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丛飞觉得,自己一腔的怒意,还有想要敲打警告慕青的想法,全部都戛然而止了。
沈芳茹款步走来,看了看沈丛飞,定定地在他流血的拳头看了一眼,便冷漠地说:“我说得话,你当成耳旁风了?!”
沈丛飞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个大姨妈,看着他,像是看恶心的蛆虫一样的眼神。
仿佛在她眼中,他是什么肮脏的烂菜叶子一样。
“傅太太可别生气,气坏了,我担待不起!”沈丛飞眼神一闪,故意轻佻地说完,就瞥了一眼慕青,原路返回下楼了。
“扶不上的烂泥!”沈芳茹冷哼一声,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慕青默默地站在原地,尽量降低自己的性存在感。
沈芳茹深呼吸了好几次,在心里告诉自己,为了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不值当,这才调整好情绪。
“青青啊,吓到你了吧?”沈芳茹恢复了温婉的表情,拉着慕青的手,瞬间觉得满足了。
这丫头怎么看怎么稀罕。
要是她家的女儿多好啊!
“没有呢,太太。我就是很生气,那个二少爷就是个私生子,却在傅家以主人自居,还和郝小姐勾勾搭搭……”
慕青气得撅着花瓣唇,又是气不过,又是无奈地说。
沈芳茹一开始察觉出,自己特地找的能给傅景年冲喜的八字女孩,是郝怜怜那一刻,就有点儿晦气。
然而,儿子昏迷了那么久,就连从国外特地请来的脑科专家,都一致地认为,傅景年苏醒的可能微乎其微。
她没办法了。
只能寻求玄学方面的帮助。
好不容易有了一线生机,沈芳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她儿子苏醒的机会。
哪怕她知道,郝怜怜这个丫头下贱又愚蠢,沈丛飞这浪荡子一些轻浮的撩拨,她就沉溺其中。
沈芳茹还是没拆穿他们俩。
她就是在忍耐。
只要她的景年能苏醒,就算郝怜怜和沈丛飞在后花园滚树叶,她都能当作不知道。
可是看到慕青这小丫头,气鼓鼓的小模样,她突然就有点儿破防了。
有谁能够理解,她心底的苦涩和无助呢?
娘家指望不上,就连同床共枕几十年的丈夫,也已经放弃景年,公然把私生子沈丛飞带了回来。
其实,沈芳茹内心是脆弱的,只是为了儿子,她才一直强撑着。
别看整个傅家的人,还恭敬称呼她一声‘太太’,但其实,内心里是真心还是装模作样,她一清二楚。
郝怜怜和沈丛飞这么明目张胆,最先发现的一定是那些佣人,他们却从来没有告诉自己。
就只有香香她们几个新来的,才会委婉暗示自己。
甚至,就是周管家,都在帮着郝怜怜他们打掩护。
哪怕沈芳茹自己亲眼撞破,也会选择忍耐,但这么一件事,足以说明,她这个傅太太已经地位不稳了。
要说她第一眼看到慕青,就格外的稀罕喜欢她呢。
小丫头刚才的一番举动,可谓是打了不少佣人的脸,还给了沈丛飞和郝怜怜一个教训。
沈芳茹在楼上看得一清二楚,别提心里多痛快了!
“青青啊,以后别去惹沈丛飞。那完全就是个孬种,最是睚眦必报。”沈芳茹拍着慕青的手背,认真地说。
“太太,我才不怕他呢!就他那次了吧唧的小身板,我一个能打他十个!”慕青傲娇地抬头说。
沈芳茹再次忍俊不禁,拍了拍她的脑袋说:“我们青青真厉害,可是青青,我还需要郝怜怜冲喜,所以,我都知道,但是我又不能真的和他们撕破脸。”
“太太,买东西都还要货比三家,我听她们私底下议论,说您是从那位叫归海大师那得来的八字。”
慕青小心地看着沈芳茹的表情,发现她的确若有所思的样子,又继续说:“玄学方面高人众多,我觉得您不如多问几位。”
系统:【宿主大大,你这是又想要做什么?】
慕青:商城里不是有一次性捏人偶?给我捏一个仙风道骨,颇懂玄学道术的高人。
系统:【还是宿主大大点子多!】
“太太您看,少爷面色红润,任谁第一次看了,都觉得他是在睡觉。”
慕青和沈芳茹回到傅景年卧室里,她熟稔地去洗手间洗干净手,就抓起傅景年的手,开始给他疏松经络。
沈芳茹看着她的用心,满意地点头,看着慕青的眼神更加温和了。
“是是是,我家景年就是这些年太累了,所以嗜睡了一点。青青呀,等景年睡醒了,他肯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沈芳茹被慕青的话触动了,红了眼圈,她又嘱咐了几句,便匆匆出门去了。
慕青继续按着傅景年手腕的经络,开始细说自己刚刚出去的时候,做的一系列的事情。
“小年哥哥,你是没看到哟,那俩人忒不讲究了!光天化日之下,要不是我嚎了一嗓子,都能就地困觉……”
“想不到,太太什么都知道。可是她因为听高僧说,郝怜怜的八字可以冲喜,让你苏醒,便一直忍耐着他们……”
“小年哥哥,我觉得你很快就能醒来了!”
“等你醒了,赶紧地把沈丛飞和郝怜怜赶出傅家,让他们这对贱男女表女锁死,可不要出来祸害别人才好!”
