着的侍卫都犹豫了。
“王子,这洞里不安全,我们还是……。”
“这洞定是它的巢穴,一件披风如何是一只白狐就够的,待本王去将它们一家都抓了,便够她的披风了。”想到事成之后或许就对自己死心塌地的样子便觉得通体舒畅。
左袒并不听从身边是侍卫的劝告,执意要往洞穴里走,其余侍卫也只好护着他往里走。
洞穴里有阵阵骚臭,还叫人窒息,很快有人点亮火把,当火把照亮洞穴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哪里有什么白狐,里面只有一只只,体型硕大的棕熊,被他们惊醒,正瞪着眼睛,张开了大嘴对着他们的方向直接撕扑过来。
白泞在不远处听见他们的惨叫声,唇角弯起。
“公主,那王子身旁有人护着,这次可不要再给他跑了。”
沈嬷嬷对那人可谓是深恶痛绝。
“不会。”白泞回答的很笃定,“不然我今日为何叫你们在衣服上熏香,还浪费那么多时间和那蠢货王子说了那么久的话?”
他欺凌女人,是因为那些女人势弱,更是一种绝对支配的自信。
如今,让他也尝尝看,被当做蝼蚁虐打的滋味儿。
想到这里,白泞不由得心情舒畅,外头候着的御林军显然也听见了动静,都纷纷起身准备赶进去。
但那洞穴狭小,本就在休眠的熊收了惊,横冲直撞的就从里头冲出来。
其中一只熊的嘴里还叼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浑身溢满鲜血,从衣服上白泞就能辨认出那就是在早上还不可一世的蠢货王子。
看到这一幕,白泞是满意了,早死晚死的问题了。
“嬷嬷,走吧。”
白泞转身,眼中神情比语气还淡漠上三分。
可谁知,一扭头,却现在距离自己的不远处,男人也用同样的姿势,同样的神情,甚至如同她距离左袒那边的距离一样,在不远处,望着她笑。
白泞一颗心猛地就沉下来!
这人简直阴魂不散!
“公主?”
沈嬷嬷显然被吓的不轻,但也并没有非常失态,这位国师大人虽然不受公主待见,但也是一个聪明人,如果他够聪明,就不会真的对公主做出什么事儿来。
站在原地权衡许久之后,白泞提起裙摆,对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山路上都是高高低低的石子,但她却如履平地,走的优雅高贵,不愧是一众皇家子女里礼仪学的最出色之人。
“国师大人。”白泞的语气神情就宛如出来郊游一样。
卓景见她一脸的假客气,望了望不错的天色,笑着开口道。
“白泞丫头。”
白泞:“……。”
沈嬷嬷:“……!”
暗卫们:“……?”
国师这是要蹿天啊?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