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节下,刘承旭在家中过年,他的不少姻亲故旧也上门来了。头一个来的是丁姨娘的兄弟带着家眷来的,小傅氏因为刚回来,家里暂时是傅氏在管,她也没法一下把管家权要过来,但正好要教女儿认识家中关系。
诚然女儿在刘太夫人那里不错,但老太太不会教的这么仔细,多半还要女儿们去奉承呢。
“这丁家原本是县丞,县丞就是吏员出身,丁姨娘的爹死了,因为和我们刘家结亲这县丞才落到他家头上来了。那一年你爹在九江任推官,丁家又来找你爹拿了银钱捐监,才两年就越过许多人,你爹的一位同僚正好在吏部文选司,故而打通了关系,让他外放做县令。这外放三年任期满了,又是想来运作吧。”小傅氏很快就把捐监,吏员这些关系说的很明白了。
丽姝不解:“那爹爹为何要帮丁家运作呢?说实话,爹爹对丁姨娘仿佛不是很喜欢。”
小傅氏道:“正因为不是很喜欢,你爹就尽量在钱财上能够帮则帮,当然,当初帮她的兄长也是觉得他为人老实,不是那等祸患乡里的人,也就答应了。”
大概这也是一种弥补,丽姝知晓她爹还真的算不上很好色,苏姨娘原本是通房丫头,丁姨娘是刘老太爷替他作主,除此之外就是两任妻房。他对苏姨娘的兄弟送财货,让他能够南下做生意,补偿家中,对丁姨娘虽然也不喜欢,但她家中刘承旭也是出钱打点,动用自己的人脉。
“那这次爹爹还会帮丁姨娘吗?县令一般可只能是科举出仕的人,才能做的啊。”丽姝觉得不太妥当。
小傅氏笑道:“是的,你爹应该是不会了,因为原本他以为丁家老爷子言传身教,在麻城本地也是乡贤,没想到丁姨娘……”
说罢,小傅氏就把丁姨娘在她有身孕期间,囤积粮食准备灾年发一大笔横财,还自以为做的隐蔽,被小傅氏和刘承旭拦截下来。
“所以,你爹觉得她们家没有大节,如此,就让他们自己去托人,你爹不会帮忙的。”
原来是这样,丽姝点头:“爹娘做的对,钱财固然很好,但为官的最重要的是如何报效朝廷造福于民。若是大灾之年饿殍满地,官员们即便节衣缩食纵然无用,但亦可表示态度。即便做的太过隐蔽,但终究纸包不住火。”
小傅氏赞同:“你说的很好,人不能太利欲熏心,虽然这样的人往往还过的不错。”
“这也是我想和娘说的,上次迟夫人想请我带画像过去,我说不慎遗失了。娘,您固然是为了我好,但也不能利用迟女冠。”丽姝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小傅氏哈哈大笑:“傻丫头,你以为是我私下所作,讨好卖乖啊,自然是迟女冠受益的。她那次让我给她和她的未婚夫共同入画,之后不知如何感激我,就让我画一张她的丹青,以便和迟伯爵家有些关系。这也有让我借重迟家的意思。”
丽姝大囧:“娘啊,是我自以为是了。”
小傅氏摇头:“这也没什么,你不靠这些,照样过的很好。”
“也不至于过的很好,只是我想天下谁又会比娘亲可靠,我和迟夫人再投契,我再巴结她,她终究也不会对我尽心尽力。”丽姝道。
小傅氏彻底对女儿刮目相看:“没想到你见事十分明白。”
什么见事明白,不过是见过太多人情冷暖罢了。
彼时,丁姨娘正和她嫂子说话,丁夫人做了三年官夫人,到底不一样了,以前耳朵上缀着的金丁香,换成了珍珠耳坠。
丁夫人一幅为丁姨娘鸣不平的意思:“那个小庶女一直拢着你们大人,一步也不跨你的门。是不是也是她挑唆的,你看看你这个屋里,这么冷的天,就用这种炭,赶明儿我让你兄长送你一车好炭来,现下你哥哥做事勤勉,上峰对他实在是赞誉,若是他再进一步,柔姐儿还怕什么呢。”
当她知晓丁姨娘这些年居然一直都未和男人睡过一夜,实在是觉得残忍的紧。
丁姨娘则道:“罢了,哥哥能够好好地做官,我也就放心了。至于我自己,总不过这样罢了。”争宠这种事情,男人都喜欢那种狐媚谄媚的人,她可做不出来,那样有损她的尊严,只有没底线的人才会如此。
丁夫人又道:“小姑你也太老实了,我听说几年前你们太太养了那么大的儿子就没了,她倒是有了身孕,这其中就没点猫腻?指不定是她下的毒。”
这种事情丁姨娘当然怀疑过,可她只是个姨娘,也不能开了刘书昭的棺材看尸体啊。但现在一切死无对证,谁也不知晓啊。