……
慕青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足够傅景年弄清楚,自打他车祸昏迷成了植物人,家里发生的那些大事。
郝怜怜这个女孩子,傅景年一直不太喜欢。
很小的时候,就借着自己爸爸给傅家开车,天天蹭车,在学校里,模棱两可,让同学们误会,她和自己的关系。
傅景年不屑解释,但从那之后,也不会跟她坐一辆车。
这一次车祸——
傅景年有点生气,又有点儿不甘。
郝司机这是拿命,去换他傅景年的死!
结果,他自己得偿所愿,一死百了,而他虽然没死,却成了植物人!
还好,他在大卡车迎面撞来的那一瞬间,将行车记录仪的卡拔下来,塞进了车后座的缝隙里。
也不知道,那卡还在不在。
“小年哥哥,我才是旺你的八字,你要记住了哟。”慕青帮傅景年全身的经络都疏松了一遍,还特地用了修复液。
傅景年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但是随着慕青那只小手的动作,还有她时不时地喊自己小年哥哥,他羞耻了。
这小丫头,怎么敢?
她一个小姑娘家家,对着他一个成年男子,怎么可以这么随便就——
不行,等他醒了,一定要好好的跟她说说这事。
傅景年心底一会儿羞涩,一会儿尴尬,一会儿又有点小生气。
因着他情绪的变化,肤色都呈现出了不同的红。
慕青满意地看着他涨红的脸色,笑嘻嘻地说:“小年哥哥,看来你真的要醒了,瞧你这小脸蛋,都高兴的红成了苹果!”
傅景年:随她去吧,她爱咋咋的,他现在反正是植物人,什么也不知道。
然而,这还不是这傅景年尴尬羞赧的事情。
因为,到了晚上,慕青还给他从头到脚地板,仔仔细细给洗刷了一遍!
傅景年恨不能自己彻底晕过去。
之前这几个月的护工,也会给他清洗身体,但都是让家里的园丁帮忙。
哪里像是小木头啊,怎么能自己上手?
而且,她竟然连他的那个……都给洗了,她一个女孩子家,就不知道羞耻吗?
傅景年感觉心情更加复杂了。
与此同时,沈芳茹匆忙出了门,便直接让司机开车前往隔壁省的雪莲山。
雪莲山是整个江南省最大的一座山,因为海拔足够高,所以常年积雪不化。
听说雪莲山上面有一座道观,里面只有三个道士,但是香火鼎盛。
就是吧,想要到达这座道观,首先要爬到雪莲山顶。
很多人慕名而来,却又在半山腰铩羽而归。
原本沈芳茹是打算去雪莲山,但是刚好那个朋友给她介绍了一位高僧,她试探着去看了。
想不到高僧给的八字,刚好在现实中找到了,就是郝怜怜,让沈芳茹一时之间,什么都不顾了。
只觉得高僧法力高深,郝怜怜必定可以让景年苏醒。
可是今天青青的一番话,让她突然醍醐灌顶,她当初病急乱投医,难免被一叶障目了。
“太太,您最近本就操劳,身体孱弱,这学山又这么天寒地冻……”司机是退伍老兵,和宋妈是老俩口。
在傅家,这两人是目前沈芳茹最信任的人了。
“不要紧,为了景年,郝怜怜和沈丛飞我都能忍着,何况是爬山?”沈芳茹吐出一口白色的气,真冷啊!
不过,沈芳茹没有停留多久,旁边也有不少人,结伴爬山。
有一些年轻的一看就是学生,他们甚至从成语接龙到歌词接龙,周围撑不下去的人,被他们的气氛感染,一个个牟足了力气往上爬。
等到第二天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沈芳茹满头大汗,看到了那座道观的大门!
“太太,是那座缘渊源道观,我们到了——”司机惊喜地指着道观大门。
那群学生,一个没落,全部都登山成功,一个个跳着,欢呼起来。
“这位女施主,我们师叔祖一签道君恭候多时了,请您随小道来——”一名穿着青色道袍的小道士走出,直直地向沈芳茹走来,在距离她一步的距离,施了一礼说。
沈芳茹一脸的震惊,下意识地看向了旁边的司机。
“太太,这就是缘分啊!听说,这缘渊源道观,有一位不是常年闭关,就是云游的师叔祖,轻易不出世。”
“一旦遇到有缘之人,就会主动送出一签,他的道号一签,就是由此得来!”
司机搓着手,他其实都心动了呢。
“还请小道君带路!”沈芳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跟在那小道童身后。
走了十几分钟,面前出现一个茅草屋院子,小道童听了脚步,示意沈芳茹自己进去。
沈芳茹直接迈步进入院子,就看到一名鹤发童颜,身着烟青色道袍的道士,正在烹茶。
此人就是一签道君,也是慕青在系统商城购买的一次性道具。
沈芳茹激动的眼眶泛红,直直地向眼前的道士行了一礼,哽咽着问:“还请道长指点,我该做什么,才能让我儿能够苏醒?”
“沈施主行善积德,有大功德,你所求之事,最迟月余,即可初见成效。”一签道君捋了捋长长的白胡须说。
“多谢道长!”沈芳茹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她翻找着包,最后拿出一张用红纸写的八字,递过去问:“还请道长帮我看看这个八字,是否我儿的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