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真是长大了。”沈嬷嬷万分欣慰, “是了是了, 这样便对了, 哪有受伤了的人不吃药的呢。”
对沈嬷嬷来说,那些东西虽然都很珍贵,但是都及不上白泞的身子更加珍贵。
一主一仆对视两眼,各自转身, 利落的关上十香居的大门。
白泞是为了躲人,沈嬷嬷是真以为她要喝药。
……
“卓卿好大手笔。”怀帝语气淡淡, 叫人听不出来他是开心还是不开心,“这般多的珍宝,不知道的,还以为卓卿要跟朕求娶公主呢?”
这话不好接。
太后拨弄佛珠的手一顿,旁边那些贵女们也露出惊骇的神色。
白泞虽然贵为公主,但她其实……不受宠啊,而且容貌上乘却也不是倾城之姿, 卓景如今得怀帝重用,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
娶白泞,并不会对他的仕途有所帮助,当然了, 若是白泞争气些,有太后和皇帝的喜爱那便又是两说之事。
可惜了, 白泞‘可怜’的名头早就不是一日两日。
“陛下说笑了, 臣如何配得上公主殿下。”他垂下眼帘, “再者说, 若真是求娶陛下的掌上明珠,区区这十箱如何能够?”
这话说的怀帝柔和了几分眉眼,太后也露出一个舒心的笑来。
卓景得怀帝喜爱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人家说了,是他配不上白泞,皇帝的女儿,便是皇帝自己不甚喜欢,也容不得别人说不喜欢。
便是真的要求娶,那也不是这十箱东西就能了事的。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只是听了叫人挑不出错处便是。
“一片心意,皇帝,帮小六收起来吧。”
见怀帝不再开口,太后叹了口气说了声。
白泞如今已经及笄了,也该好好看一看驸马的人选。
卓景此人,作为一个朝臣是为合适,但驸马……还是罢了吧。
“谢太后娘娘。”卓景仿佛没有看见太后那饱含深意的目光一样,送了礼转身便走。
这事儿不过短短半刻时间,便已经在京中泄了出来。
那些个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是一个心眼儿要掰扯成几分来看眼色活命往上爬的人。
而卓景显然是他们之中的佼佼者,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出,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众大臣聚在一起,你说一句我提一言,最后各个恍然大悟。
这哪里是卓景要送礼了?这分明就是陛下的意思啊!
六公主病了,没法儿办及笄礼了,但是……这不是他们这群人可以不上心的意思啊!
随便挑个朝臣家的嫡女及笄,他们都要置办些礼送去呢,白泞可是公主,虽然及笄礼是不办了,但公主能和普通人家的女儿一样吗?
自以为想明白了其中关键所在的大臣们很是懊悔,一边想着,这怀帝如今只有白泞一个小公主,他们这群人也没经验不是?
众人达成一个共识之后,纷纷回家对着自己的夫人就是一痛不满。
这些迎来往去的事情,本该是女人家操心的事情,但现在还要他们通过国师和陛下两人的‘演戏’给推敲出来?
况且……国师送那么多贵重的东西,是陛下在告诫他们,若是送的礼轻了后果自负的意思吗?
不得不说,有时候一个人的心眼太多也不定就是一件好事情。
最后白泞简直是哭笑不得,结结实实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人在家中坐,礼从天上来。
那些个有头有脸的朝臣家夫人都纷纷送上厚礼,这种事情都是一个带一个的,即便那些蠢了些的没‘分析’出来,见别人纷纷去送生怕送迟的样子,也不去管用意了,感觉催着自己夫人也去给白泞送礼。
一来二去,白泞的小仓库顿时就挤的满满的了。
最后珊珊来迟的是卓景给她送来的东西。
比别人的都要来的珍贵又华丽。
白泞打开之后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虽然说如今她的身家也很雄厚,但眼睛眨也不眨的就送出去那么多她如今尚且没有这么大的魄力。
“喵~!”
轻轻的猫叫声将白泞的思绪拉了过去,白泞转头一看,松子儿乖乖的坐在她的脚边儿,白泞仔细看去,却现她居然在松子儿的脖子上看见一块绑着的小布条?
‘子时,百面楼。’
布条上就写了这么几个字,白泞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写来的。
能往这位猫大爷脖子上挂纸条的就只有它自个儿的主子了。
“小没良心的,你这是又偷偷跑回去找你的主子去了?”白泞轻轻捏了黑猫的耳朵,松子儿耳朵抖了抖,讨好的在白泞掌心蹭了蹭。
虽然白泞嘴上嫌弃松子儿,但等入夜之后,她便穿上了黑色的衣裙,准备出宫。
卓景的态度过于反常,带上足够的暗卫倒也不至于怕他。
宫中如今已经有许多白泞的人,要趁着夜色出宫已经比以前要方便许多,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居然在即将走出去的时候,被人给叫住。
明明她已经避开了全部的御林军守卫才对。
“你是什么人?”
身后是不曾听过的声音,沉沉的有些雌雄莫辩。
白泞下意识的拉了拉自己外披上的帽子,将一张脸藏在帽子里,她半侧过身,看见了身后站着的清瘦身影。
她很确定,这不是宫中人,自声音到身形无一不是陌生的。
脸上银色面具在夜色月光下晃的人眼疼,连带着将他一双眼睛也衬的格外清楚,他的眼睛……白泞心头一跳,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袭上心头。
那双眼睛,她曾看过无数次,在洛皇后的宫中,在她日复一日描画着的画卷里,那人含着愁思的一对缱绻目。
……
是夜百面楼,卓景闭着眼,喝下最后一杯已经凉透了的酒。
外头传来打更声,声声清脆。
他将酒盏搁在桌子上,看着窗外头沉沉的黑色暗自磨牙。
很好!
她居然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