“但是现在老爷疼她,我也没办法啊。”其实在丁姨娘心里,她是觉得自己和小傅氏是一样的,只不过她运气不好。
若是她迟一年嫁过来,兴许她现在是正房太太了。
如今小傅氏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兴许在京里,还顾忌傅家,二房暂时做什么都是由傅氏管着,可以小傅氏的贪婪,肯定会又被拢到手里。
姑嫂二人正在说话,外面说丽柔来了。
丁夫人见丽柔身边仆从数人,前呼后拥,又见她生的明媚至极,喜的她把头上的钗都拔下来,又道:“姐儿真真是生的极好,像仙女似的,恕舅母眼拙,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丽柔又很喜欢丁家舅母,她们这些庶女去真正的舅家傅家受到冷待很多,丁舅母待她的热忱她能感觉得到。
“舅母。”丽柔很是欢喜。
丁家一直都算不得很有钱,但现在丁舅母却倾其所有,给她送了两套金晃晃的头面,又赧然道:“我们也没什么好给姐儿的。”
这几年在刘太夫人身边,丽柔也算私产颇多了,原本一个月二两月例,私下太夫人都会贴补一些,再有四时八节的衣裳,各处赏赐,她积攒下来,私房颇为丰厚,且她不像丽姝把钱全部买书或者买那么贵的纸,据说把私房银子用光不说,还把小傅氏给她的银钱都用光了。
所以,丽柔反而拿出一方木盒,里面放着一对蝴蝶两股金钗,她笑道:“舅母对我已经是很好了,这是我送给表姐的礼物。”
丁舅母把丽柔夸了又夸,丁姨娘和丽柔又和她说了不少私房话。
等她走了,丽柔才笑道:“舅母说舅舅考评都是优,是不是能补一个好缺。”
丁姨娘点头:“官场看的不仅仅是能力,最重要的还是人脉,如果上面无人,任凭你再厉害,你都不行。”
丽柔想自己的姨娘一向安分守己,舅母家还是官宦人家,若非外祖父死的早,当年家业凋敝,县丞的位置差点落到别人身上,也不会把姨娘嫁过来。姨娘曾经说过,父亲虽然不宠爱她,但是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对身边的人都很照顾。
当然事实却与之相反,丁家不仅没有任官,回到老家,连曾经的县丞之位也被别人取代。
这也是后话了,却说丁夫人从丁姨娘这里出来,正好碰到一个姑娘,发髻翼黑如漆,其貌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她的气质极其独特,微微一笑,犹如洛神降世。
丁姨娘被这位小姑娘的美貌震惊了,忍不住问明月:“这是谁啊?怎么生的如此好看。”
明月道:“这是我们家三姑娘。”
“哦,原来是她啊。”丁夫人一下就明白了,是小傅氏的女儿,生的还真是好看,自己小姑在十里八乡算得上是很好看很出挑的了,在这个宅子里,又有不足。
刘承旭就任之后,小傅氏自己独自回了一趟娘家,虽然她看起来是淡淡的,不到半日就回来了,和傅氏在傅家能住一个月,傅家拼命留客的待遇截然不同。
丽姝想若非是为了孝道,她甚至都可能不回去。
这种难堪和轻视越是多,就越让小傅氏更坚强,丽姝当然清楚这种情况,但她很清楚娘不愿意别人看到她被奚落的这一面,所以从不带自己和弟弟们回去。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别人怎么奚落对她,她外面表现得再坚强,也会失落,心情低落。这大概也是小傅氏和丽姝的不同,小傅氏内心还是有些卑弱,很容易多愁绪,丽姝却是那种我不得一个人喜欢,但是我会让一百人喜欢我来弥补。
“娘,祝嬷嬷是不是要回家了?”丽姝只要用别的事情打岔。
小傅氏见女儿过来问,连忙道:“是啊,她在你身边也有三年了,把你也教的很好,正好这次结束,她就能回家养老了。”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女儿明白。”丽姝道。
又听丽姝道:“娘亲,二姐姐都已经交换信物了,这次曾家也拿咱们家当亲家走,那大姐姐的婚事为何不快些定下呢?”
