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虞世南,虞伯施呀。”绛真妩媚翻了下白眼,好像在惊讶韩瑞的孤陋寡闻。
“原来是他。”韩瑞恍然大悟,摸摸鼻子,有点儿不好意思,自从见过李靖之后,对待名人,好像有了些免疫力,不会再激动兴奋。
“不是他……老人家,还能有谁。”绛真似乎不怎么满意韩瑞从容不迫的态度,嘟喃着小嘴说道:“韩郎君,虞秘监不仅是当世名臣,而且还是天下知名的书法大家,堪比二王,而且德才兼备,举世皆知,为世人敬佩。”
这些,韩瑞自然清楚,虞世南与欧阳询、褚遂良、薛稷合称唐初四大书法家,哪怕是在千百年之后,他的字帖,仍然是初习毛笔字者的最佳参照物,
德行更加不用说,虞世南一生经历丰富,本是浙江余姚人,年轻时代,当时的陈文帝知虞世南博学,就召他为法曹参军,陈朝灭亡,与兄长虞世基同入长安,做了隋朝的秘书郎,后迁起居舍人。
当时,虞世基任内史侍郎,权倾当朝,荣华无比,妻子所用被服,尤胜王侯,虞世南虽与世基同住,仍以勤俭务本,清廉自持,后来,隋朝末年,宇文化及杀死隋炀帝后,接着要杀虞世基,虞世南请求替兄长去死,宇文化及不听,杀死了虞世基,但是虞世南表现出来的情义无双,却为时人所称道。
宇文化及兵败身亡,虞世南投奔唐朝,为秦王府参军,弘文馆学士,待李世民登基为帝,自然要任命亲信,虞世南也跟着水涨船高,于贞观七年为秘书监,赐爵水兴县子,授银青光禄大夫,位高权贵,深得李世民信任,风头一时无两。
不过尽管身居高位,虞世南却没有圆滑世故,明哲保身,而是当政得失,直言敢谏,多次讽劝李世民要勤于政事,并以古帝王为政得失,论证利弊,得到朝臣清流的钦佩。
集名士、大儒、高官、直臣于一身,这样的人物来到扬州,岂能不引起轰动,也难怪一些避世隐居的大儒会欣然赴宴。
不过,这些事情暂时与已无关,韩瑞笑道:“绛真姑娘,宴会就要开始,你还没有告诉我,自己最擅长的是什么曲乐。”
哦,对了,绛真反应过来,瞄了眼韩瑞,不知道他是大言不惭,还是无比自信,不过是真是假,即刻便知。
“我最……平时弹唱得最多的,自然是教坊曲乐。”绛真悠悠说道,眸光复杂,仿佛在回忆,又不堪回的往事。
“教坊曲乐么?让我想想……”韩瑞皱眉喃语,陷入苦思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暮,外面已经一片欢歌笑语,觥筹交错之声,阵阵涌来,偶尔迸进一两声清脆的钟磬筝响,其声虽然悦耳动听,但是隔着高厚院墙,却已是凌乱破碎,不成乐章,然而热闹的气息,却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相对蓬荜生辉,灯火通明的旁边,僻静小院就显得冷清清多了,进来之后,连婢女也不见个,茶水糕点就更加不用妄想,若不是韩瑞在抽屉里翻出两盏油灯,恐怕几人还要在漆黑一团的环境里聊天呢。
“真是对不住韩郎君,是我拖累了你。”这是绛真的第一百零一次致歉。
怒火已经燃烧了许久,如果不是碍于旁边有个美女,总是不停的道歉,一次又一次打灭已临界点的怒气,韩瑞恐怕早就已经拂袖离去。
善良的绛真美女再次提议道:“韩郎君,这么晚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不急,再等等,和你一起回去。”韩瑞潇洒笑道,心中却很无奈,大姐,拜托你在说这话的同时,眼睛别透出希望我留下的神情好吗。
树要皮,人要脸,扔下个孤零零的小女子,自己却溜之大吉,这种事情,别说做了,就是开口,也难以启齿。
眸子掠过一抹欢喜,绛真微垂螓,又重复说道:“韩郎君,都是我不好……”
唉,又来了,韩瑞很想抚着额头叹气,表面上却露出温柔和煦的笑容,轻松说道:“真的不怪你……”
突然,绛真的婢女匆匆奔了进来,惊喜说道:“小姐,来人了。”
言语中,有种终于要解脱了的意味,绛真与韩瑞也是如此,闻声同时嘘了口气,愕然对视,双双笑了。
“我在此等你,快去快回。”韩瑞笑道。
绛真微微摇头,俏脸浮现软弱之意,低声道:“你,能否陪我去。”
呃,韩瑞惊讶打量,现绛真有丝缕的紧张,一双嫩手小手,交缠得微微白,顿时含笑说道:“可以,正好再次欣赏你的美妙技艺。”
柔唇盈笑,眸光闪亮,绛真柔声道:“只要韩郎君愿意,我愿意随时为你表演。”
话刚出口,意识到其中的歧义,绛真俏脸红了下,却没有避开目光,眼眸尽毫无杂质的感激谢意,要不是韩瑞陪同至今,她的心神或许已经临近崩溃边缘了。
“几位请随我来。”提着小盏灯笼,婢女在前面引路,心中却暗暗摇头,却不知道这几人怎么得罪了公子,居然还敢跑到府邸来,难道说真是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
明明只是与后院一墙之隔,开锁便能通过,然而婢女却带他们从原路而出,又是经过一轮拐弯抹角,通过层层阴暗巷子走廊,忽而眼前一片耀眼明亮,却是已经到了后院,这里极为宽敞,奇石花木错落有致,还有大片的清浅草坪,客席就在其中。
客席的前端,临时搭建起一座五尺高、两丈方圆的花台,五色丝绸遮住了幕后,放眼放去,隐隐约约,坪间大概有七八十张席案,不过从层层厢房之内,传来的欢声笑语中,韩瑞知道,宾客绝对不止几十人而已,有资格坐在这里的,身份非比寻常。
这个时候,花台之上,登台表演的却是美女罗锦和胭脂小姑娘,似乎才出场,就引得阵阵喝彩,瞬息之间,走廊处冒出许多年轻人,虽然是听闻两人的表演,连酒宴礼节也顾及不上,出来层层围住花台,掌声雷动,气氛热烈。
“胭脂姑娘……”
“罗锦小姐!”
也不知道是谁在叫唤,旁人有样学样,趁着酒兴么喝起来,席下那帮名流却捋须含笑,显然没有在意,人不风/流枉少年,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怎会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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