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位混元一气太乙金仙的身上，姜祁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渊渟岳峙的气机，更没有什么心深似海的智慧。
就是一个单纯的，爱恨分明的小女孩。
当然，或许也有可能是对方在伪装，如果伪装的话，姜祁确实看不出来。
但问题是，姜祁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身后还站着一位三界至尊的舅姥爷。
姜祁不觉得，有人能够在舅姥爷面前伪装。
感谢舅姥爷。
“小子，你刚刚说什么？”
这时，一道淡然的声音在姜祁的耳边响起。
姜祁没有任何的警惕，非常诚实的回答道：“刚刚的那位有点不聪明的样子。”
说完，姜祁悚然。
是谁？！
姜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对于方才的那道声音，没有任何的警惕，第一时间的反应居然是信任！
这不对劲！
姜祁紧绷着身子，但下一刻就放松了下来。
因为船舱里多出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正是方才让姜祁插一脚的江湖客。
也就是......
“外甥孙姜祁敬拜舅姥爷！舅姥爷福德无量！”
姜祁麻溜的跪下，规规矩矩的叩拜，但回过神来却神色别扭。
自己怎么把心里话喊出来了？
这位大天尊说是舅姥爷，但也就是姜祁心里想想，真要是当着本人说出来，多少有些不合适。
但刚才姜祁也不知道怎么了，嘴上一个秃噜就说了出来。
这不正常，姜祁不是这么直肠子的人。
这种情况，跟自己方才回话时的状态一模一样。
姜祁微微抬头，看向了坐在江湖客对面的人。
也是一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留着短短的胡须，头发只有薄薄的一层，贴在头皮上。
一看到他，姜祁就有一种莫名的，无比信任的感觉，恨不得跟对方掏心掏肺的那种信任。
这让姜祁悚然。
“我就说，这小家伙比杨戬那个孽障顺眼太多了。”
江湖客笑呵呵的开口，也惊醒了沉寂在惊悚之中的姜祁。
“起来吧，这个称呼不错，以后继续用。”
说罢，江湖客摆摆手，示意姜祁起身，而后看向自己对面的男子，脸上带着不变的笑意。
“刚见面就对我的后辈儿孙下手段，波旬，你很好.......”
江湖客笑眯眯的说着，也点破了这男子的身份！
大罗金仙巅峰神通者，第六天魔王，大自在天之主，佛魔波旬！
“至尊见谅，我并没有恶意。”
波旬神色如常的解释，但言语间的急促很明显。
“爱女心切，我也理解，这小子背后说嘴，确实该罚。”
江湖客摆摆手，顺势并指点了一下姜祁的脑门，算是罚过。
“舅姥爷教诲，晚辈铭记于心。”
姜祁看也没有看波旬，对着江湖客躬身行礼。
江湖客没有再去管姜祁，而是看向波旬，说道：“有此一着，你在你女儿的眼里，怕是有些恶感了。”
“如之奈何，她总要学会独当一面。”
波旬苦笑着说道：“这些年来管她管的太严，也太宠溺，堂堂的混元一气太乙金仙，却依旧没什么城府，浑像是个十五六的稚童。”
姜祁：“......”
江湖客闻言，道：“儿孙有儿孙福，你也莫要太过执着。”
“此事之后，大自在天划归天庭，独立三十三天之外。”
“多谢至尊。”
波旬拱手行礼，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姜祁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多说一句话，完美的扮演着一个哑巴。
两位大佬之间的对话，藏着很多的信息。
合着这一切的幕后都是自己舅姥爷在搞事。
波旬很有可能是一个无间道。
明面上配合着佛门做应急公关，一幅佛魔幡然悔悟的样子。
但实际上，却已经早早的依附大天尊，所做的一切，都是大天尊的授意，包括“配合佛门”这件事。
自己舅姥爷这边，明显是在把波旬当刀子在用，用波旬来跟佛门博弈。
至于波旬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被当刀子，恐怕就跟舅姥爷方才说的那句，“大自在天并入天庭”有关。
看来佛门在把波旬所在的大自在天从外敌变成内斗之后，已经有了解决波旬这个佛魔的计划。
至少已经让波旬感受到了足以致命的威胁。
不然不会这么心甘情愿的被当做刀子用。
更不会彻底到把自己培养继承人的心思光明正大的摆在大天尊的面前。
一个说好听叫赤子心性，说难听点就是不足以混三界顶级圈子的继承人。
还摆在了明面上，这不就是在对大天尊表忠心？
只有大天尊想，完全能够轻易的控制波旬的继承人。
当然，这也是一个波旬给自己后代找的退路。
被大天尊控制，反过来想，也算是大天尊阵营的人。
姜祁低垂着眸子，心里翻江倒海的思索着。
等到姜祁抬起头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了波旬的身影，只剩下江湖客端坐在桌子的一侧。
“坐。”
江湖客见姜祁看过来，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对面。
姜祁先是拱手行礼，而后规矩的坐在江湖客的对面。
“朕很好奇。”
江湖客用的自称让姜祁不由得抬起头，静静的等着下文。
只见江湖客笑着打量姜祁，道：“你出灌江口以来，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很有目的性。”
此话一出，姜祁心头一跳，但依旧没有说话。
江湖客也不在意，继续道：“不过无所谓，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朕在布局，布一个大局。”
“这个局的核心，是婵儿。”
“有些人想要让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那是朕不想看到的。”
“在这个局里，杨戬是棋子，玉鼎真人也是棋子，方才的波旬和婆娑也是棋子。”
“当然，也包括你。”
姜祁终于抬起头，意味莫名的说道：“其实，晚辈也不想看到那些事发生，死也不想。”
他摸着自己的心口，那里有一颗心砰砰的跳着。
“此身此命，唯系吾家两位长辈罢了。”
“坦白讲，你可以不用参与。”
江湖客注视着姜祁，说道：“就算发生了，也是杨戬去处理，跟你没什么关系。”
“你依旧是阐教弟子，依旧是三界天骄，依旧有无限光明的未来。”
“也依旧是朕的外甥孙。”
姜祁闻言笑了笑，道：“可那样，姑姑会不开心，师父也会承受不该承受的痛苦。”
“您刚才说，晚辈也是棋子，那么......”
姜祁站起身，一丝不苟的行礼。
“晚辈但凭驱使，可为马前卒。”
江湖客终于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杨戬这孽畜，哪里来的这般好运气，有一对极有担当的父母，一位甘愿为之魂飞魄散的兄长，一个默默支持其一切的妹妹。”
“如今又多了一个舍命去拼的弟子。”
“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