小傅氏因为没在家,倒是不知晓这些:“可能是你大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吧,若非是曾家,我都不建议这么早就说亲,变故太多了。”
丽姝猛然抬头看向小傅氏,她就知道,娘觉得早定亲变故很多,那么也充分说明,她和郑灏的婚事绝对是小傅氏操盘的了。
于是,丽姝道:“娘,不是,我猜是不是要把大姐姐嫁给明伦表哥呀?虽然她们都没听说,但我觉得有几分真。”
“什么?明伦要娶丽嘉?也难怪前儿我回去,二嫂对我阴阳怪气,我本以为是因为其它的事情呢。”小傅氏是能不回傅家就不回去,平日也是懒得打听。
丽姝颔首:“虽然也不是完全是这般,但总有几分真的,每次明伦表哥送大娘和大姐姐回来,大姐姐看傅表哥就和旁人不同。只是为何不结亲呢?大姐姐已经虚岁十三了,年纪可不小了。”
小傅氏不知想到了什么,嘀咕道:“原来你们都知道她的事情,表面上为她作主,实际上却嫌弃她如敝履,你们这些人比我不堪多了。”
丽姝听的满头雾水。
……
这个年,随着刘承旭回来任职,刘家济济一堂,刘老太爷甚至都重新启用,虽然不和以前位高权重,但又重回仕途,刘家人都十分高兴。
除了苏姨娘这里是十分凄凉,丽婉还要劝她:“您就别记挂这些了,舅舅那里让舅妈请名医看好,还是回老家养病。将来二哥被过继,三哥又得爹爹看重,无论是谁出息了,帮舅舅可不是易如反掌,您又何必现在表现出这般来,小心爹爹不喜。”
苏姨娘气极,怒骂流苏:“小贱人,小娼妇,若不是她作耗,岂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苏姨娘看来,流苏一个小丫头,仗着有几分姿色,平日就对自己不大客气,仗着傅氏为虎作伥,兴许是眼见老爷回来,故意来这么一出。老爷也是,这种事情胳膊肘断了还得往里折呢,他倒好,居然还把弟弟送去顺天府了,结结实实打了一百七十个板子。
偏她只是个姨娘,这个当口根本不能派人出去。
丽婉见苏姨娘满嘴污言秽语,她就躲了出去,不一会儿,苏姨娘又听到一件事,这流苏居然是葡萄的亲妹妹。
流苏是来报仇的!
当年,弟弟找到这里来,也住庄子上,见葡萄生的有几分姿色,葡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常常和弟弟眉来眼去,但那丫头是真坏,只想吊着弟弟,东西没少拿,人却装清纯,后来……
也是弟弟喝了点酒,就顺势和她□□好,她还装起贞节圣女来了。
她发誓她没想对她怎么样的,是她自己还要告诉老爷,她才起了杀心。
不,她不能让流苏再这么说下去了,弟弟已经被打残了,她必须要把这个害人精弄走,否则,以流苏那个性子,恐怕下一个就是对付自己了。
苏姨娘从没把一个丫头放在眼里,甚至是傅氏那里,她若不早日把流苏解决,绝对会影响自己儿子的前程的。
这件事情还得快才行。
想到这里,苏姨娘也费了一番功夫,她亲自去傅氏那里认错,言语诚恳,还对流苏道:“流苏姑娘,都是我弟弟的不是,我向你赔礼道歉,我是真的不知晓这些,这个畜生真是死不足惜。”
流苏撇过头不语,因为她心里很清楚,杀她姐姐的不是苏大全,而是他姐姐苏姨娘。
苏姨娘早就知道自己弟弟是什么鬼样子,现在不过是惺惺作态。还是傅氏见流苏不语,知晓流苏被吓坏了,就对苏姨娘道:“你先回去吧,你弟弟那里也得到教训了,日后就让他好好做人。”
苏姨娘讷讷答是,又留下不少礼物,傅氏见状微微叹气。
“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但你的事情老爷已经把人送去顺天府,几欲打死,如此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让你这几日回去歇息,过几日再来我身边伺候吧。”傅氏道。
流苏应是。
傅氏以为此事告一段落,还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之后简直是暴风骤雨。
前儿又下了一场大雪,丽姝正和小傅氏在一起做针线,喝一杯热茶,手暖一会儿了,再继续做。书瑞带着书麟在丽姝房里玩儿,丽姝这里摆了好些玩意,糕点茶水,整个屋里的地龙烧的很旺。
“娘,您看我这里锁边锁的怎么样?”丽姝拿着针线给娘亲看。
小傅氏看了一眼,忍不住点头:“你跟着胡妈妈学,人家当年可是一晚上就能绣一条百花裙的,你现在的锁边针脚很密。”
丽姝看娘做的针线,配色极其好,她羡慕道:“我是怎么着都不可能和您一样了,娘亲,为何我画画就没很匠气,没什么天份呢?”
小傅氏想了想:“我也不知晓,比如看到什么我不必学就知道如何画,我小时候无事就观察虫子什么,顺手我就会画。”
意思就是这是天赋,羡慕不来的。
“娘亲~女儿好羡慕你哦。”丽姝撒娇。
小傅氏都被女儿说的不好意思了,俏脸一红,又道:“快些做针线,见天儿就知晓玩儿。”
母女二人虽然在一起做针线,但是常常说话就说忘记了,书瑞和姐姐没怎么相处过,丽姝也会和他一起说话玩儿。大抵是小傅氏教的很严格,两个弟弟一点儿不吵闹,即便偶有打闹,也不会尖声大哭。
她这里毕竟在老太太这里,若是吵到老太太就不好了。
不知道为何丽姝就很喜欢娘亲,腼腆温柔又很有天赋,还会和自己什么都说,一点儿都不会摆长辈的架子。
又做了半个时辰的针线,丽姝就陪书麟玩九连环,和娘天生会画画相比,丽姝却很会玩这些,九连环鲁班锁甚至是九宫术她很快就能打开。
书麟拍拍手:“姐姐,姐姐,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好,那姐姐这个是什么?”书瑞在旁发现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拿起来看,里面居然是不断变化的花儿,很是神奇。
丽姝不在意道:“那次起大风,祖母的屋里有一块玻璃碎了,我就捡了几块来,自己做的玩儿的,你喜欢吗?你喜欢就拿去吧。”
书瑞又拿给小傅氏看,小傅氏比书瑞还喜欢,因为她看到里面的花儿不断变化,而且非常绚烂,她看的入迷,又掩饰住内心的震动问丽姝:“这真的是你做的?”
丽姝点头:“是啊,就是我无事的时候随便乱做的,是不是很粗糙,我就有时候觉得好玩就看一眼。”
小傅氏摇头:“不是的,你太厉害了。”
这下轮到丽姝不好意思了。
小傅氏很想要,但是她又不好抢儿子的玩意,只好道:“下次大风何时刮啊?这几日下大雪,风都没刮了?”
丽姝听的哈哈大笑:“娘亲,我替您做一个百花筒就好了,我上次把那些玻璃捡了不少放在柜子里呢。”
“我可什么都没说。”小傅氏别过脸去,她可不好意思说自己要女儿做的东西。
里面都嘻嘻哈哈,丽姝又再次的听说丹红进来说丁夫人过来了,这一次丽姝有些不解道:“即便她是县令夫人,但丁姨娘毕竟只是个姨娘,可以这么频繁上门吗?丁家和我们刘家有乡谊,不见不好,但是见了,到底不合时宜。”
要知道刘家还是很重规矩的,即便是前世应姨娘那般受宠,也没有扶正。
莫说是丁姨娘不能常常和娘家人见面,就是傅氏和小傅氏也不能频繁回去,傅氏每次带丽嘉回去,都是以傅夫人头疼这种情况回去,最多也就是丽嘉留在外祖家过一些时日,傅氏还是要留在刘家。
小傅氏又笑道:“这你就不必管了。”
丁夫人这次上门,态度和上次大相径庭,她和丁姨娘道:“小姑,你到底怎么和姑爷说的,你兄弟找你们家老爷,他反而说什么捐监能做县令已经是不错了,还说我们虽然是姻亲,但也不能把朝廷的官当成我们自己的。你哥哥人老实,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妹妹,你可要求求姑爷,我们不做县令也成,可是回到麻城,总让你哥哥做个县丞吧,那可只是个吏员啊?对他们刘家而言不是举手之劳吗?”
丁姨娘摇头:“嫂嫂,你们不是说哥哥考评都是优,为何不能等吏部排期呢?”
丁夫人原本以为此事时十拿九稳,钱早就用的所剩无几了,她就道:“这么等下去,我们哪里还有钱啊。”
“可是我不想因为此事去求老爷,这样不好。”丁姨娘如此道,她就把自己手里的银钱分了些给娘家。
丁夫人看了不到二十两银子,她没要:“妹妹还是留着自己防身吧。好歹,你也去求求你们爷,你侄女儿的婚事就是因为你兄长做了官,才结了一门好亲,若是现在没有官位,这门亲事可就不成了。还有你啊,当年你进刘家,爹给你凑嫁妆,连我的嫁妆都拿出来给你。你说你不愿意争宠,我们不怨你,可是你不能让我们丁家没了活路啊?回了麻城,难道让我们做平民百姓么??”
……
最终,丁姨娘还是准备去见刘承旭一面,她进来时,刘承旭正在和小傅氏一起看丽姝做的百花筒,刘承旭的手很随意的搭在小傅氏的肩头。丁姨娘从前是没有见过她们私下相处的,现下一看,喉头一哽。
小傅氏见她过来,欲言又止,自己先离开了。
她一离开,刘承旭也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你哥哥当年捐监是我办的,后来正好吏部有我认识的人,如果有补缺的,能让他补缺也好,但至于他日后官途如何,就不是我能预料到的了。”
其实就像刘承旭曾经给钱给苏大全做生意,只给了本钱,介绍了一两桩,之后就靠他自己跑。
帮忙是可以,但绝对不能钱权交易,何况他哥哥才能平庸,总好高骛远,那可不行。
丁姨娘善解人意道:“我哥哥他这个人没什么抱负,我也不懂外头的事情。只是我侄儿那里说了一门亲,我哥哥若是没这个官位就……”
“那就不要总想要自己要不到的啊,我做不到官官相护,你哥哥做了一任,没了我就完全无法做官?连做吏都还要我们刘家帮忙,这不是做亲戚的长久之道。莫说我们不是正经的姻亲,就是正经的,我也不会常常这样帮。”刘承旭摇头。
当下重乡谊,重姻亲甚至重同门,但刘承旭是能够正常帮就帮,但若是过了,他就会断然拒绝。
在刘承旭这里碰壁了,丁夫人过了些日子又来了,她指着丁姨娘的鼻子骂:“就因为你,你侄女被退婚了,还有你哥哥县令没了,县丞你那男人都不答应。你侄女被退婚后,想不开自杀了……”
丁姨娘在家时,还带过侄女几年,姑侄俩感情非常好。
没想着人居然没了。
丁夫人指着她鼻子骂:“你清高,你装好人,你时时刻刻都恪守本分,可是你看看你得到的什么下场,我们再也不求你们,我们这就扶着你侄女儿的棺椁回乡。”
这件事情刘承旭又私下和刘太夫人解释一番:“秋君有孕在身,她荐那丁氏让她管家,可没想到居然囤积居奇,嘴里谈的全部是利益,竟然想发这样的横财。还是秋君开粮放舱,把家当拿出来,还当了她陪嫁的首饰救了不少人,此事才平息。她这么胆大妄为,我怎么还能提拔她兄弟,如今就这样了,到时候在我麾下做事,还不知怎么做出大事来。所以,儿子就没有想那么多。”
刘太夫人也是官宦千金出身,见事明白,她道:“如此就不对了,她侄女儿死了也和咱们无关,若非咱们家,当年她兄弟怎么做县丞做了那么多年,还敢怪你不成。”
“这倒不是,就是秋君心地太善良,让我好生宽慰丁姨娘一番。”刘承旭如是道。
刘太夫人挥手:“女人家总是心善,但这不是小事,日后不必再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这几个姨娘的家人都出事,你日后不必管,一个姨娘罢了,来咱们家还受委屈了不成,天天不是要钱就是要求官,就是你太好了。”
刘承旭不语。
然而这一切被站在外面的丽柔听了个清楚,她不懂孙子兵法,但知道什么叫做欲擒故纵。这里面看似没有小傅氏的手,却处处都有她的手段,她故意让娘管家,然后又说家里收入太少,娘为了做出一番事业自然就发现商机。
她当初问过娘亲,娘说不止是她这么做,还有位知州的夫人也是这么做的,赚的盆满钵满,这些钱她不要别人也要,而且知州夫人翻一百倍的卖,她只翻五十倍的卖,已经是很体贴百姓了。
偏偏提前被小傅氏告发,以至于导致舅舅官丢了,表姐自杀了……:,,